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餐厅的服务员把灯开了起来。突然来的亮光，让我有点不适应。
眼睛有点疼，当杨航说他错了的时候，舒艾的脸就浮现在我眼前，笑着掉眼泪告诉我她没事儿，她完全想通了。舒艾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儿？她把一切都埋在心底，只是为了不想让他难做吗？
我想问，我想问她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可是我知道答案，她会告诉我：值得。
杨航哭了，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他用另外一边手擦了擦眼泪，对着我失笑：“不好意思。”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她走后前一天，来找我了。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没有回答。她在我面前点点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走了，我没有去拉她。第二天，她就走了，其实我知道。我一个人挣扎很久，我要不要去送她，我该去送她吗？我甚至找不到她在我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我也不知道你和她我到底喜欢谁。一直到她走了，在机场你送她，我都看到了，我看到她哭了。所以我一个人在外面过了很久，我天天喝酒，问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你明白吗？没有一个人像她那样对我，就算是我妈，也只是一味地想着她自己将来的生活，小心地活着，从来没有顾到我的感受。可是舒艾，一样这样对我的女孩，我又对她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这样的自责到底是内疚，还是爱。所以，我又来找你了。我做了错事，造成你和曾峥的误会，但就是那一瞬我才明白，我爱的是舒艾，而不是你。”他说完，抬起头看着我，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杨航，笑得这么凄凉。我说：“舒艾肯定也没有忘记你。”
“我知道，所以我想把事情都和你说清楚。我现在不想去找她，我想给她一点时间，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她回来之后，我再把以前她对我的好，加倍儿地补偿给她。”他说着，眼神透过我，好像看到了那时候的他们。
我笑得很开心，支起握着他的手说：“加油。其实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我又怎么会再怕你呢？其实现在想想，我也有错，要不是我一直刺激你，你又怎么会想要欺负我？呵呵，我现在都明白了！对了，你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
“我带你去看看呀！”我笑了起来。
他一脸困惑，不解地问：“看什么？”
我抿着嘴笑了很久，直到他急了我才说：“去看精神科，哈哈！”
我大笑了起来，阴霾一扫而尽，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头，然后说：“啊，现在舒服多了。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谢谢你，方琳。”
我摇摇头，看着握在一起的手说：“以后你是我的人了，谁要是欺负你，和姐姐说一声，姐姐带人打他去！”刚说完，杨航的脸就变了，一副为难的样子，目光落在我的身后，我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曾峥站在柜台前神情呆滞地盯着我。
完了！阳光再一次消失，月亮也跟着一起没掉了。昏天暗地，我来不及想就爬起来，一手揪过背包往曾峥那里冲去，曾峥冲着我特不在乎地摆摆手说：“你站住，我过来！”
曾峥说，你站住，我过来！我就像被人下了咒似的，呆呆地站在那里。他走到我身边，微笑着牵着我走到杨航的那里，杨航站了起来，一脸好像被人捉奸在床似的表情，笑着说：“你来啦！”
曾峥笑得特大方，他一边把我往里面的位置一塞，立马搂过我的肩膀对他说：“嗯，我过来接我老婆。小琳，这么迟了以后不要一个人在外面，遇上什么坏人怎么办？我是特意过来接你的。”说完，又转向杨航说：“小琳这人，就是脾气不太好。你们现在一家公司，尽量帮着我照顾一些。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啊！”
他说完，我就全傻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曾峥，醋味儿已经飘满了整个餐厅，我一动他就更用力地捏着我肩膀，我还是感觉到他的怒气了。
杨航说：“方琳很棒，工作能力也很强。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没看到她的优点吗？”他挑衅地看着曾峥，一边拿起酒杯，小口地品尝着。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杨航，这家伙来劲儿了还！居心叵测，绝对的居心叵测！
他不客气地一脚给我回踢过来，我愣了一下，忙对曾峥说：“亲爱的，咱回家吧！”
曾峥气得脸都绿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回击给杨航，结果被我给堵了回去，他站来说：“离她远一点！”说完，牵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到了门口，叫了车，很不温柔地把我塞到车里，我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玩具，被他揪来揪去的。
脑海中突然想到了猪笼，古代那些女子被关了进去之后抛向大海。曾峥在我身边，气得全身发抖。我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我不要进猪笼……”
“什么？”他诧异地转过头看我，“你说什么？”
“我不要进猪笼……”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没听懂，司机就笑了起来。我赶紧说：“师傅，您开您的车，人命关天哪！”
那师傅目视前方，不动声色地对曾峥说：“您女朋友真逗啊！”
曾峥不自然地笑了笑，回过头偷偷地咬住我的耳朵，一边揪住我的手不准我躲。耳朵是我最敏感的地方，我差点忍不住哼出声来，他才一脸得意地在我耳边小声的说：“下次再背着我对见他，就不是这样了！”
我低下头，满脸通红，心有余悸。这是惩罚吗？可是这样的惩罚为什么让我觉得心里甜甜的？我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没有下次。”
这个城市里灯红酒绿，每天有多少人在悲伤中渡过。可是，曾峥总能在不经意地让我感觉到幸福的存在，就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只是我想到如果我告诉他我不和他一起去广州的时候，他会怎样？
车子一直开到家门口，司机在收钱的时候对着我们笑得很暧昧。我就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刚才的小动作被他看到了，一想脸烧得更厉害。连忙低下头，后来我想，我靠，我和我男朋友亲热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进门的时候，曾峥叫我坐到沙发上，我乖乖地坐了过去，他站在我跟前说：“方琳，你能不能不这么花？”
我低下头，像一个做了错事儿的小孩，等待着大人的发落。
“你这样我不放心。”他喃了一句，我猛地抬起头，看到他的表情，很受伤。我站起身，抱着他，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想这样抱着他，他能感觉到安全。
“我们结婚吧！我们现在就结婚，明天我们就去领证，我等不了了，我更受不了了，我没办法每天看着他们无视我的存在，我更没办法接受我女朋友被别人牵着手，被别人吻着嘴！方琳，我们结婚吧，我要立刻、马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他拥着我，在我脑后一个劲地说着，没完没了地重复，直到我受不了。
脑子飞快运传，我构思了无数种我在这时候说出我不和他一起去广州会发生的后果。曾峥用他无限柔情的双眼脉脉地盯着我，我奸笑。
“你爱我，对吗？”我问。
曾峥大部份时候还是很单纯的，特别是当我对着他笑如春风一样的时候，他一点招架能力也没有，他曾经说过，只要我一冲他这样笑，他就感觉血涌大脑，我让他干啥他都干啥。
“嗯，很爱。”他乖乖地点头，跟梦游似的，眼神迷离。
“很爱很爱对吗？”我继续问，笑得更加灿烂了。
“是的，所以我无法忍受了，我无法忍受了，你懂吗，方琳？”他咆哮。
“在我心里，你的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趁着他还没有清醒过来的时候，我赶紧柔情蜜意地许下诺言，是谁说的女生爱听诺言？男人也一样！
曾峥听后，没有发言，只是怔怔地盯着我，眼中满是感动。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我更不知道我们的爱情是不是能够经得起时间、空间的考验。我很想和你结婚，我甚至想天天都和你呆在一起，可是曾峥，一辈子有很长，我们谁都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儿，如果我们没有中途意外的话，你能保证到八十岁，还只牵着我的手吗？所以，我们有必要分开一段时间，看看我们是不是能够经起得这样的考验，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的是彼此一直在寻找的另一半。”我说着，开始的阴谋到最后变成了一种担忧，变成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是的，我很需要这样的确认。
没有人可以理解我的想法，包括曾峥。
我不再对着他微笑，他瞬间清醒，抓着我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差点儿把我晚餐吃的东西全给摇出来，他干摇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脸焦急。
我说：“你别急啊，你别急啊！你晃死我了你！”
曾峥双手一甩，哀怨地盯着我，好像被人抛弃了人的流浪狗似的幽幽地说：“我不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