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总是会有很多过客。来了,然后走了。
或者说,我就是一条游荡在海洋里的淡水鱼,一直努力的寻找适合自己生存的水域。沿途的风景很美丽,沿途的鱼,都很好。只是,他们不会属于我。更准确地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直天真的以为,在这里,可以找到我要的东西。然后筋疲力尽,闭上双眼,在深海里熟睡,再也不会醒来。
在海洋里,他们会把我当作怪物的。
我只是一条活在幻想里的小鲤鱼。
当我素颜和颜筱米走在一起时,我问她,“我们可以朋友多久呢?”
“你想要多久?”她挽着我的胳膊。
她是第一个挽我胳膊的人,她这样,让我很不舒服,可我却不想推开她的手。即便我有种强烈的被束缚的感觉。我只是不习惯而已,我还是很需要一个朋友这样的。我对自己说。
“一辈子?”我小心翼翼的问。没想到我也会这样。
“那好,就这么定了!一辈子!”
“嗯!”我很努力的点头。
她笑,我也笑。一起幸福的笑!
这样多好。
天亮了,又黑了。打雷了,轰隆轰隆的。下雨了,暴雨倾盆。
夏天,总是喜怒无常。
我走进一中的校门,和许晨曦的群体一起。五个人,并排,那么气派。
我曾今想过,到了安中,我就会变了。重新开始,格式化回忆,我就是最真的我。我是卡拉,卡拉是一个好女孩。
“卡拉,我希望明天再看见你时,可以让我看清你的脸!”老师说。
“现在看不清吗?”我好奇的问,“老师,你戴眼镜了啊!”
然后,哄堂大笑。我调戏了老师,这也没什么。
“卡拉!如果你明天还是这样浓妆艳抹,就不许你进教室!”说完,老师气呼呼的走了。
浓妆艳抹?我的天,这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告诉过自己,来一中的第一天,一定要素颜的!该死!
还好没有说我的头发。
我舍不得我的头发,很舍不得。我的头发就是我的命。曾今,我因为一个女孩不小心把墨水泼到我的头上。结果,谁往我手里塞了半瓶油漆,我就把它倒在了女孩的头上。最后,女孩子变成了小平头,我被罚站了一整天。当女孩从我身边走过,我还是很得意的笑了下。
有一天,颜筱米问我,“做坏女孩好吗?”
“为什么这么问?”我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你告诉我咯!”
“你认为好吗?”我问她。
“我感觉还不错呀!”她说,“你看你,每天都会有很多小妹为你保驾护航。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在一中,你就是老大!这不好嘛?”
“你喜欢这样?”
“嗯。”颜筱米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要变坏?”我又问。“可不可以告诉我?”
颜筱米沉默,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不然颜筱米怎么会这样!
“筱米。你究竟怎么了?”
颜筱米还是一言不出。沉默,不看我。
“如果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让你变坏的!你应该知道,在一中,乃至安城,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一个人敢把你带坏的!”我很严肃地说到。
“为什好男生都喜欢坏坏的女生!”颜筱米哭着说,“为什么!小说里是这样,现实中也是这样!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筱米!你到底怎么了!”我不知所措,没有人在我的面前流过眼泪,除了我的敌人。
“许晨曦和蒋娇在一起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看得出,颜筱米很伤心,善心欲绝。
“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蒋娇?”
这不是真的,蒋娇,又是蒋娇。
“我去找她!”
当我刚站起来,颜筱米却拉住了我。“不要,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想你出面,我自己解决!”
“你拿什么解决?打,你怎么打?变坏?变坏就能解决吗!”我竟然对颜筱米大吼大叫。
颜筱米哭得更厉害了,眼睛就像泉眼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抱住颜筱米,我不该那样对她。
后来我看见蒋娇了,从许晨曦的班级走了出来。那表情,让我看了就想吐。还好我早上没有吃饭,不然,我胃都会被吐出来的。
远远的,我闻见了扑鼻的香气,是桂花。那淡淡的花香,那纯纯的相依,是我对谁的怀念。一阵凉爽的风吹过,那一颗颗婆娑的桂花树,随风摇曳起来。不经意,会有一两瓣桂花飘落,稳稳地,停落地面。
桂花香,香断人肠。
我讨厌在我喜欢的天气里,遇见我厌恶的人,这样太扫兴了!
“蒋小姐。”我站到蒋娇面前,“请留步。”
“哟,卡拉。你也会来这里啊!”蒋娇显得很惊讶。
“怎么?这里是你家的?”我看着她,“你都可以来,我为什么不可以!不想和你废话,以后离许晨曦远一点。我不想再看见你在他身边出现,现在,以后,每一天!”我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想?哦,不好意思。这可由不得你!你不想看见,可以把眼睛闭上,我没有让你必须看见!”蒋娇很不屑的看着我。
“离开他!我不想等你知道疼了,才明白后果的严重。”
“疼?你要打我?哦,我的天,卡拉小姐要打我!卡拉也喜欢那个小白脸!好啊,你打呗!”蒋娇把脸伸过,这是典型的挑衅。
我是长大了,可是我的忍耐还是有限度的。在受到欺负时,我还是会比男生要冲动。冲动是魔鬼!
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说过。
于是乎,我的巴掌,就落在蒋娇的右脸颊上。一个清脆的响声。我们又一次,扭打在一起。她一巴掌,然后我还给她,然后在附送一脚。她又还给我,然后我踢她的肚子。
没想到,我和她打架,会那么费劲。也许因为我好久没有锻炼了,该死,以后还应该多找些人练练手脚。
我们很快被拉开了,在老师没来之前,蒋娇溜了。走之前她还骂了我一句。
我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你再敢来一中,老娘一定打爆你的头!”
我承认,我又说大话了。或许没有,假如说,我是说假如。她来的时候,碰巧我的姐妹们都在,她一定会被打的跪地求饶。
坐在教室里,想着刚才的一幕幕,越想越火大。挨千刀的蒋娇,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卡拉。你干嘛打蒋娇!”放学的时候,许晨曦质问我。
“我高兴!不行啊!”
他竟然这样对我,他竟然帮蒋娇。
“总之,打人就是不对的!”许晨曦说。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姐!”我对他吼,“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卡拉,你要知道你现在是一中的学生。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没听错吧!笑话。
“我不需要!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真么想到你会和蒋娇那个狐狸精在一起,别说我认识你,我丢不起那人!”
语毕,转身。一路向北。
“你等等。”许晨曦叫住我,“你把话说清楚,谁和蒋娇在一起了?你听谁说的?”
“这还用听说吗?全校都知道了。一种才子和安职校大姐大谈恋爱!蛮般配的呀!”我用鄙视的眼神看着许晨曦。真没想到他会这样。
“我什么时候和她谈恋爱了?”许晨曦显得很茫然。
“蒋娇隔三差五就会来找你。这不是在谈恋爱,那是在干什么!”
“哦,我的天。那我还天天跟你在一起呢!你也不是我女朋友啊!”没料到,许晨曦竟然会这样回击我。我无言以对。
“那她干嘛老是来找你啊?”我问,略带心虚。
许晨曦一脸无奈,“她来找我,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让她不要来,她就不来了?可能吗?”
“那你可以不理会她呀!”我提高音调。
显然,许晨曦没有办法做到。他沉默了,然后低下头。“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你分明就是喜欢蒋娇!鄙视你!我打心里鄙视你!”
真想许晨曦现在就人间蒸发,我不要再见到他,我不想再对他说对不起,我不想再求他原谅。现在的他,让我如此厌恶!或许,我只是为颜筱米感到委屈,她是我朋友,唯一的朋友!
“我没有喜欢她!从来没有过!”许晨曦在我身后努力的叫着。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颜筱米有多难过!难道你真看不出来颜筱米喜欢你吗?你个大笨蛋,蠢猪!”
真的很气愤,没想到还有比夏鑫更蠢的男生!
夏鑫?该死,我怎么又想起他了。他已经走了,不再属于我了。忘了他吧,孩子!我对自己说。
忘记,对于我来说,总是那么难。就像让我把刘海换一个颜色,让我把妈妈送我的紫色小锁扔了,让我对许晨曦说出曾今的一幕一幕。都是那么的不切实际,我根本做不到!
家,还是乌烟瘴气的家,从未变过。洗麻将的声音还是那么刺耳,听见就烦。香烟还是那个牌子的香烟,一直都是。
我捂着鼻子,走进自己的房间。奶奶还是那句话,多年未变。饭在厨房,自己先吃。
我习惯了奶奶这样和我打招呼,就像习惯了每次走进房间都会看一眼十年前的那张报纸。它一直在提醒我,告诉我,不要忘了,还欠着许家的债,一定要还清。
我打开音乐,还是郑源的歌。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的心,要怎样才能风平浪静。
“奶奶,卡拉在家吗?”
“房间里呢!”
在嘈杂的麻将声中,我听见了这段对白。紧接着,颜筱米推门而进,一脸愤怒。确实是愤怒,我没有看错。
“你干嘛告诉许晨曦我喜欢他!”颜筱米质问我,同一天,被两个人质问,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
“为什么不呢?”看着颜筱米的眼睛,我语气平和的反问。
“卡拉,你是知道的。我不想让他知道,那样我会失去他的。不我想,我舍不得!”
“那你就想这样一辈子欺骗自己吗!”我大声的对颜筱米吼道,“不可能的,你不能那么残忍的对自己。我会心疼的!你是我朋友,我不想看见我的朋友每天都闷闷不乐!”
空气凝结,一潭死水。只有奶奶们的喧哗,只有麻将的碰撞,只有伤感的旋律。
“你干嘛收这个?”颜筱米盯着贴在墙上的报纸,问我。
我顿时惊慌,不知所措。“额,墙壁花了,遮挡一下。”我对颜筱米笑,却是那么勉强。
“这可是十年前的报纸!上面的报道还是关于许晨曦的,这是怎么回事!”颜筱米质问我,有质问我。我讨厌这样的语气。
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隐藏一辈子的。我知道,我很清楚。可是我一直没有勇气去说,我害怕,害怕结局是我不愿看到的。或许,我该说出来了,憋在心里,我也很难受。颜筱米是我朋友,我该告诉她的。
后来,颜筱米抱着我哭了。然后我求她,“不要告诉许晨曦,好吗?”然后颜筱米擦干眼泪,拼命点头。可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向下流淌。
对不起,那个孩子,求你原谅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