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丹还想推辞,说:“我……”
冷芳芸却说:“去就去嘛,怕什么。”
胡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怎么帮起外人来了。”
冷芳芸娇笑着说:“你武艺高强,又怕什么呢。”
胡丹还不及说话,只见众人都已经站起身来,齐声叫好,又有人拍起手掌来,冷芳芸也站了起来,胡丹那能推辞。
弓箭处正有一人在射箭,只见那人用手轻轻一拉弓弦,箭便急射飞出,将百步之外的一根细绳子上吊起的一个木葫芦射破。众人齐拍起手掌来,胡丹也大声说:“好箭法。”
众人一齐向他望来,刚才那中年人从那人手中拿过弓箭,递给胡丹,说:“你来试试。”
胡丹接过弓箭,发现这张弓还很沉,他又接过一个人递过来的一支箭,众人正凝神以待时,胡丹便望向百步之外的那一排小葫芦,却见到那葫芦前面丈余远有一排小字,那排小字上有一个苍蝇,胡丹看准了目标,轻轻一笑,手一拉弦,假装失声说:“哎呀,怎么这么重。”众人一怔之时,那箭已经飞射而出,箭射出确实有功力,发出呼呼的响声,甚为急促,比刚才那人要快得多,可一箭射出,竟远远地离开了那一排葫芦,咣的一声,射在前面的墙上。
众人顿时大失所望,有些人不禁失声笑了起来,那中年人勉强笑笑说:“哈,箭射出的劲力不小,可惜没射中。”
胡丹晒然一笑,冷芳芸盯着胡丹说:“你是怎么射的,你的箭法那么好,难道还射不中么。”
胡丹在她耳边说:“我只是看见前面墙上有一只苍蝇,射活的东西才有趣。”
冷芳芸这才喜出望外,说:“真的。”又对胡丹嫣然一笑说:“我去看看。”
胡丹却拉着她。那中年人又说:“年轻人,你腰间的长剑,定是天下利器,不知可否让大家见识一番你的绝世剑法。”
胡丹陪着笑说:“不敢,俗人破剑,不屑一试。”
那中年人皱眉说:“难道天下英雄想见识一下你的剑法也不成么。”
胡丹摇头说:“在下浪迹天涯,身份低劣,承蒙诸位前辈看重见爱,深表感谢,但恕在下不能从命。”
那中年人一怔,接着又笑了起来,他笑着说:“好,好骨气,能说这样话的人,我们不用看他使剑,也知道他的剑法一定不俗。”
忽听一人冷声说:“倘若他真的剑法高超,怎么不敢当众表演,只怕是泛泛之辈。”
胡丹目光有些冷漠,却只当没有听见,他对冷芳芸说:“既然这里没有酒可喝,天下这么大,我们再去找个地方便是,我们走吧。”
冷芳芸却吐了吐舌头说:“我们不能走啊。”
胡丹说:“为什么。”
冷芳芸展颜而笑,说:“他们这么多人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你一见到他们就想走,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胡丹有些吃惊了说:“他们……”
冷芳芸却没有理他了,径直走到那个中年人身边,拉着他的手,说:“父亲,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侮他,下次你再让我带他来我可再不理你了。”
那中年人哈哈大笑起来,胡丹这才明白,这个神色昂然的中年人便是冷堡主,而其余的人全是冷家堡里的宾客,这天下第一家就是冷家堡。
冷堡主望着胡丹,笑着说:“胡公子,老夫刚才失礼了。”
胡丹满脸绯红,支吾着说:“前辈,我……”
冷堡主拉着爱女的手,朗声说:“我们回去喝酒吧。”
原来冷芳芸得知胡丹答应去冷家堡,就想办法支开她二叔与小弟,让他们先回冷家堡,去让冷家堡准备。冷家本来与飞刀娘子之殷家有婚约,江湖上一诺千金,冷堡主一直也看重殷可傲的,但经不了爱女寻死觅活般的求情,他也动心了。他实在很想看一看自己爱女的心上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于是得到消息后,立即召来亲朋好友。冷家堡在这一带可是声誉最好,财富最多的一个庄,冷家的大通钱庄遍及江南,江南十大镖局,四大名庄俱有冷家亲信在里面做事,加上冷家堡行侠仗义,在江湖上声誉极好,只是胡丹常在洛阳一带流浪,少听人说到冷家堡大名,是以他才见到天下第一店才大吃一惊,其实这第一店是由冷家堡当年的习武场地改选而成的,冷堡主又听说爱女的心上人是当年江湖上第一剑侠的儿子,是个大酒鬼,于是遍寻好酒好菜,摆了巨席,一来让天下朋友尽情欢乐,二来让胡丹见识下冷家堡富动天下的豪富,可那知那个传说中神奇的浪子却在此地像个傻瓜样子,不由大失所望,觉得在江湖朋友上失脸了,但听爱女说胡丹武艺高强,莫非他只是在故弄玄虚,于是就忍着不发做,手一拍,大声说:“上酒来,上菜。”
门外立即走进一百多名庄丁,将桌子上的残茶剩饭一齐收起,再不到片刻,便有人端着酒菜而入,刹那之间,将桌子摆满,只见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中游的,珍稀名酒应有尽有,众人都已入座,胡丹坐在人的中间,却忽然从头底涌现出一股寂寞。
一种铭心刻骨的寂寞的心底自心底涌出。
他是一个浪子,几年的流浪生活让他尝尽了人间百苦,看惯了穷人的悲惨生活,有些人连年四季颗粒无收,竟以树皮充饥,大街小巷满是青皮病黄的乞丐。可这一桌,所花费的银两,足够让几百个人好好地过上一年了。
胡丹虽然不怕贫穷,他不时做着劫富济贫的善事,加上又有孟飞这样的好朋友,吃穿住行都不成问题,可他从来不想过这样奢侈的生活。
众人入座之后,却见冷堡主又一拍手,屋子里顿时响起了一首胡丹最熟悉的曲子,那些舞女们换上了另一身更艳丽的衣服,在满是红绸缎的地板上翩翩起舞。
这首曲子竟是胡丹母亲教会他的那首名唤《刀客爱》之曲。
胡丹脸色变了。
冷芳芸在他身边轻笑着说:“怎么样,这首歌是你经常唱的那首歌,我派人在江湖上找了好几个月,才找到谱子的呢。”
胡丹淡淡地说:“让他们换一首曲子。”
冷芳芸怔住:“你不是最喜欢这首曲子么,为什么呢。”
胡丹说:“什么也不为。”
冷芳芸柔声说:“那就听吧,大家都喜欢听呢。”
胡丹忽然说:“这首歌不是用来娱乐的。”说完,站起身来,他的心中在这一刻觉得烦闷不已。曲子仍然在响动,胡丹再忍耐不住,站起身来,这时众人正在斟酒敬菜,没有人注意到胡丹的离开。
胡丹很快来到大街上,街上行人如涌,胡丹心里却空荡荡的,什么感觉也没有,望着繁华的都市,他只想吐。
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这才知道自己仅只喝了一杯酒,别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碰过。
冷芳芸从后面跟来了,竟然还牵着两匹马,胡丹听到马蹄声,茫然地回过头去,看到冷芳芸,脸上又似有了些笑。冷芳芸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和陌生的人在一起喝酒聊天,马我带来了,我和你一块儿走,无论你要去那里,我都要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