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故’的瑀王殿下了。”百里云幽拱手以冽国皇族的礼节对苏玥郑重一礼才又道:“百里本是我母族姓氏,倒不是胡邹的,只是我自小便是随母姓,栩婉也只知我姓百里,事急从权,我本无意骗你,只是自己的身份太过尴尬……总之是我隐瞒在先,阿玥当得此礼。”
苏玥不躲不让受了百里云幽一拜,扬眉道:“已故?”
“不错。”百里云幽点点头,怅然道:“一月前我在凌国遭遇劫难后不久,冽皇便公布了我的死讯,如今的瑀王殿下,不过是刻在皇族墓碑上的一个名字而已,又有何本事能够在这宫中泰然而立。”
“哦……”苏玥面上甚是惋惜,心里却乐开了花,小子,真当小爷我是吃素长大的么?你这些事儿小爷我早就查了个一清二楚,只剩下皇族墓碑上的一个名字?怕是冽皇此举,并不是真正的想要放过百里云幽吧?至于其他种种,我不说破,不过是给你留几分薄面罢了!
正极力忍着笑意,寝殿里又传出了月栩婉微弱的声音:“云幽哥哥,是他么?”
“对!正是在下!”苏玥猛得应了,终于在嘴角不自觉上扬的瞬间假借应声闪进了寝殿,轻快的迈着步子,很快便到了月栩婉近身,嘿嘿笑道:“公主殿下,在下又来为您医病啦!”
月栩婉强撑着身子依在床边,虽看不见,却听得出苏玥话语中的那份愉悦,忍不住笑问:“神医今日似乎心情甚好,是月儿的病快要好了么?月儿近日觉得自己身体轻松了许多,不像从前那样难过了。”
“月儿”?苏玥拿药的手抖了一下,估计这月安公主是因为与百里云幽久违重聚的缘故,说话比从前放得开了,才以闺中小名自称,还真是巧。苏玥摇摇头笑着,还是毫不留情的伸手点了月栩婉的睡穴,将黑色的药丸取出,直接塞进她的嘴里,跟在身后的百里一脸不解:“这一次,不需要以血为引了么?”
苏玥瞄了眼百里裹着白布的手腕,这几日新伤旧伤,那匕首在他的腕上也画了不少图样,苏玥一边低头从怀里掏针筒,一边心想,小爷我今天心情出奇的好,不逗你玩了:“怎么,你还想被放血么?”
这话问得百里云幽一怔,不知苏玥是何意思。
“我这药也并不是一定需要人血才能有效,当初割腕取血,不过是想看看你有多在意你这个妹妹罢了。”苏玥将月栩婉放倒翻了个身,熟练得上手拨她的衣服,骇的百里云幽兀然转身,脸颊飘过一抹淡粉,不敢再多看这边一眼。
苏玥见惯他这样的反应了,嘿嘿笑道:“也不知这公主日后得知我是这样为她施针的,会不会迫于男女之防下嫁于我呢?”
百里云幽轻咳一声:“阿玥,别开玩笑了。”
“好,不开便不开。”苏玥敛了笑意,一身的玩世不恭忽然消失,举针对他道:“过来,按住她的身体,今夜极为关键,倘若她能顺利倘过此关,日后毒性发作时便不会太难过了。”
“毒?”百里云幽依言按住月栩婉的肩膀,心中微凉:“原来这不是病,是有人对她下了毒……可这病是栩婉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这么多年我也不是没有找大夫来看过,都说是娘胎里落了病根——”
“傻瓜,如果这毒是一个有绝对地位的人下的,你觉得你会查得出么?”苏玥打断了他的话嗔道:“噤声,莫要让我功亏一篑!”
有绝对地位的人……百里云幽感觉自己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此时此刻却容不得他多想,眼瞅着苏玥一双灵动小手几起几落,数根银针稳稳刺入月栩婉的皮肤,紧接着,就是她因无法忍受的痛哭而不断的扭动身躯,高声呻吟。
“堵住她的嘴!照这个音量喊下去早晚得引来狼!”苏玥的额头开始出现细微的汗迹,他用力按住月栩婉的身子,转而让百里云幽捂住了她的嘴,苏玥抬头便见百里云幽询问的目光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一定要这样才行,若是不让她发泄出来再度弄晕了她,结果与不治便没什么区别了。”
二人一边压制着月栩婉,一边注意殿外的任何风吹草动,终于在一炷香过后,月栩婉忽然闷哼一声没了动静。
苏玥松了手立刻摸上她的手腕,许久才松了一口气:“好了,挺过去了。”
这话一出口,百里云幽一颗悬空已久的心才踏踏实实的落回原地,他缩回收来,发现自己的手臂早因用力过度而变得僵硬,他起身对着苏玥又是郑重一揖,却激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别谢,”苏玥将针收回,留在月栩婉背上的针眼里细细渗出黑血,他取出装有血蛊的竹筒,将血蛊倒在她的背上,任由它肆意爬动吸取黑血:“我早说过,这毒已入骨,这么做不过是有所缓和罢了,该痛的时候,依旧会很痛。”
“总比之前好的。”百里云幽淡淡道,从前月栩婉毒发时的模样又一次涌上心头,有所缓和,总比那无尽的痛苦要强得多,脑海里的画面忽然一转,百里云幽想起了在山洞中再次见到苏玥的那个夜晚,他嘴角渗出的黑血触目惊心,如今都记忆深刻,当时的他,反应如栩婉一般难受痛苦,莫非……
“呵,我说怎么可能一直这样平静,天底下从来没有好运气这么一说。”百里的思绪被苏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拉回,他回神,只见苏玥冷笑继续道:“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