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帅自那天在甄美静家听了那么多甄夫人说得那么不中听的、贬损她母亲的话,不由地心里就万分心疼他的母亲,要违拂她的话时就有些不忍心,所以当顾小是打电话要求他一起去机场接人时,他虽然有些不太耐烦,还是答应了。
也没有太多的人,陈庆鸥一向是比较低调的,顾小是开车载了她,甄美静开车载了甄经理,高小帅开了自己的车,到机场去。下了车,高小帅还嘟囔:“哎呦,还真是隆重啊,董事长和总经理都来了。”
顾小是瞪他道:“别乱说话,你会影响董事长的状态。”
陈庆鸥已经听到了,说:“我们中华民族是礼仪之邦,这叫文明。有时候,态度决定成败。”
甄经理就趁机吩咐了高小帅和甄美静不要把公司的商业机密出去乱说,和什么人在接触、在谈什么项目等,凡是企业的商业机密,都不许出去乱说,高小帅和甄美静一个劲儿的表示明白、明白。这俩这点儿德行还是有的。
甄美静拉拉高小帅,笑笑,两人低调地走在了最后面,跟着陈庆鸥、甄经理往出站口去接机,顾小是引路。
顾小是拿了个牌子,上面写着要接的人的名字:丹尼尔,下面缀着英文Danniel。
顾客们涌出来,丹尼尔和他的翻译推着行李夹杂其中。丹尼尔是个很派的老头儿,他的翻译是个面含微笑的年轻人。
顾小是一眼就认出了丹尼尔,他们在视频上交谈过。可是她的目光被他身旁那个年轻的翻译牢牢抓住,那个人高高的个子大概有一米八吧,有着男人的壮实但一点儿也不臃肿的身材,面部的线条略微硬朗透出的却是一派温和,两只眼睛微笑着却又充满睿智,穿着得体,头发一丝不乱,长长的旅途似乎在他身上看不出一点疲劳的痕迹。
顾小是顿时有些意乱情迷。
丹尼尔已经热情地在向这边招手,叫着:“嗨——,顾小是——”
顾小是脸上飞上了红晕,顿时神采飞扬,向丹尼尔应道:“嗨,丹尼尔——”还回身对陈庆鸥道:“陈总,甄经理,我们的客人到了。”
陈庆鸥点头:“嗯。”
说话间,丹尼尔已经来到跟前,顾小是连忙为双方介绍,大家握手、寒暄,甄经理说:“欢迎你们。”年轻的翻译不停地为大家翻译着。
出了一楼大厅,大家上车,开车去高氏公司。这次是顾小是开车,载陈庆鸥和甄经理、丹尼尔,她自己做翻译,甄美静开她爸的车在前面开路,高小帅开车载着年轻的翻译在后面压场。
高小帅他留过学,会英语,就想耍耍,用英语问人家叫什么啊什么的。人家答:“我叫侯明泰,以后请多多关照。”
高小帅说:“没问题,互相关照。”看侯明泰没什么游戏的神色,又问:“你们德国人都很严谨吗?”
侯明泰说:“你是想说刻板吗?我是中国人。”
高小帅说:“你在国外最想我们国内的什么?啊?我在英国的时候最想的是红烧肉。”
侯明泰笑了,说:“我也是。”
这下两个人算说在了一起,都很开心。高小帅问:“你在德国学什么?”
侯明泰答:“工商。”
高小帅说:“呀,我也是。”
侯明泰有点意外,说:“哎呀,太好了。”
这两个人一时觉得很投缘,很意气风发。
高小帅说:“你毕业了?”
侯明泰说:“很快。你在这次我们合作的公司做吗?”
高小帅说:“我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反正,就是先放松一下吧,使劲儿呼吸一下祖国含有PM2。5的空气,和大地山川什么的久违的熟悉的说说话儿。”
侯明泰说:“我毕业后,需要马上开始工作,马上。”
高小帅:“生存压力吗?”
侯明泰笑笑,说:“耗不起。”
到了高氏会议室,公司高层已经在等,大家见了面,很简单的欢迎仪式后,下楼,参观了厂区和车间,然后,顾小是送丹尼尔和翻译去饭店休息。
顾小是她觉得这个侯明泰太有魅力了,她因为对他动了心,变得羞涩起来,在握手道别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看他了。
顾小是走后,丹尼尔说:“你累吗,侯?”
侯明泰说:“我不累。”
丹尼尔说:“回到你的祖国,很幸福吗?”
侯明泰答:“很幸福,也很兴奋。”
丹尼尔说:“我需要休息一下,你自己安排吧,咱们晚上八点钟见,热情的陈庆鸥董事长为我们准备了欢迎晚宴。”
侯明泰答:“好,请好好休息。”
侯明泰出了丹尼尔的房间,简直快乐的要飞起来了,他三步两步跑下楼,打了辆车,直奔大姨家的烧饼摊儿,在车上,他就看到了他几年未见的母亲和忙活着的姨夫、姨妈,还有他从小就喜欢的小表姐白沁冰。
侯明泰下了车,走过去,站在那儿,看着他母亲,叫:“妈。”白沁冰他们都愣了,白妈妈跑过来,看着侯明泰,问:“明泰啊?你是明泰啊?”
侯明泰叫:“大姨。”白妈妈就伸胳膊搂住了侯明泰,他妈也走过来,含泪被儿子搂在怀里。
白爸爸喊了一声,说:“收摊儿。”
白沁冰答:“哎。”
侯明泰连忙说:“别,姨夫,卖完了再收摊儿吧,别浪费了。”
白妈妈说:“浪费不了,放在冰箱里,咱们自己吃。哎呦,俺们明泰回来了。”
小姨说:“瞧你大姨,真是比妈都亲。”
侯明泰笑,说:“我来卖。”
白妈妈说:“不用啊,不用啊,不用!沁冰你打个车,送你小姨和明泰弟弟回家去。”
白沁冰答:“好。”
侯明泰叫:“沁冰姐。”
白沁冰答:“在这儿呢。”终于就忍不住,沫起了泪。说:“走吧。”
侯明泰无限温柔,搂了白沁冰的肩膀,泪也直掉。白沁冰走向路边,招手打车。
白妈妈说:“明泰,晚上我和你姨夫过去啊———”
侯明泰回头,说:“大姨,吃饭的事儿改天再说,我是趁着给人家当翻译的机会回来一趟,还得以人家的事儿为重要。”
白妈妈说:“哎,哎哎……”就看着侯明泰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家还是那个家,只是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盛满了太多的寂寞。侯明泰走进自己的房间,房间干干净净,只是太清寥的感觉。母亲问:“你洗个澡吗?”
侯明泰答:“没时间,妈。”说着,扶了母亲坐下,依偎着母亲,拉过她的手,搓着,问:“我沁冰姐呢?”
白沁冰在厨房里答:“我在这儿呢,给你做饭——”
侯明泰高声说:“我要喝姐做的鸡蛋茶——”
白沁冰答:“知道——”
母亲问:“你多会儿走?”
侯明泰说:“妈,我刚回来,你就问我多会儿走……”
母亲说:“我不是怕你走吗?……”
娘儿俩说着话儿,白沁冰已经把鸡蛋茶做好,端在桌子上,喊侯明泰来喝。侯明泰和母亲走到客厅,坐下来,白沁冰也坐在小姨身旁,看侯明泰喝鸡蛋茶。
侯明泰说:“哎呀,真是那个味儿呀……”
白沁冰和小姨相视而笑。
白沁冰说:“你给我小姨找了个洋媳妇儿没有,啊?”
侯明泰说:“没有,我打算回国找。”
小姨说:“你是准备留学回来发展吗?”
侯明泰说:“啊,妈,我回来照顾你。”
小姨说:“妈不要紧,你好就行。”
侯明泰说:“我心里都有数,妈你就别管了。”说着,放下了碗,说:“现在六点,我休息一个小时,去参加一个重要的晚会。”
白沁冰说:“晚会啊?好玩儿。谁请你?带我去吧。”
侯明泰说:“晚会也是工作,沁冰姐,我怎么能带着你?”
白沁冰她小姨也说:“你就带沁冰去嘛。”
侯明泰说:“以后有机会再说。”
白沁冰说:“你给谁当翻译,啊?大人物呀?”
侯明泰说:“别问了,这个有保密协议。”
白沁冰笑,她小姨也笑,说:“好了,我们不问了。”
“给你们买衣服。”侯明泰笑笑,掏钱出来,给他母亲。他母亲说:“你大款了?”
侯明泰说:“这个钱有。”
母亲说:“放着吧、放着吧,自个儿在外面也不容易,这些年家里没什么花销,妈也攒了两个钱儿。”
侯明泰说:“儿子给的,拿着。妈,我去睡觉了啊。”
母亲慈爱地道:“去吧,去吧。”跟到卧室,看儿子脱了外衣,躺下,帮他放好衣服,摸了摸他的头,出去了。
小姨走进厨房,看着刷碗的白沁冰,愣神儿。白沁冰回头,轻轻叫:“小姨。”
小姨的泪顿时哗哗的,笑着,掬了水去洗脸。
白沁冰也含泪带笑说:“很快,小姨,很快你就又是一大家子人了……;你孙子满地跑,这个家,真热闹!”
小姨洗着脸,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