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个王丐头才是真正的野狗,死的那个人是他的替身,野狗一向以最寻常的身份出现,丝毫不会让别人注意到,如王丐头这样的角色,他乞讨的时候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个人会是桃花林的名流大杀手,他做了老板时,也没有人会怀疑,可他偏偏是,用手挖别人心脏的杀人方法只有野狗才会使用,因为他觉得这样杀人才会给他快感。只是如今他走了,他又会是谁呢?萧贵望着街上来往的人群,这时这里的每人都有可能是王丐头,也就是野狗,杀人的那条狗。
萧贵摇摇头,心想:“这次他既然逃走了,只怕今后再也没有机会遇到他了,说不定我也会中了他的暗算,这人太可怕了。”
想到死一字,萧贵只觉得全身一热,想起了与叶舞容在一起的时光,只恨不能长出对翅膀来,一下子飞到她身边,倘若此时死去,便成了生平最大的憾事了,什么复仇大事,什么家耻国恨,刹那间变成了寻常的小事,他跳了起来,自路边牵过一匹马,也不管是谁的,牵过就走,猛挥长鞭,直往洛阳走去。“既然仇是注定报不了,但心爱的人不能再放弃她了,因为上天给人的机会总只有那么一二次,错过了,一生便会没有了。”
萧贵是很爱叶舞容的,他已经不再想错过与叶舞容呆在一起的机会,他已经没有时光再浪费了,处身于江湖之中,不知何时便会送去性命,不如去皇宫,带走叶舞容,然后山高水远,四处飘泊,倒是快事一件,当下再不迟疑。
容小山,苏州人,万富赌当的老板,身高五尺七寸,使用兵器,剑,年龄三十二岁,奢好,红粉楼找女人。
这张纸就放在颜红衣的面前,颜红衣像看着一张无字天书般,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雪莲花呆了半响,才说:“你的伤养好了,明天你就应该去杀这个人,老伯说的话,没有人敢违背的。”
颜红衣说:“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雪莲花说:“因为你是个杀手,你没有理由推辞去杀他,你不用去想他是个什么人,无论你要杀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接到任务的时候你就应该将那个人当成死人。”
颜红衣说:“只是我真的不想杀人,无论谁都没有权力要别人的性命。”
雪莲花忽然笑了,笑得像一朵天山盛放的雪莲花,她笑着说:“这世界本来就有许多无可奈何的事,你是个杀手,如今你只要记得这件事就行,你是个杀手,你只是一个去杀人的人,别的什么事你都不要去想。”
颜红衣呆了半响,才缓缓地点点头,他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刀,走出了客栈,外面的人来人往,旧的一天快要过去了,总是显得这样死气沉沉。
红粉楼还是没有变,变的只是里面的女人,女人总是善变的,有些地方就只适合年轻的女孩,红粉楼就是这样的地方。
颜红衣站在门口,那些好客的姑娘们还没有迎接出来,叶败就走过来了。
叶败在这门口已经站了半天了,他是桃花林的大杀手,自然知道今天会发生些什么事,当然知道颜红衣今天晚上为了什么而来到这个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地方,也许是他看到现在的颜师兄不大正常,让他放心不下。他走下台阶,说:“你怎么才来?”
颜红衣说:“来的晚了没有?”
叶败低声说:“还不晚,人还在里面。”
颜红衣一怔,说:“你说的是谁?谁在里面?”
叶败忽然发现颜红衣比他像还要会搞笑,但他早就习惯了别人出乎意料的言谈,笑笑说:“容老爷,万富赌当的老板。”
颜红衣说:“哦,我知道了。”
两人说着走入了万花楼,众女人见到叶败带人过来了,众女子早就领教了叶败又狠又臭的性子,从不与她们玩,只找酒喝的家伙,偶尔还是白吃的,身上总没有足够让她们着迷的银两。这样的人是这里最不受欢迎的,当然,他这样人的朋友也不会好到那里去,所以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根本就只当没看见,就只有几个又老又少有人理的女子望了他们几眼,看到颜红衣冷漠的神色和腰间的刀,走动的脚步又收了回去,两人也不理睬别人,走入楼去,直闯万花楼之中的最尊贵的楼台,红粉楼。
快到红粉楼的时候,叶败无意之中说了一句:“师兄,你知道这天下有什么事是最让人难受的呀?”
这句话问得很奇怪,但颜红衣并没有感觉到一些奇怪,他接下去说:“那就是你觉得难受的事。”
叶败叹息着说:“我觉得难受的事?只是……哎,我觉得肚子涨得难受,呆在茅厕里,却什么也拉不出来。”
颜红衣笑了笑,说:“哦,莫非你是肚子不舒服,那你怎么还不去茅厕,小心茅厕让人占满了,那滋味更难受。”
叶败站住了,双眼很认真,很茫然,想了一阵,忽拍手说:“绝了,绝了,你这句话真******叫绝,有屎拉的时候茅厕全让人给占了最难受,好小子,高,真高明。”
颜红衣不说话了。
叶败就走了,他其实不是去上茅厕,他只是想走开一些,他知道桃花林的规律,杀人的时候中要某个杀手一出手了,那怕这个杀手快要失手被杀了,别的杀手也绝不会出手去帮他。姜老鬼的话很少有人敢违背的。叶败虽然好象与桃花林并没有多大关系,姜老鬼给他的任务也不多,但他对姜老鬼还是很忌惮的,所以他也不敢去。他只有走了,他找了这个借口,以为自己真不错,这应该是最完美的一种告别方式了,只是他万万想不到颜红衣看上去比他更为聪明。一眼似就看透他的心事。不过这样更好,叶败走得更轻松。
萧大少还坐在红粉楼门对面的过道上,里面不时传来客人的笑声,还漂出了醉人的酒菜香味,可萧大少却一动不动,连眼角也没有向那楼望上一眼,他手中有一柄小刀,刀正在雕一块木头,木头不再是雕人,而雕一行行相同的字:你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字刻在这一块木头之上,但是不太清楚,最后一个字还只雕了一半,但颜红衣却看清了,他一向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只是觉得有人在木头上雕一行相同的字让他感觉奇怪,不由就多看了几眼。萧大少其实早就发现了他,却不抬头,只淡淡地说:“朋友有事么?”
颜红衣说:“没有。”
萧大少说:“里面有美酒佳人,朋友何不……外面残雪未尽,天寒天凉,煞是恼人,最伤风景了。”
颜红衣说:“只是我不是为了喝酒与女人而来的。”
萧大少说:“那你一定是为了看金姑娘的舞蹈而来的吧,不过……只怕今天难以让你如愿。”
“金姑娘?”颜红衣说:“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