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尘心想:“原来你只是口气大,却不相信自己有能力能杀死颜红衣,只不过想占小便宜而已,不过只要颜红衣能够死,死在谁手上还不是一样。”一念到此,立即扬声说:“众兄弟们,冲啊,追杀颜红衣。”
夕阳将颜红衣与廖虹的身影映得好长,迎着湖边一直往前走,老成的阳光将他们呈现得多么的寂寞,廖虹望着颜红衣清秀的脸,心有些发酸,见他正皱着眉头,似乎在想些什么,便问:“你在想什么?”
颜红衣说:“我在想杀人的事,我们身为杀手,杀人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我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我一直在想,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力要别人的性命。”
廖虹说:“你终究……终究是厌倦了这种杀手生涯。”
颜红衣说:“不能说厌倦,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将自己当成杀手。”
廖虹叹息着说:“因为你本来就不是个杀手。”
颜红衣脸色一变,说:“你在说什么?”
廖虹咬紧牙关,强压着自己心里的一种欲望,说:“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
颜红衣并没有追问下去,他说:“现在我好象越来越不了解世事了,为什么我会活着这么辛苦,处处让人追杀,也许这是因为我们一直在追杀别人,处处让别人辛苦的原因吧,真……不想再杀人了。”
廖虹忽然抱着了他,说:“你带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外人的地方,好好过日子吧?”
颜红衣抚摸着她的脸说:“我不能去。”
廖虹说:“为什么?”
颜红衣说:“因为我还有事要做。”
廖虹说:“什么事?”
颜红衣说:“杀人。”
廖虹说:“杀人,杀谁?”
颜红衣说:“鬼王与阿伯。”
廖虹闻言大惊,失色说:“你疯了。”
颜红衣淡漠地笑着说:“我很清醒,我没有疯。”
廖虹大叫着说:“我不想再听到你说这种话,想也不行。”
颜红衣说:“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听我说,当一个受到千万人的追杀,他是个好人还是坏人?”
廖虹说:“你是说我们……”
颜红衣说:“不错,杀了他们后,我再杀你……”
廖虹浑身一颤抖,茫然地松开了颜红衣的怀抱,一下子发现这温暖的怀抱是多么冰冷,颜红衣接着说:“但你不会比我死得早,因为我要陪着你,无论我们去什么地方,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
廖虹本来心灰意冷了,一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全身都软了,她觉得便是在这一刻死去,她已经再无遗憾了,无论她这一生受到过多少非人的折磨,无论她这一生有多么的悲惨,但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天堂。
颜红衣拥抱着她,望着天边的霞光,淡淡地说:“我们只有那样去做,才可以消去我们心里的毒药,我们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来,我们走的时候,就不能欠这个世界任何东西,你……你懂我的意思么?”
廖虹也紧紧抱着颜红衣,连连点头。正在这时,湖边的水波之中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如果你要想不欠这个世界任何东西,你这一辈子都无法做到,因为你们所欠的是你们永远也无法补偿的。”
廖虹手一滑,抓着腰系的长刀之柄,厉声说:“谁?”
那声音冷冷地说:“我不是谁,谁也不是我。”
廖虹失声说:“二师兄。”
高长恨,只有这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总是那么的寂寞与让人不容易察觉。
高长恨冷笑着说:“不错,我是你的二师兄,可是很不幸运,我是奉命前来杀你心爱的男人的。”
廖虹吃了一惊,挺身而出,手更扣紧了刀柄,站在颜红衣的面前,又眼现出了夺目的光彩,她刹那间又回到了冷漠的女杀手的模样,已不再是那个多愁善感的女子了,她望着高长恨说:“是谁让你来杀颜红衣的?”
高长恨望着她,目光中有丝笑意,只听他说:“我知道只有这句话可以让你振兴起来,你要知道,你不是任何一个平凡的女子,你是天下无双的女杀手。”
廖虹呆了一阵,才缓缓地说:“我希望你再也不要与我开这种玩笑。”
高长恨一步一步地走向廖虹,在她三步之内站定,说:“我不是开玩笑,我从来都不会开玩笑的。”
廖虹反手拔刀,在这近距离之间,却如何可以快得过以快闻名天下的高长恨,她的手刚刚将刀拔出一寸,只觉得全身一软,手臂直垂而下,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一动之间,高长恨手中的铁笛点住了她的动穴。
高长将长笛抵在廖虹的咽喉之上,接着说:“这是阿伯的命令,我们桃花林的杀手,是没有一个敢反抗的,除非你们杀死我。除非我死了。”
颜红衣也吃了一惊,往后直退,手拔出了冷冷的长刀,盯着高长恨,说:“别伤害廖虹。”
高长恨说:“我要杀的人是你,而不是她,我自然不会伤害她。”
颜红衣松了口气,说:“你有自信可以杀了我?”
高长恨说:“不知道,但想试一试。”
颜红衣说:“好,出手吧。”
高长恨说:“好。”
话罢,身影一转,纵是整个人朝着颜红衣扑出,眨眼之间便是七八招攻出,铁笛在这时绽放出煊艳的光彩,令人防不胜防,虚实难分,但颜红衣丝毫无惊色,手中之刀也朝前面刺出,满天的笛光立时消失去,几个大招在这简单的一招之中顿时全部落空。
颜红衣趁机转身,飞手去抓廖虹,廖虹正在他们对敌的地方,只有放到自己身后,或者离开战场远一些才会让颜红衣心安,所以他出这一形如拼命的一刀根本就没有杀伤力,只是想逼高长恨退开,能够让他将廖虹救走。
可是他还是慢了一步,高长恨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一般,在他伸出手松廖虹的时候,高长恨已经扣住了廖虹的手腕脉门,将她拉了过去,冰冷的笛子又抵在她的咽喉边上。
颜红衣惊住了。
高长恨有人质在手,望着颜红衣得意地笑,笑着说:“好剑法。”
颜红衣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明明自己使用的是一柄刀,可他却说是一种剑法,他只是担心廖虹,惊叫着说:“别伤害她。”
高长恨说:“我不会伤害她,我相信你也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我想你应该还不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静了静,接着说:”其实我这个人很懒,最讨厌多花费力气,所以我去杀人,总会用最轻松的方法。“
这的确是最好的机会,如果颜红衣真的在乎廖虹的生死,那么他的心必乱,虽说让他自刎或许不太现实,但他的心乱了,在另一名与自己一样出手俱是杀招的名流杀手的面前,无疑他的性命已经丢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