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是偷窥狂吗?”
再一次从信箱里发现匿名的信件后,我把收到的信拿给了水笙。他认真地看了看,下了这样的定义。
而我保持了不同的意见。认为不外乎是读者来信。
于是,意见相左的我们,在杜秋到家里来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件事情。
“偷窥狂吗?”
谁知他一听就炸起来了,就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
我不太确定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说:“这样……能叫偷窥狂吗?”
“不是偷窥狂是什么!啊……花雪妹妹,再来一碗!”
说着,他把碗递给了我。
“喂……”旁边的水笙看见了,额上爆出了青筋,“你怎么可以在别人家里吃饭吃得这么理所当然!”
“啊!我闻到了什锦拼盘的香味,下班路过就顺便过来了!”某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着。的确是脸皮厚到理所当然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杜秋便开始经常踩着饭点来,于是就时常跟他一起吃中饭跟晚饭。
“没事不要来!给我滚!”还是水笙式地不客气地逐客令。
可是,这样好吗!他是水笙的责任编辑,又是他的忠实读者,也是水笙在大学时代的好朋友。虽然最后那点是他自己说的……
“才不要!我要吃!”杜秋开始耍无赖。
“要吃就付钱!”好直接的水笙。
“你真小气得要命!”
“穷还敢这么嚣张!”
添好饭的我,看着面前像小孩子一样争吵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两人就是这样的,感情是越吵越好的。
“然后呢?花雪妹妹,那封信,借我看一下。”突然,杜秋回头对我说道。
“你们不吵了吗?”我承认我反应不好,有点迟钝。
水笙是直接忽略了我的白痴发言,他已经习惯了。
“小吵怡情,大吵伤身!”这是杜秋的“金玉良言”。
“额……给,这是今天收到的,已经是第四封了。”我把饭碗跟信同时拿给了杜秋。
“从四天前起,每天我们一看信箱,信就在里面了……”我补充道。
“哦……这是什么啊……”杜秋看着信读了起来,“‘我一直看着你’,‘我比谁都了解你’……”
“内容几乎都一样,可是没有写收信人,也没有贴邮票,所以,我想应该是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丢进去的……”我解释着。
“啊?”杜秋黑了脸,“着明明就是偷窥狂!快报警!”
“是……是吗?”我疑惑地问。
“犯人一定是每天都偷看花雪妹妹——花雪妹妹哼着歌儿浇花的样子,香汗淋漓地晾衣服的样子,还有坐在树荫下认真看书的样子,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生爱怜,所以忍不住写了信!”
“是你干的好事?”
杜秋正兴致勃勃地说着,背后却突然出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哇!被你发现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杜秋看了看满脸不爽的水笙,一阵捶胸顿足悔不当初的模样。
“原来是杜秋啊……”
我斜着眼看着他,一副忽然大悟的模样。切,他会装,我就不会吗!
“不是、不是!开玩笑的!花雪你也太好骗了吧!”杜秋摸了摸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黑线,他还当真了啊!
低头看了看杜秋手中的信,我也有些不安地猜测着,“可是,那个……又不一定是写给我的……”
“给水笙的?有人偷窥他?”杜秋指指水笙,一脸的不可思议,就像我说了什么天下奇闻一样。
“因为这样根本看不出写信的人是男是女啊!而且水笙是一个名人诶……”我耐心地对杜秋解释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犯人应该是狂热的读者……对水笙全心奉献,而且连水笙住在哪里都一清二楚……”杜秋一阵若有所思地推测道。
“原来是你。”一直一声不吭的水笙,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一语道出。
“果然是杜秋!”我努力地憋着笑。那么忠实的读者,不作他人想——
“不是我啦!为什么你们会想到是我?”某人悲愤了。
“算了……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水笙淡淡地说着,“反正,只要有人明天盯一天哨就知道了。”
杜秋看了看他,赞同道:“恩……是啊,这是一个好办法。既然那人连着四天都来,明天可能也会来。”
“可是……”水笙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来,虽然开上去是赏心悦目的,但总让人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么一来的话,就得一整天都躲在信箱的后面……要找谁呢?”
闻言,杜秋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激灵,身子在水笙的视线下不自觉地缩了缩。
我有些无语,就杜秋这身材,看来怎么努力都无法被忽视。
“白吃白喝,想必让你良心不安吧!是不是啊?杜秋。”某人冷冷地开口。果然是个腹黑的男人。
杜秋一听,脸都绿了,“等、等一下!我、我可是工作繁重……而且你自己一整天都在家,干嘛还要我来!”
“拜托你了,死,党!”“死党”两字被水笙咬得极重。我隐约感觉到有点咬牙切此的感觉。
杜秋一阵抓狂,“啊啊!太可怕了!我竟然无法拒绝这句话!”
我在一旁看着被腹黑的水笙捉弄的杜秋,觉得他们两人真的好好玩喔……
商量了许久,结果,还是由杜秋来盯哨。他一脸郁悴地从水笙家离开了。
闲下来一个人的时候,我坐在庭院里想了好久。那个所谓的偷窥狂,想必就是水笙的读者吧。因为,在我看来,水笙的小说,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啊……很多人,都会像我一样这样想吧!
蓦地想到那本名叫《花浅叶深》的小说,我有些失神。
那是唯一一本我看完的水笙写的小说,也是唯一一本水笙在小说中藏了我们两人影子的小说。
它讲得是一个有精神障碍的男子,爱上了一个得了失语症的少女,在经历了一番自我挣扎之后,终于一步步得到救赎的故事。
失语症啊……
虽然那时候的我并没有得这种病。但是,在父母车祸之后的一个多月里,我完全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了。
那时候,我只记得,当我慢慢淹没在哀伤中时,从我眼前消逝的景色是多么绚丽。
水笙的小说,便充满了那种静谧之美……
就当我一个人在院落里来回徘徊时。
“喂。”背后突然传来水笙的声音,吓得我掉了一直捧在手心里的东西。
“啊啊!水笙给我的咖啡!”我泪流了!
“你在干嘛?”他无语地看着趴在地上哀悼咖啡的我,“那个变态可能就躲在附近,快进屋里去!”
“白天要选人多的地方走,天黑之前就要回来!”水笙命令般地说道。一副不容我拒绝的严厉。
他还想得蛮严重的……
不过——
“噗……感觉上,水笙你好像我爸爸喔。”我甜甜地对他一笑,却完美的令他黑了脸。
“我……我跟定遥堂哥一点都不像啊……”一本正经地回答,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的水笙。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水笙以一副那你是什么意思的表情看着我,让我忍俊不禁。
“噗……”
“怎么?”他皱皱眉。
“没有,水笙你总是板着脸,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没变过……”
“哼,我天生就是一张臭脸。”那意思是,你有意见吗!
“是吗?”闻言我微微扬眉,有些好奇。
小时候的水笙,一定不是现在这样吧……我不禁猜想着。毕竟,谁都有着健康快乐的童年啊……
“再说,你刚来这里的时候,脸色相比我之阴沉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末了,他还不忘臭我一下。
“说、说得也是……我如果没有你,一定还不懂得怎么去笑。”
我很认真地赞同他的话。却令他有了点不自然的表情。
他当初收养我的条件,还有一条,就是在收养我的期间,不许我随便发愣——
他只是随意建议着,说我可以做家务,看书什么的。
所以,我就在这个荒废的院子里,种起了花。
什么都不想,只是默默地劳动。结果,很不可思议地,孤独的感觉渐渐离我而去。
后来,有一天——
“啊……”我欣喜地叫出声来。
“怎么了?”匆匆赶来的水笙,一脸茫然紧张地看着我。
“花!”
我在父母去世后,第一次,露出了明媚的表情。
“我去年种的树开花了!是我,亲手种出来的!”我对水笙解释着,毫不掩饰我的开心。
“是吗……”
他那时温柔地望着我,脸上出现一片笑意,渐渐地晕染开来。
就在那时候,我明白了——是我,靠自己的双手摆脱了黑暗,而这个人一直在我背后,默默地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