第33章 难言
家里的桌布好像有些旧了，林子站在桌布柜台前挑选了很久，终于看到宝石蓝色的纯色桌布，看起来简单大气，是她喜欢的风格。她收起来，放进购物车里，接着扬长而去。
本来是真的没有什么要买的，可是从商场出来以后，林子发现自己原本空空的两手都已经拎了好多东西。
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渐暗下来，夕阳的余晖穿过高楼大厦洒满整座J城。闹市区很难打到车，林子费力拎着沉重的东西走了很长一段路才走出来。原本是想坐公交车的，可是看看满满的双手，她只好决定打车回家。
只是刚刚抬起手准备叫计程车，林子的手机响起，翻开一看，居然是顾时峰。
现在不是应该准备去吃宴席吗？
林子疑惑地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
“商业城附近，正准备回家，你……怎么……”
“好，你就在那别动，我去接你。”
“不……”林子的话还没说，顾时峰就已经急匆匆地将电话挂掉了。
所以，林子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忐忑地等待顾时峰的到来。
二十分钟后，顾时峰的车停到林子面前。林子走上过去，却发现没有手打开车门，她望了望车里的顾时峰，顾时峰空前绝后颇有耐心地解开安全带下车为林子打开车门，并且顺便接下林子手中沉甸甸的物品袋。
顾时峰看看手中的袋子，看似不经意地脱口询问：“一个人怎么买这么多？”
“哦，我看家里好像还缺很多生活用品，所以看到就都买了回来。”
“你有钱吗？”
“就是你以前往我卡里打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没有用完，所以积攒下来还剩很多。”
顾时峰冷眼看她：“怪不得你总这么瘦。”
说完，两人顿时显得有些尴尬，顾时峰转身将物品袋放进后备箱，然后上车。
“你怎么回来的怎么早？不是说有晚宴吗？”车中，林子疑惑地询问。
“是有晚宴，可是他们听说我有老婆了，非要我带你一起去。”
“我……”
“我知道你不会去，所以拿你当借口，我也推托了。”
然后，两个人便没有了声音。然而车里，不再是从前以往那种压抑的安静，被替代的是两个人不望对方却也能露出相同神情的浅笑。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里的话，林子希望他们都能够永远这样温暖地笑着。
两日后，齐伟明如时离开，林子一个人去了机场送行。
也许是兄妹两人分离得太久，也许是这一次知道即使分开也会再见，所以两人都默契地用笑容代替泪水。
临走前，林子承诺给齐伟明：“哥，这次有些匆忙，下次你回来，我会带着时峰一起来机场接你。”
齐伟明摸摸林子的头，轻轻笑起来：“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嗯。”林子也笑起来，“哥，一路顺风。”
“再见。”齐伟明挥挥手，转身离开。
林子安静地望着齐伟明的身影渐行渐远……
哥，相信我，我们都一定会幸福的。
从校庆结束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的时间了。顾时峰在国外出差，林子每天一个人回家，一个人上学，同学们到现在看她还跟看怪物似的绕道走，她每经过一处都会惹起小小的一阵骚动。
不过这也习惯了，林子不会去在乎那些是是非非，看她像怪物也好，什么别的东西也好，她都不会去在乎。因为她把整个生命都放在顾时峰一个人身上，她再也没有力气去关心他人甚至是自己。
只是，有一个人，她似乎再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她放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那个人，便是她曾经以为生命中唯一的一个朋友莫紫静。
最近这些天，莫紫静都没有来上课，侧耳旁听好像是莫紫静的妈妈病情严重，她都在医院照顾妈妈。
于是，下课后林子去买了些水果从同学那里打听来地址前去看望莫紫静的母亲。
直到站在医院门口，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她只是按照潜意识的想法一路就走来了这里。
该进去吗？
“……林子，你、你怎么在这里？”莫紫静端着水盆，怔怔地站在门里。
林子收回慌张的表情，努力让自己自然地微笑。
进去后要说些什么？
说努力让顾时峰给她那五百万？
现在的她也不确定顾时峰能不能够为她放下身段，听她的解释。如果万一顾时峰得知莫紫静违背了协议提早让她知道这个事实以后气愤大过于宽容，那该怎么办？
就在林子站在病房门前踟蹰的时候，病房门突然被打开，林子抬起头变对上对面人的眼睛。
顾时峰撇她一眼，一边拿起杯子喝牛奶，一边拿起手边的报纸看着：“假公济私，和受访者齐伟明暧昧不明，就这一点你就应该被开除。”
该来的终归还是会来，之前的冷战是顾时峰在克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件事，可是经过三天的冷战下来，他心中的好奇心和醋意反而有增无减。既然冷战没有作用，那就光明正大地质问她好了。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的。”林子没胃口吃了，放下面包就直直地盯着看报纸的顾时峰。
顾时峰没有看她，眼睛仍然在瞅着报纸，甚至看上去很认真，而且还换了一面继续看。
林子小声嘟囔：“我都嫁给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了，忙着奉承你还来不及，哪里还有闲情去朝三暮四，朝秦暮楚……”
顾时峰那边还是没有声音，可是报纸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的俊脸都遮挡住，林子根本看不见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林子盯着报纸老半天，终于忍不住询问：“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顾时峰放下报纸，抬起眼眸看她：“你不去？”
林子坚定地摇摇头，那种是非之地，她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顾时峰无奈地放下手中的报纸：“那我就先走了，中午不回来，晚上可能也有饭局。”
林子点点头，送顾时峰走到玄关，将车钥匙递给顾时峰。
顾时峰接过车钥匙，看看林子，像是有些担心似的，询问她：“你今天一天都在家？”
林子点点头。
他犹豫了一下，询问：“晚上，我来接你。”
“做什么？”
“一起去吃饭。”
“呃……和那些人？”林子指的就是之前见过一次面对呃斯华大学的那些明星校友。
顾时峰确定点头：“对。”
“……我不方便去吧？”林子很想拒绝，但又怕顾时峰生气。
顾时峰反咬一口：“是怕见到齐伟明？”
“呃……”林子左右为难。
顾时峰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随你。”
说完，离开房子开车离去。
众所周知，斯华大学是国际级名牌大学，在国内外享有美誉，斯华大学的明星校友数不胜数，而且在各种领域都有惊人的成绩，政治界，商界，娱乐圈等等。所以，这一次六十周年校庆，会有J市电视台独家的现场直播。
林子在顾时峰走后不久，也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顾时峰喜欢吃的水果。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她忙不停蹄地收拾一下屋子然后便坐进沙发里，打开电视，准备看斯华大学的现场直播。
还好，她赶在了顾时峰演讲之前。
斯华大学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大礼堂，很多国际性的讲座甚至大型的会议都在这里举行过。而在不久之后，这里的巨型舞台上，将只有一个人代表无数明星校友发表演讲，这个人便是近几年话题诸多的年轻富商……顾时峰。
他是挤进国内富豪榜前十的最年轻的商人，他的惊人成绩曾经让美国诸多大商称赞不已，他所成立的欧莱斯集团已经成为J市地标性建筑，他的神秘身世让八卦界捉摸不透，他英气逼人的俊容让他博得很多影视明星的青睐。
这就是将要在斯华大学进行演讲的顾时峰，离开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整个大礼堂却已经人满为患，因为有太多的大学生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个谜一样的英俊富商。J市电视台派来的记者也早就站好最佳位置，准备找机会进行独家采访。
“顾总，您的人气在明星校友中真可谓是空前绝后啊！”与顾时峰同性的助理小吴从前场跑来气喘吁吁地说。
顾时峰神色淡然地坐在专门为他准备的沙发里，轻浅一笑。
“还有这个……”小吴边说边拿出一张纸递到顾时峰面前，“这个是刚刚从校长助理那里拿来的大致的采访稿，他们说让您先看看，如果有和这上面不同的问题，您可以选择不回答。”
顾时峰没有接过纸，只是垂眸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
懂得察言观色的小吴立马心领神会，动作麻利地收回纸张。
“顾总，距离演讲还有20分钟，您就先休息会吧，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叫我。我去那边替您接待一下入座嘉宾席上的贵宾。”
说完小吴转身离开。
顾时峰便闭上眼睛，养精蓄锐，不巧干净刚没闭多久，手机就开始不停地震动起来。顾时峰蹙蹙眉头，从桌上拿起手机，睁开眼睛看向亮起的屏幕，当他看见那个名字的时候，他怔了一下，半晌他才接听。
“喂。”他声音略显沙哑。
“喂。”电话那头，林子的声音却格外清澈温柔。
不知道为什么，顾时峰忽然觉得原来自己是那么想念她的声音，刚才如此疲惫的他当听见她的声音时，倏地精神倍增。
只是，下意识地，他掩藏掉了那一刻的欣喜，语气故作淡漠：“什么事？”
“哦……”电话那头林子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只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开始演讲，我现在正在电视机前等着你演讲。”
顾时峰真的就伸出手，看看手腕上的表：“还有十五分钟左右。”
“哦……”林子的声音越来越轻。
紧接着，便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顾时峰原本微微舒展的眉头又一次皱紧：“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呃……还有，祝你成功，虽然作为妻子没能陪你，但是我会一直在电视前关注你的。那先就这样吧，再见。”
直到电话里传来一串标准的提醒语音，他才反应过来，挂下电话。
温暖。
是温暖的感觉。
久违的温暖遍布顾时峰的全身，甚至渗进连阳光也照不进的心中的某个角落。他觉得现在的他全身都充满着莫名的力量，起起伏伏的呼吸另他一度陷进激动地情绪中。
就这样……挂了。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嘟嘟的忙音，顾时峰却没有放下手机，他完全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只是仿佛觉得电话里似乎还回响着林子轻柔还夹杂着害羞的声音，然后，他就迟迟地舍不得挂断。
刚从前场回来的小吴看见顾时峰，不知是该不该叫醒仿佛沉浸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的顾时峰。只是，马上就要开始进行演讲，她只好硬着头皮唤道：“顾总。”
顾时峰回过神来，调整了自己的心绪，只是脸上还残留着刚刚的神情。
“顾总，前场已经准备好，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时峰点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看手机，犹豫了一下，然后调成静音放进裤兜。
带着这只手机，就好像林子就在身旁陪伴一样的感觉。
演讲在十点半时正式开始，一共进行三十分钟左右的演说。舞台上的顾时峰神情淡然地演讲着自己在斯华大学的种种经历，用一种幽默却又不失风度的方式，将斯华大学的历史，人文，成绩，辉煌全部叙述出来，惹来一片接连一片的热烈掌声。
他这次的演讲空前成功，从而使得他在学弟学妹的心中又将自己的形象再次升华。演讲完毕之后，有还有半个小时的自由问答时间。
这样难能可贵的机会，每个同学都想要抓住机会，只是只有顾时峰和幕后人士知道，这些同学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刚刚在后台他已经看过了那些看似华丽却有虚无实的问题。虽然仅仅是大致掠过一遍，但是聪明的顾时峰也记下了所有问题。
然而，顾时峰总是不会按常理出牌的那一个。因为他并不怕临场发挥，他有今天的成就，完完全全就是靠他的能力拼回来的，所以，他并没有点那些事先准备好坐在前场六七八排的同学。
当然，校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前几道问题，他还是点了那些同学，而且自己也尽可能认真地做出了让同学们满意的回答。
后来，顾时峰就开始随便点同学发言，校方的工作人员慌张地满头大汗，全场跑动递话筒。接下来的问题也就更偏向同学们真正的口味，有问关于商业机密问题的，也有问社会商业文化的，甚至……
“学长，你好！”站起来一位女同学，梳着马尾辫，画着漂亮的淡妆，很有明星的样子。
当她站起来的时候，全场发出嘘声，但更为期待的眼神也都布满每个同学的眼中。
这个同学不是别人，正是全校有名的大人物……宗亚美。
宗亚美的伶牙俐齿与咄咄逼人，早就在斯华大学传开，可想而知，这一次，她要如何向明星学长顾时峰开炮，大家非常期待。
虽然察觉到全场的气氛，顾时峰却依旧表情淡然：“你好。”
宗亚美傲慢地拿着话筒，故意顿了几秒钟，然后清清嗓子，声音嘹亮地提问道：“不知道学长之前有没有听到斯华大学最近有关于你的传闻？”
顾时峰也颇有耐心地幽默地反问：“哦？我自信我的母校一定会帮我做宣传，只是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条？”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
宗亚美顿了顿，抬起下巴：“既然如此，我也不卖关子了，就是关于您和我校在校大三女学生尹林子的绯闻，请问您，尹林子真的是被您保养的吗？”
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整个大礼堂骤然间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冻结，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望着台上的顾时峰。
顾时峰也并没有马上回答，这让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沉闷。
主席台上的领导纷纷向顾时峰投来抱怨的目光，好像在说，要你不按常理出牌，这下好了，丑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