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上,上至少林武当,下至镖局地趟刀之类,稍有名气的人,都在前几天收到由侠客庄派出的信使送上的大红请帖一张,孟飞虽是此类行家,却也为此足足准备了半月有余。
与此宴会一比较,往昔的华山论剑,少林群雄集会,武林盟主选举之赛,都稍逊一筹了。
胡丹呢?他本来就不喜欢此类的聚会,可是盛情难却,只有待下来。
叶败这几天特别神气,他不时对胡丹说:“小坏蛋,快去杀了鬼王,回来之时与我一战,我让你尝尝神手飞刀的厉害。”
胡丹只是一笑。
其实他虽然知道自从服食了无缺丹之后,身体发生了许多变化,武艺已经远非以前可比较了,但是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没有傻到以为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的地步了,鬼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况且,还有无数不知名的风险在等待着他。这一次出使鬼城,只怕是九死一生了。
金如意已经将侠客庄庄主之位交给孟飞了,此刻已换上女装,整日与冷芳芸呆在一起,她本来已决定要走了,可是想到胡丹很快就要去鬼城,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所以她才留了下来,她真好怕一别便成永别。
孟飞在荆州古城一战之后,叛徒之名立去,加上胡丹等人极力支持,已经没有人再怀疑他是中原武林的叛徒了。
今天便是出使鬼城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少林派遣的大使大性和尚,武当的风雨道长,各派掌门江湖上大小门派,枭雄几乎全至,大厅之上,全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名流人物。至于一些名气稍低的武林人,没办法,只好去后花园或者偏房就桌了,至于来得晚的人,庄里面的位置全坐满了,只有去侠客庄外的空地上,幸好,那里酒菜桌椅各样不缺,菜管好,酒管够。
此时已近中午开宴之佳时,孟飞高站主席台,面对着大厅之间成百上千的英豪,朗声说:“诸位武林前辈,诸位兄弟姐妹,侠客山庄承蒙诸位看重,不远千里而来,为胡丹胡大侠送别,在下孟飞,代表胡丹胡大侠向各位来宾表示深深的感谢,也祝愿胡丹能够马到成功,立下不世奇功,为我中原武林争光。”
这一番话孟飞运起内劲,侠客山庄里里外外,俱是抑扬顿挫,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如雷贯耳,顿时之间,掌声雷动,刹是热闹。
孟飞待掌声响过一阵之后,接过一名庄丁送过来的酒杯,高举头顶,又大声说:“为胡丹马到成功,干杯。”
胡丹这时也举起一杯酒,站起身来,淡淡地说:“承蒙诸位前辈以及诸位兄弟姐妹的厚爱,在下胡丹,愿能不辱使命,大家一起,干杯。”
“干杯。”
众雄齐齐站起,俱是豪爽之人,此时此刻,还有什么好说的,一起举杯。
一些前辈枭雄一生之中不知经历过多少豪爽之事,此时也不禁热血沸腾,像整个人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江湖,永远是热血沸腾的象征。
江湖,永远是用血与拳头为强的年代。
一杯已尽,一些一生之中从未饮酒的人也不由一口饮尽,这个时候,所有的人觉得自己喝得不是酒,而是一种热血。
有许多人都知道胡丹此一去会是凶多吉少,可是,这就是江湖,明知不可为,却必须去做。死,并不可怕。天下已经没有比胡丹更适合去鬼城的人了。
蓦然之间,众雄只觉得一阵冷风急射而过,大厅之中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鸟呜之声,不知是谁惊叫出声。
“神雕。”
两只巨大的雕在大厅之上盘旋着,顿时吸引了所有的人目光。
胡丹一见到这两只雕,手中一松,酒杯咣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个粉碎,大厅之中,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两雕在人群中飞快扫视,很快就发现了胡丹,似知人性一般,欢叫着向胡丹扑了过去,一只稳稳地落在胡丹的肩膀之上,另一只见没有地方可落脚,似乎有些生气,翅膀一掀,将旁边一张木桌推开,十多名汉子只觉得一阵强力推来,不由自主地往一边闪开了。胡丹轻抚着双雕的羽毛,不由发出一声长叹,好久没见到了,这雕又长大了许多。
孟飞眼尖,一眼看到一雕脚边有个竹筒,推了推胡丹,指着那竹筒,说:“胡兄。”
胡丹也发现了,伸手取了过来,里面有一张纸。
“丹儿,欣闻你今天将出使鬼城应约,为父不胜喜悦,我儿终于长大成人了,现在正是我儿为国争光的时候了,为父与尔母在百花园,有事与你相议,望速来一见。父:胡酒字。”
胡丹热泪盈眶:“父亲终于愿意见自己一面了。”他梦寐以求的愿意终于有机会可以实现了,他激动地向大厅门外冲去,可是才走到门口,却又停了下来,他怕见到母亲那伤痛的目光,而今天,他将去鬼城了,也许是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怕见到母亲之后,心里的斗志一扫而去,丧失在这一面之间,他停了下来,有些犹豫了,就连手上的纸条掉到地上,让萧贵捡去了,他也没有发觉。
所有的人呆呆地看着胡丹,孟飞也觉得有异,不由叫了声:“胡丹。”
胡丹咬咬牙,这一刻,他下了决心不去了,又回到桌边,拿过一个酒杯,笑着大声说:“来,干杯。”
众雄虽说诧异,但没有一个人去追问,萧贵悄悄地走出了大厅,没有一个人发觉,他身后不时有人大叫着说:“来,我们干杯。”撞杯之声不绝,萧贵已经走出了侠客山庄。
萧贵终于见到了这名惊天下的第一剑侠。
胡酒就站在无数的桂花丛中,与一名中年女人似在赏花,他长袖青衣,一眼看上去,毫无出众之相,这样的夫妻赏花的情景,在洛阳城里一天里不知有多少,但是在萧贵眼中,还是第一眼就发现了这个人绝对是第一剑侠胡酒,他虽然从未见过胡酒夫妻,可是他敢肯定,这个男人一定是胡酒。
有些人纵使比寻常之人还寻常,可是他的本性永远无法被埋没。
胡酒虽然在赏花,可他的目光扫射之处,如入无人之境,一袭青衣,远远望去,人如同在云朵里飘浮,如同一介仙人,令人不敢逼视,这样的人天下绝对不会太多,最多几个而已,而胡酒就是其中之一。
萧贵再无怀疑,大步走了过去,抱拳为礼,说:“见过胡大侠和胡夫人。”
胡酒望着他的眼睛如同阳光照射在身体之上一般让萧贵温暖,他淡淡地说:“你是什么人?”
萧贵说:“晚辈是胡丹之友,名为萧贵。”
胡酒哦了一声,说:“昔日的宫中侍卫首领萧贵,是吧?”
萧贵说:“正是晚辈。”
胡酒说:“听说你因婚事不如意,反出朝野,令当今皇帝大怒,灭你满门,可真有此事?”
萧贵说:“确有此事。”
胡酒叹息着说:“好男儿应以国事为重,如今天下大乱,好男儿都得为国争光,私仇旧怨俱可抛去,听说你这段时间里一直为胡武林中的事在四处奔波,你做的不错,中原有你这般奇男子,我以你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