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顺着白宁指的方向望去,这一看整个人都怔住了。
“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
只感觉脑袋咣当的一声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嘴里灌满了苦涩,鼻子一酸,眼里泛起湿意。
当年在木河里,她遭人暗算,逃蹿在山林中不慎滑下山坡伤了脑子以至于暂时性失明,被一户以打猎为生的人家救了,别人告诉她是个叫周意的男子带她来的,可在她知道自己看不见的时候猎户家的儿子日以继夜的照顾她,那人不会说话,对她却是无微不至的呵护,直到周意来接她,她都没见过那个不会说话却对她极好的人。
直到她得知所有真相的时候她才看到那张纸,上面写着:流浪江湖漂游沧海满潇洒。
他知她想浪迹江湖,踏遍山河,放纵于天地之间。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你。
两行泪珠吧嗒吧嗒的滚落,她的心像被刀扎一样,生生的疼。
白宁看着那泪珠砸在自己的衣袖上晕了开来,他的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他突然有种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
“季舒,你……你怎么了?”
季舒摇了摇头,拼命抑住心中苦涩,哑着声说道:“我没事,一会儿就好!”
“可是你……”
“你能告诉我,这位倾城公子来京城多久了吗?”
白宁想问她,你认识他,又想问她,他是你的谁?可对上那双红了眼眶又挂着泪珠的样子,他顿时没了勇气。
“至今为止半年了。”
闻言,季舒垂下头,泪更是汹涌。
是你吗?
会是吗?
抬头望向舞台,她多希望能望穿进内堂看清那倾城公子的模样,可又胆怯,若不是他该如何,即便是他自己又该如何。这罪又该如何去赎。
此时诗会已过了大半,季舒再无心观看,想要离去才发现人山人海挤得人都无法动弹,若不是白宁那双臂膀为她圈出一片小空间,恐怕她早已湮没在人潮中。
“那位紫服的小姐,楼上有贵客请您上去,说是您的朋友。”不远处有个小二喊道,
季舒看向那小二,指了指自己,只见小二忙不迭地点头。
一旁的书生听见倒也是让出条狭窄的道来,这会儿挤得喘口气都难,能走一个宽松些不是,这会正是精彩的时候,走一个能往前挪挪挺好!
就这样季舒在白宁的拥护下走了出来,小二连忙迎上去。
季舒并未理他,看着拥挤的人潮对着白宁道:“这会儿你怕是进不去了。”
白宁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这诗会什么时候都有,要我送你上去吗?”
未等季舒答话,小二便抢了去:“这位公子实在抱歉!那包间里全是女客,公子去了不好。”
如此一来,季舒无法也只能朝白宁抱歉的笑了笑,而后者摇头轻笑。季舒便随着小二上楼去了。
二楼包间分内包间与外包间,外包间能看到街道,内包间能看到大堂,每个包间都有个雅致的名字,季舒好奇的打量着。
当她路过一个叫“竹墨清香”的外包间时,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她脚步不知不觉的顿住了。门也在此时打开,开门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又朝里去,那咳嗽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似是因为咳嗽而呼吸困难,好几次发出痛苦的抽气声,听得季舒心都揪在一起。
那人被他侍从扶起,因对着光,她看得不真切,却又陌生的熟悉。那人一步步朝她而来,她的心随着他的步子跳动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感到无尽的压迫,直到看清那人的脸,
她的人慌了,
她的心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