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关你的事!”殷越强硬地说。
他果然知道她在平阳呆过!看来,他五年前果然去过平阳,他与慕承恩之间果然存在某种联系!而慕承恩,却一直在掩盖慕子羽的身份,明摆着是在掩饰他与慕子羽的关系!
真想不到,他待她那么好,可是却有那么多事在瞒着她,若不是前两天晚上她偷偷听到他与荆方的对话,那她还是一样被蒙在鼓里啊!
前两天晚上,他才来看她,没坐多久却被荆方请了回去。她想知道荆方有什么要事找他,便悄悄地跟到了他的书房外门。结果,她便听到了里面低声的对话。
荆方说:“现在天气热,那些马匹都参与训练,很多马匹都累倒了,若是这样训练下去,恐怕有不少马匹要累倒在训练场上。到时长途跋涉,这些马匹坚持到益城后,如何能够参与作战?”
这番话,听得殷越大吃一惊!什么,他们要兵发益城?
慕承恩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绿豆可防暑,将绿豆研碎拌在草料中给马匹喂食,应该能起到一定的防暑作用。到时兵发益城,自然是白日休息,晚上行军,不用担心。”
他们竟然要兵发益城!慕承恩他竟然敢谋朝篡国!
殷越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慕承恩不是一直忠心耿耿吗,五年前诸国联国兵犯平阳,正是他全力抵抗,等到了杨坎的援军,才得以平息那一场战乱,那时的他死守平阳,效忠父王,如今他怎会想到攻打益城?
想不到,那样一个忠臣眨眼就变成了叛国贼,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阴谋作乱,他……他怎会是这样一个人?
惊恐之际,殷越想到,一定要将此事禀报给父王,不管自己与父王之间有怎样的嫌隙,可那毕竟是自己的父王,江山也是自己殷家的江山,让父王做好防备,绝不能把自己的江山拱手让给居心叵测之奸佞之人!
望着慕子羽,殷越突然明白了慕承恩叛国谋反的原因。慕承恩原本对徐国忠心耿耿,他若要叛国,五年前诸国联军兵联平阳时,那时不是最好的机会吗,可那时他却不曾将诸国联军放进平阳,而是等了五年才要起兵,这难道不是与慕子羽有关吗?
一定,一定是慕子羽不停地在他耳旁煽风点火,他才会被慕子羽带入歧途,走上谋逆叛国的不归之路,才会造成如今她与他的敌对立场,使得她不得不离开他,重回那个令她厌恶的王宫去!
殷越压不住心中的怒火:“是不是你,诱惑陈恩跟着你图谋我大徐国的江山?”
“我?图谋你大徐国的江山?”慕子羽哈哈大笑:“那我大陈国的江山又是被谁图谋了去的?”
“那……”殷越一时语结,争辩道:“弱肉强食,这是自古以来的不变定律!”
慕子羽冷笑:“是吗?那现在,我也想来个弱肉强食,这也符合自古以来的不变定律啊!”
“就凭平阳那几万兵马?”殷越也一阵冷笑,“简直是痴人说梦!慢说我朝中兵马众多,只说有大将军杨坎在,我大徐国便如有铜墙铁壁的保护,中坚不可摧!你还是少做春秋大梦吧!你要死便自己去找死好了,为什么要拽上陈恩给你垫背?”
此时,殷越已是恨透了慕子羽!若不是他,她也不会被草草嫁给杨坎;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弃自己的公主而流落民间;若不是他,母后也不会惨死宫中;而现在,他竟然还要拉着陈恩去行那不忠不义之事,害得她只能离开平阳,离开陈恩,这样一来,想必她与陈恩也就再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了!
就是这个慕子羽,他毁了她的人生,还要毁了她的幸福!她简直恨极了慕子羽!
慕子羽笑了笑:“我原本还担心,我王叔已经被你拉拢了,担心他表面应付着我,实际却为殷老贼行害我之事,如此看来,莫不是我错疑了我王叔?你这不会是背着我王叔悄悄离开平阳的吧?”
“你王叔?”殷越一愣,“你王叔是谁?”
“我王叔是谁?”慕子羽哈哈大笑,“这几年来谁收留了你,谁与你朝夕相处?”
殷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陈恩?”
慕子羽微笑道:“对,陈恩。那就是我的王叔。不过,他可不姓陈,他其实也姓慕。”
“什么?”殷越的脑中已经一片混乱,“他不姓陈,他也姓慕?他是你王叔?”
“对!”慕子羽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殷越不可置信。
“怎么不可能?”慕子羽面带微笑。
“陈国不是已经灭亡了吗?大军不是已经把陈国扫平了,一个也没留下吗?你王叔怎么还活在世上,而且,竟然还在我大徐国朝中为官?不,不对!这不可能!”殷越摇了摇头,“你骗人!”
“我怎么骗你了?”慕子羽微笑。
“你骗人!陈恩不可能是你王叔!我大徐国扫平陈国,是六年前发生的事;而陈恩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认识了我父王,并且他入朝为官已经十年有余,他怎么可能是你王叔?哼,休想离间我与陈恩的关系!”
慕子羽笑了:“看来,你对我王叔倒是信任有加、用情很深啊!只可惜,你用错了情,你不清楚我王叔的身份,这也不能怪你。只能怪我王叔不敢对你说真话。若是六年前,徐国没有攻打我陈国,两国相安无事,倒也罢了。那样的话,你若看上了我王叔,两国联姻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传为一时的佳话。可惜,你父王造下的孽,你必须得吞下这个苦果,就算你们彼此有情,今生你们也没有办法成为伴侣啦!”
“你给我说清楚!”殷越气愤地指着慕子羽,“你说陈恩是你王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吧!既然我王叔不曾对你说起,那我便替他向你介绍一番我王叔的情况。”慕子羽说着,回到桌旁,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浅浅地抿了一口,嘴角浮起微微的笑意,“我王叔是我大陈国的长乐王,也是我父王的五弟,姓慕名承恩。当年他与我父王发生争执,一气之下离开了陈国,开始隐姓埋名,四处游历。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你的父王,与你父王结识,你父王欣赏我王叔的善心与才华,因此后来将他留下,任命他为平阳太守,从此他便留在了徐国,事情就是这样。”
“他原来名叫慕承恩?原来,他竟然是你的王叔!”殷越望着慕子羽,喃喃地道,“难怪,五年前你指认我是公主,我后来向他问起你的身份,他却替你百般掩饰,原来你是他要保护的人啊!”
怎么,原来王叔一直在为他掩饰身份么?
慕子羽盯着殷越的眼睛,看她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这么说来,自己此前怀疑王叔与殷乘风暗中勾结,是错怪王叔了。
“难怪,他如此大肆练兵,原来是要替你报仇么?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是为了你?”
此时,殷越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慕承恩为什么要发兵益城的原因了!
原来,一切便是为了慕子羽!若不是因为慕子羽,也许她与他的日子便可以好好地继续下去,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人从此只能擦肩、错过,除非他们改变主意,否则她与慕承恩将再也没有机会重新来过了!
如此一来,她不能保全自己与慕承恩的这段缘,便全是因为慕子羽的原因了!
若他们叔侄真的兵发益城,那么一切便不可挽回了!
那五年的美好时光从此不可能再现了,从此便只能永远地过去了!曾经保护过她、温暖过她的人以后便是她的敌人,将来的战场上,若是父王得胜,那他便只能死;若是他得胜,那她便只能与父王一起死于非命,如此鱼死网破的结局,便全是慕子羽造成的!这叫她如何能不恨这个毁掉她幸福生活的人?
慕子羽笑道:“你用这样充满仇恨的目光瞪着我做什么?你父亲毁了我的整个国家,杀了我的所有亲人和子民,还有我的姐姐也惨死在你的算计之下,如此深仇大恨,我尚还没有找你算帐呢!”
“你想怎样?”殷越警惕地问。
慕子羽抬起头,朝站在殷越身后的吴喜与武迪轻轻一挥手:“把这位姑娘请上马车,带回鸣翠山庄。”
“什么?”殷越大吃一惊,“鸣翠山庄原来是你的?这么说,当初是你害了我,你又安排你王叔来接近我我?一切都是你们安排好的?”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可没那么无聊。”慕子羽说道,“再说了,当初你与我王叔相识的时候,我还没逃出益城呢,我如何给你们安排那一场相遇?”
殷越一想也是,她出宫之时慕子羽尚还在宿凤宫中,那慕子羽如何安排她与慕承恩相识?再说了,当初自己在鸣翠山庄并不曾见过慕子羽。而这五年多时间里,慕承恩也未曾对她有过不轨之举,更不曾向她套问宫中之事与朝廷之事,若不为这两点,他们又何必安排那一场巧遇?
殷越松了口气。若她与慕承恩的相识纯属一场阴谋和计划,那也太可怕了!她曾认为人生中最美好的五年若只是一个可怕的骗局,那叫她情何以堪?梦碎了,活着也就没甚意义了!
“如今的鸣翠山庄已不是从前的鸣翠山庄了,你放心吧,你不会见到从前你见过的那些人了。”慕子羽说着,对吴喜与武迪说道:“带下去吧!”
“姑娘,得罪了!”吴喜与武迪架起殷越,少主的话他们大概也听明白了些,这个姑娘肯定不是普通人,听起来她的身份似乎是徐国的公主呢!
殷越这时开始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去鸣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