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和蔼的说:“是啊!朕此行希望多多结识像沈帮主这样的英雄豪杰。更兼朕深知两江盐务积弊甚深。因此朕亦借此机会与沈帮主共商盐务!”
沈三娘忙看了看云惠,云惠轻轻的一摇头。沈三娘忙说:“草民如何敢当?”
雍正亲切的一笑:“朕知道,现任浙江巡抚多有苛政。然朝廷大员之任用不可轻动。上次虽已将贵帮众兄弟释放,但盐帮元气大伤,两江盐户生活艰辛。因此朕特指派了上次的那位钦差李卫,在两江巡视盐务。此次正好可与贵帮共议盐务良策。届时,贵帮可化暗为明,统一经营两江之盐业,与官府协同办盐。彻底改变广大盐户之生计问题。沈帮主你看可好啊?”
张廷玉偷眼一看雍正,心里想:皇上不仅是城府极深而且是深谋远虑啊!原来他来太湖是为了会会江湖上的各派豪杰,以断绝八爷党的势力、财力后盾!再将两江盐业生意垄断给盐帮。召李卫前来必定是要与盐帮定下每岁盐课银子数目。从此李卫只须定期向盐帮收取盐课税银便了。不仅一举解决了盐课税银屦欠,实则中饱私囊之患,又彻底收服了两江广大盐户和盐帮众人之心。如此,官商统筹相互制衡,朝廷不会再愁盐课银收不上来,盐帮也不会再愁官府压价民不聊生!看来,不久皇上便会将两江交到李卫的手里,这第一步就是让李卫前来与盐帮结下交情,而后再将浙江交给李卫。皇上,真可谓是乾纲独断,运筹帷幄!一路上竟不露半点口风!
云惠一听便知,上次自己与皇上第一次见面所说的话,皇上应该是一直在思考。这些方案必定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制定的。听他的口气,是要广结江南一带的江湖豪杰,收为己用。得到漕帮、盐帮一类江湖大门大派的支持,从而稳固大清在江南一带的统治!皇上说是来看看我的小贼窝,原来竟大有深意。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沈三娘一听当然高兴了。皇上没有说错,虽说上次众兄弟们是放了出来,可是浙江巡抚并没有换人!钦差李卫将盐帮一案了结,把众兄弟放出来就完了。李卫依旧回云南当布政使去了。这里,胡为用等人并没有被消灭,只是化明为暗而已!盐帮这一年多不过都是吃些老本儿,全仗着当初在云惠的建议下成立的几处分舵支持大局!此时一听皇上要亲自彻查盐务,还要把两江的盐业生意全都交给盐帮,并由官府确保盐帮生意在两江地区的垄断性经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于是忙高兴的说:“真要是如此那可太好了!我替广大的盐户谢皇上隆恩!”
雍正笑道:“原该如此,原该如此。”
云惠笑道:“帮主!能不能多多联络几位大门大派的江湖人士,与皇上见见面呢?”
沈三娘忙说:“好啊!还望皇上别嫌我们这里寒酸,多多盘桓几日。我立即广发英雄贴,遍请江湖上众掌门前来。让他们也听听皇上的惠民新政如何?”
雍正笑道:“如此甚好!朕正是此意!”
沈三娘哪里见过这等世面,不知把皇上安排在哪里起居才好。云惠想了想,轻声的问雍正:“皇上,您住在我原来的住处行吗?”
“嗯,好啊!”雍正含笑答应。
于是沈三娘便将雍正一行人安排在呓语轩。将绣文挪到了她自己的住处望月楼二层内。
沈三娘又与于舟商议,由于湖挑选三十名武艺高强的小伙子负责呓语轩安全保卫,以确保皇上一行人的绝对安全。
雍正等人又受凉又受惊,再经过一夜的折腾,真是身心俱疲。便都休息去了。云惠也是全身酸痛,心神一放松下来,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雍正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下意识的叫道:“来人,更衣!”等了一下,却不见有人。雍正缓缓坐起身,这才想起自己身在盐帮!于是暗自笑了一下。现在回忆起昨天的经历,从突发危机到与云惠生死决别,从濒于绝境到绝地逢生,从仓惶落水到盐帮的最高规格接待,雍正只觉得自己在这一天一夜里经历得太多太多了,真是冰火两重天,心中无限感慨!
他自己穿好衣服,却不见云惠。雍正从窗子向外一看,只见远处有一个小湖,湖上有一座曲曲折折的竹桥,通向湖中心一座小巧的竹亭。竹亭里有几个女孩子围坐在一处。约摸都有个十八、九岁的样子,长裙曳地,手中做着女红,不时说笑几句。此情此景真如一幅仙宫图画一般。可是在那其中并没有云惠的身影。
雍正打开房门,出得房间,只见刘胜芳与张廷玉正坐在院中的树荫下,一处石桌旁喝茶下棋。雍正走了过去,两人忙起身请安,雍正拦住说:“免礼!千万别让些礼节破坏了此处如居桃花园般的惬意!”说着便坐在了一把藤椅上。
张廷玉也笑道:“是啊!臣今日起来后,向院外一走,只见盐帮众人共去一处场所用餐。而后有条不紊的开始忙碌一天的事务。他们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雍正点头道:“这盐帮乃是广大盐户自愿成立的组织,在江南广大盐户之中声望甚高。当年朕与怡亲王来江南办差时,就对这个盐帮有所耳闻。据说帮中广纳江湖豪杰,是扶危济困的侠义之帮。帮中帐目公开,分工详细,管理有度,分配公平,帮规森严。与名震天下的漕帮不相伯仲啊!”
张廷玉拱手道:“原来皇上早已对盐帮知之甚深,臣等真孤陋寡闻也!”
这句夸赞正搔到雍正痒处,雍正不禁在心里想:这当朝一品,保和殿大学士说出话来就是不一样,虽说也是颂圣,可听起来如此真诚而贴切,听得人真是舒服至极!雍正摆手道:“衡臣不必太谦,你居于庙堂之上,对江湖之事当然不甚了解。朕亦是奉圣祖之命至江南办差才略有耳闻。说起这些,朕不及允祥呀!唉,对了,莫泰和张仁怎么样了?”
刘胜芳忙说:“回皇上,两人伤得都不轻。不过都没有伤于要害之处。盐帮现有刀伤特效之药,二人均已退了热度,安安稳稳的休息呢。”
“噢!好,好。那,云惠呢?怎么不见她在?”雍正故意向四下看看,装做是刚刚才注意到云惠不在的样子。
“回皇上,云惠姑娘昨晚游了十余里水路,几近虚脱。因灌了糖水凭一股毅力支持勉强撑了下来。如今皇上已脱险境,她精神一松,便松散下来,这一松散一发不可收拾!”刘胜芳回道。
“什么?那,那她人呢?现在怎么样了?”雍正急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刘胜芳也忙跟着站了起来道:“今日一早她身体有些不适,臣已经给她看过了,皆因过力所致。臣已经给她开了药,她服过现已睡下了!就在西厢房内。”
正说话间,只听有人轻叩院门。张廷玉忙应了一声。接着就见从影壁墙后转出一个人来。只见此人,高高大大,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穿着一身雪白的短打衣裤。腕上带着扩腕,扎着裤腿儿,一看便知是位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