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格格忙拿出几个小金锞子说:“多谢公公了。”
那小太监忙接了过来说:“谢珍格格赏。”说完便自去了。
珍格格忐忑不安的向内走去。一进屋,却见炕上坐着一个人,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她不知道皇上让自己见的人是谁,更不知该如何称呼,只好轻轻的咳了一声。炕上那人应声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顿时呆在当场。
还是云惠先反应过来,忙下地来,拉着珍格格的手坐在炕上,小声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珍格格呆住了:“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呢?”
云惠小声说:“我自己顶替云惠进来了!”
“啊?你!”珍格格吓得脸都白了。
云惠轻轻一笑说:“没事儿,放心。皇上已经知道了,他说了不追究咱啦!你是怎么进来的?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流下泪来。
珍格格一听这话,眼圈也红了,忙掳起袖子说:“云姐姐,你看,这只镯子我天天戴着呢!昨天皇上让人传我进宫,我还以为是咱们的事发了。今天我是抱着必死的心进来的,没想到竟能与你见面!”说着也流下泪来。
两人相对垂泪,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了。云惠说:“咱们再次见面,真是恍如隔世了!”接着便把自己的遭遇对珍格格和盘托出。
珍格格听到云惠被宫里姑姑欺负,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及至听到皇上把云惠安排在身边伺候,又是高兴又是担心。她缓缓开口道:“云姐姐,想不到你竟能投上皇上的缘法。妹妹这心里,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咱们的案子都过去了,皇上也甚是宠爱姐姐。忧的是姐姐在这宫中没有背景和靠山,这天威难测,终究如何是好啊?”
云惠叹了口气说:“唉,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咱们能走到这步已经不错了。我根本没法选择。后宫之中的倾轧斗争我是知道的,只是咱们无力改变这些事实。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
珍格格忙拉住云惠的手说:“云姐姐,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你尽管说。眼下我尚住在京城。以后若是我嫁了,咱们姐妹一场,想再见可就难了!”说着又流下泪来。
云惠想到:皇上日理万机,是不能指望的。自己因为拒不奉召侍寝,已经开罪了福晋。皇上保护了自己,但也把自己树立成了后宫中的标靶!自己前途未卜,又深居宫中。今后想再见一见珍格格、绣文和沈三娘是真的不太容易了。想到这儿也落下泪来。
正这里,刚刚那个太监又来了,在门外叫:“珍格格,时候差不多了,奴才送您出去吧?”
珍格格听说,忙起身。云惠便拉着她的手,两人依依不舍。云惠直送到院门,直看着珍格格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才回转身。回屋后,又暗自抹了半天的泪。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便来传云惠。雍正坐在春凳上,似乎刚刚生完气,一回头正好见云惠进来。云惠忙跪下请安:“奴婢云惠恭请皇上圣安。”
雍正不耐烦的说:“平身。”却并不理云惠,而是转头对一个小太监叫:“传米玉贵。”
云惠只好躲到一边儿站着。雍正元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刚进五月便骄阳似火。此时房间内摆着很多盆冰,乍一进来都有点凉,雍正好像很热,一个劲的让一边儿打扇的宫女快点!过了一小会儿米玉贵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一进门忙跪下叩头:“奴才米玉贵恭请皇上圣安。”
雍正还是那么不耐烦的说:“起来,朕明日起便移驾瀛台。你去安排罢。”
米玉贵忙答应:“喳!”
雍正头都没抬又接着说:“还有,着苏培盛、云惠随侍。”
米玉贵跪在原地答应:“喳。”
雍正一摆手,表示没有事了。米玉贵便起身,后退三步转身退了下去。
雍正又对一边的当值太监说:“你们都下去,不听传不许进来。”
只听满屋子宫女太监一起答应:“喳!”接着鱼贯退了下去。云惠也跟在大家后面。
却听雍正冷冷的说:“云惠?你出去作甚?
“啊?我……”云惠忙回到雍正面前跪好:“回皇上,奴婢以为也要下去呢,所以就……”
雍正走到一张藤榻前说:“朕有些头疼,想要睡会儿。”
云惠忙上前,给雍正把鞋脱下来,小心翼翼的问:“皇上用不用宣御医呀?”
雍正皱着眉摇了摇手说:“朕只是有些燥热和疲惫,不碍的。”
云惠听说便跪在脚踏上,轻轻的给雍正打扇。雍正闭上眼仰面躺着,也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不过表情似乎轻松惬意了一些。
雍正只觉得渐渐的清凉了一些。他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翻身醒了过来。却见云惠正跪在榻前为自己打扇。其实这是一件再平常没有的事,所有的宫女都会做的事。只是不知为什么,看到云惠给自己打扇,雍正的心中掠过一丝喜悦。
雍正坐起身,云惠忙放下扇子,递给雍正一把凉毛巾,顺手便给他把鞋穿上。雍正觉得身体似乎舒适了不少,便问:“什么时辰了?”
云惠看着那架刻着罗马数字的西洋钟想了想说:“应该是申时吧。”
雍正听了不禁可乐:“应该?”
云惠忙说:“回皇上,是申时,下午四点一刻,是申时。”
雍正想了想,知道她不是常人,便不以常理推之,却又想起自己竟睡了两个时辰了于是便问:“云惠,朕睡了多久?”
“回皇上,您睡了两个时辰左右。”云惠严谨的答道。
“这两个时辰你在做什么?”雍正看着云惠的眼睛问道。
“回皇上,奴婢在给您扇,呃……打扇。”
“一直都在?”
“回皇上,一直都在!”
雍正惊讶道:“快起来吧。慢点,腿又麻了吧?”
云惠却跳起来顽皮的一笑说:“皇上,您看!我有经验了,自己制做了防护用具!”
雍正顿觉自己血脉喷张!因为云惠将纱袍提到膝盖处,露出两条白细光滑的玉腿来,还完全不以为异!雍正忙把头转向一边有点尴尬的说:“嗯,好!快,快放下吧。跟谁学的这么聪明?”
云惠突然离雍正很近的回道:“回皇上,原来太监宫女们都有好几副护膝的,奴婢是从米公公那里取得的真经!”
一向严肃的雍正也不禁笑道:“行啦,别显摆了,快起来吧。”突然又沉下脸来严厉的命令道:“对了,以后不许对任何人把腿露出来!知道吗?”
云惠呆住了,这个雍正皇上怎么回事啊?刚刚说话还挺好的呢,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于是只好恹恹的说:“奴婢遵旨。”
可是雍正却又补了一句:“在朕面前无妨。”说完就转过头看向别处去了。
然而单纯得不解风情的云惠哪里知道雍正的一片情意,她更加不知道的是,她自以为礼貌性的微笑,早已经被雍正视为三笑留情,而深深的印在雍正的心中!
雍正虽然希望云惠时时在身边,但又怕云惠累着。只好吩咐她下去歇息。云惠一般要伺候雍正用过晚膳才会下来的。这天因为给雍正打了半日的扇,雍正便不让她在跟前服侍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