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齐白把我送到公司,走的时候我让他下午来接我,我想回去拿点东西。
我深呼吸着对自己说,这是我新生活的开始,我方琳没有他曾峥也一样可以过得很精彩!公司很气派,讽刺的是这是一家广告公司,而我的职务是业务员。多新鲜啊,一广告设计专业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找到了一家广告公司,笑如桃花地开始她的事业——业务员!
前台小姐说舒经理正在办公室里等着我,让我赶紧过去。我微笑着向她道谢,心想这位舒经理这么早就来上班,将来肯定是个吸血鬼。昂首阔步,听说这样可以提高自信,踏着我的小平鞋一路欢奔到经理室门外,轻轻地敲门,没准舒经理是个男的,一见我是这社会上少有的林妹妹,就额外照顾了。
进去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女的穿着职业装,背对着我在阳台上浇着花,我把门合好,走向前恭敬地说:“舒经理早,我是新来的业务员,方琳。”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好像在想些什么,突然回过头特别热烈地跑到我的跟前拉起我的手说:“我说这声怎么这么熟呢!原来是你呀,方琳!”
她挺兴奋的,蹦上蹦下,导致我一直无法看清她的脸,看到我迷惑的表情,她终于停止在我眼前晃动,特正经地说:“小样儿,忘记我啦?舒艾啊!那个…那个呀!”她松开抓着我的手,不停地在我前面表演着牛的动作。我一拍大腿,终于想起来了。
舒艾,和我一块长大的。小时候我们一块上的幼儿园,那会表演的时候,她老演牛。小时候长得挺结实的,现在这身子板真单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灾区来的。
我记得那时候她们家并不怎么富裕,后来听说她爸把工作辞了,做起生意,再后来就搬出小区,之后几年一直没见过。亏她还记得我。
这会的舒艾还在兴奋当中没缓过神来,她说:“我一直惦记着你们呢。我后来回去看,可是我们那个小院早拆了,也就没有了你们的联系方式。真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你!”
我对她的话也很有感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着她。我们那小院拆了后,小时候一块玩儿的就各奔东西了。我说:“舒艾,你怎么还记得我呀!”
她说:“我能不记得嘛!你们几个,我对你印象最深了,那会表演牛的,不老是咱俩嘛!”
我哧哧地假笑着。
齐白没事儿的时候就老拿这个打击我,说我啥也干不成,也就演演牛挺像的。后来在我不断的暴力行为之后,齐白终于长了记性,从此不敢在我面前提牛这个字眼。
我看了看她办公室的环境,笑了:“不错嘛你,出息了啊!可以当咱小院的代表了!再给你一封号——成功的现代女士代表!”说完我自己跟乐颠了似的笑得一抽一抽的。
舒艾拍拍我的背说:“别笑了,我还不是混来着呗。这公司是我爸的,他本来想送我出国念书,可是我自己几两重我知道,我压根就不是读书的料。所以我死缠烂打地来我爸公司上班了。这部门还有一经理呢,虽说我是正的,人是副的,可是事儿都他在管着。这不,我听说要新来一业务,正想着欺负一下新人,结果没想到是你啊!对了,你得好好和我说说,这些年你们都过得咋样,我想死你们了!”
舒艾的热情让我有点受不了,小时候她的话就特多,长大了这毛病一点没改。而且我觉得她爸爸把权力交给副经理这个决定无比英明,否则这公司迟早得倒闭。见我走神,舒艾的热情依旧不减,特神秘地在我耳边说:“你不知道吧,杨航也在我们公司呢!”
我一听这话,浑身的寒毛乍一下都竖了起来。
杨航,也是我们从小一块儿大的。小时候,我和齐白走得比较近,因为我老害怕杨航会打我。他从小就没有了爸爸,是他妈妈一手把他拉扯大的,所以个性上有些孤僻,老不爱笑,走哪都能感觉到一阵阴风。舒艾在的时候,还愿意和他一块儿玩,可是舒艾走后,我就逼着齐白不准和他玩,有一次我和齐白蹲地上玩小石子的时候,他就远远的幽幽地盯着我好久,吓得我差点尿裤子,从此我更不敢靠近他了。我总害怕他不定什么时候就冲上前来,臭打我一顿。
可是,后来小院要拆的时候,他跑到我跟前来,不容我拒绝地往我手上塞了一块橡皮擦。我当时特害怕他下毒或是藏了一颗炸弹,齐白走来的时候,我就哭得哇哇大叫。
那会,我们都14、15岁了。齐白觉得,我一直就没长大,到现在他也觉得我还是小孩儿。
所以后来曾峥有时候和齐白说起我的时候,两个人就笑得特贼,齐白说,我是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的那种人。
舒艾说,我的简历她根本就没能看到。说得好听她是一部门经理,其实她就是一摆设。所以,她私底下对我说,要是有需要,就和她爸说说,把我调到设计部门去,只是那里的压力大,听说好几个女同事都掉头发了。我这一头美丽的秀发啊,可不能糟蹋在这里。于是,我笑得特正直地说:咱不能搞特权,该咋样就咋样。
其实我特别想对舒艾说,不然你对你爸说说,给我提点工资呗!
正说着,舒艾的门就响了。她蹦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就是杨航。我一见他就知道,棱角分明的脸、一双迷人的眼睛,他也没什么变化。只是从门逢里看到我,挺惊讶地问:“方琳?”
我点头微笑,其实到现在我对他的恐惧感还没有消失。他还跟小时候一样,不苟言笑,走进来问了几句后就走了。我看到他走的时候,舒艾的眼神就一直迷离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突然很怀疑,是不是小时候起,舒艾就开始喜欢杨航了?这孩子可真早熟!
我在舒艾眼前比划了几下说:“喂!都走了还这么不舍得啊!下班我们一定好好聊聊,对了,晚上咱出去聚一下,我把齐白也叫来。”
“你俩还在一块啊!方琳,你也太没追求了!”舒艾夸张地尖叫起来。其实她也挺喜欢齐白的,主要是齐白对谁都好,只要你开口,他能办到的绝对不会拒绝。齐白就是一老好人,可是这老好人到现在连老婆也没着落。
我撇撇嘴说:“你那副经理人怎么样?男的女的?”
舒艾说:“得,我带你去吧。顺便告诉他,你是我姐们儿,交代一句以后方便做事儿。”说完,舒艾扯起我就走,我急急地刹车,我说:“别啊,舒艾,这样我成什么人了!还是我自个儿去吧,你呀,咱下班再聚啊!”说完,我哗哗地就往外跑,生怕她追来。
一路打听过去,绕了一个圈,我又回到了舒艾的办公室门口。她特得意地冲着我笑着比划,那副经理的办公室,就在她隔壁!
我敲门进去,一个年青男子坐在办公桌前,鼻子上架子一眼镜,我进来后他就从眼镜的上头看我,特像翠婆婆。我忍着不敢笑出声,他把手前的一份资料一翻说:“你就是方琳吧。你的办公桌在外头,一会我让人带你去。这份资料你先拿着看,你没什么经验哦!”他把眼镜扶了一下,我的心就跟着颤了一下,我想说:我有工作经验,我只是没有业务经验。他又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后拿起电话只说进来一下,很快门外进来了一个女的,他说:“Caelyn,方琳,交给你了。哦,你跟着她去吧,以后她会教你怎么做事儿的。”
“谢谢经理。”我心里贼不舒服的,这什么人哪,也不自我介绍一下。
正想着呢,他又说:“哎,等等。对了,我姓付,以后你就叫我付经理吧!”
Caelyn有点冷漠,我看她的样子猜测她估计比我大一些。一路上,她也不和我说一句话,所以我就在自己心里胡思乱想着。
那个付经理,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副’经理。看他的样子也不超过30岁,可是给我的感觉特自以为是,尤其是他看人的眼神,那感觉就是势力眼。
突然我就想到了曾峥,我想起在分手之前,我们计划着到深圳欢乐谷玩来着。就这事儿,我还和他吵了一架,我非要去长隆,他就非要去欢乐谷。要去欢乐谷的话,北京也有呀,还非得跑深圳去。结果我一生气,哪也没去成。后来也就没有再提了。
“啊!你怎么不看路的啊!”Caelyn有点气急败坏地冲着我喊,她左手捧着文件,右手的食指温柔地摸着自己的后背,嫌弃地盯着我。
我看了看天花板,装傻!刚才想得太入神了些,我撞到她了。
我开始感觉,我在这家公司不会顺利,前有狼后有虎。除了从小就让我害怕的杨航之外,还有一个付经理和一个阴阳怪气的Caelyn,我有预感,我在这里不会呆太久。
见我不认错,Caelyn把文件往我手上一摔说:“别愣神啦,做业务的得机灵一点儿,有点眼力劲儿,看你傻头傻脑的,将来怎么面对客户啊!好了,你的办公桌在那,先把这些文件看了以后再说。”训完我之后,扭着她粗壮的小蛮腰走开了。
我叹了口气,人倒霉喝水都塞牙。
我给齐白发短信说:“这生活过得真他妈没劲儿,没奔头。没完没了地被感情调戏,还得被日子强奸,这是什么世界啊!”
齐白回得很快,他说:“你应该微笑,至少被日子强奸不会怀孕!”
我把文件往桌上轻轻一摔,心想,这和不怀孕没啥差的,日子过得我成天想吐。这一摔吧,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我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特想凑过去听两句,不是我八卦,而是他们八卦的内容是我!
我一肚子的窝囊气,每回我和曾峥闹分手的时候,我就想把热情全放到工作上,当一回女强人试试。可是每回都注定我要失败,因为我的热情永远会被周围的事物分散。这不,一个我不认识的小姐又颠到我这儿说:“你是方琳吧?杨总监请您过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