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选择
夜半时分，还在乘坐马车赶回方家镇的方世贞此时此刻还在车厢内沉思着，作为一名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如今将再一次的返回官场，方世贞神情显得有些落寞。原本应该是特别高兴的事情，可是对于方世贞来说，并不是如此。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方世贞细细琢磨的，显然回到帝都就是一件需要仔细琢磨的事情。
如今已经离开了帝都五年，五年间，帝国的朝堂在已经不知道变换成了什么样子，哪怕是方世贞是从朝堂之中走出来的，可是五年的悠闲生活让方世贞有些不愿意再一次回到朝堂，只是当初二皇子的知遇之恩不得不报，如今二皇子人手奇缺，而自己也是正值壮年，也是报恩的好时机，可是方世贞却是厌倦了。
这些天与夫人一起忙碌着，拜见了在湖州的二皇子派系的官员，得到的消息并不是让方世贞很满意。回到帝都虽然依旧是大学士，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大学士能做些什么？如今的二皇子早已经变了，这是方世贞心底的想法，方世贞没有对任何人说。自然只是沉寂在自己的想法之中。
湖州的夜晚有些寒冷，方世贞裹紧了自己身上披着的斗篷，车轮的滚动声还有车外马蹄翻飞的声音，在夜里，犹如一曲欢快的乐谱。
方世贞闭目沉思，自己未来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对方世贞来说是一个考验，去帝都到底好不好，在方世贞看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是二皇子那里到底应该怎么拒绝。再想到如今帝国周边的局势，还有自己探听的消息，方世贞越发的有些犹豫不决了。
车厢外仆从大声喊道：“什么人！靠边让开！”
远远地听到有人说了什么，但是车厢内的方世贞没有听清楚。但是片刻之后，快马奔驰到自己的车厢旁边，仆从低声说道：“老爷，方管家来了。”
方世贞一愣，随即心底惊讶不已，方管家此时此刻应该是在家里的，为什么突然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方世贞蹙着双眉解开车帘，探出身体，方管家骑在马上，抓着缰绳，看着老爷，快速的说道：“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是什么事情路上说吧。”
方管家的提议让方世贞越发的有些不解，可是就算是如此，对于自己的管家极为熟悉的，没有拒绝管家的提议，对着身旁的仆从说道：“牵马来，我和方管家先走一步，你们随后赶回来。记得和夫人说一声。”
仆从应下来，翻身跳下马，将马缰绳递给老爷方世贞，方世贞翻身上马，根本就看不到文人的柔弱，极为敏捷的动作，灵活之极。方世贞扬鞭而行，方管家紧随其后，两人双马并行，疾驰而过，夜色下，只留下两道黑影。
方管家握着缰绳大声说道：“这些天老爷不在，家里出了一些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少爷的师傅出现了，是一个修者。很奇怪的就出现了，似乎是这段时间在福林港惹出不少事情的武痴。据少爷说，小姐也已经被武痴收为弟子。这是今天临行前少爷亲口说的。第二件事情就是当初在帝都，三皇子那里的，如今三皇子派人已经到了方家镇，等着带人走，被少爷拦着了，今天早上，少爷把那个人打出去了。”
方世贞身后披着的斗篷迎风飞舞，呼呼的招展着，方世贞却没有开口说话，不是方世贞不知道说什么，而是方世贞在思索。片刻之后，方世贞这才开口问道：“小儿的事情，你是怎么看？”
“年少老成。”方管家说道。“只是不知道这些都是谁教的，还有这个师傅，突然冒出来的师傅，咱们可是没人知道，毕竟就算是武圣亲自前来，也不会没有发觉。虽然是修者，可是这个修者等级有些太高了，让人无法想象。帝国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修者，出现这样的修者到底是好还是坏，难以预料。”
“老弟，我一直觉得你如果当官，内阁部臣定然是你的，你果然看的比我远一些，就算是我的儿子和女儿，你也看得比我准。至少他们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却不是，我放手，任由他们自己成长，说起来我不合格，可是方从哲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家里，你知道，我知道，夫人知道。”方世贞皱着眉头说道，“你觉得和他的身份有关系吗？”
“当初我们私底下查了查，直到现在，我们的消息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能肯定一些，只是没有证据，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也是一件好事。”方管家说道。“少爷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利大于弊，至少养育之恩在我们这里。我们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无论将来少爷变成什么，但是我想，只要是小姐在，那么就不会对方家不利。”
方世贞沉默着，因为方管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自己没有管过孩子，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还在还在方管家的看护下，或许没有人比起方管家更加的了解自己的孩子。
“将来少爷的成就无可限量，方家该做的不多，只要支持我觉得就可以了。”方管家说着，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似的，接着说道：“后门小道的杂货铺，老爷也是知道的，今天找我了，少爷说收了他儿子当书童，如今儿子已经到了，准备天亮了送进府里，我没多问，可是看着老七恭敬的样子，我突然特别开心。”
“就是那个杂货铺的老板？那个密探首领？你是怎么看的？”方世贞平静的问道。
“少爷可能答应了什么，所以老七把自己的儿子送进来，但是具体是什么当初我不清楚，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或许和这个修者武痴有关系。毕竟密探这一辈子，自己的追求就已经是那样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方管家说完，嘿嘿的笑着，笑的极为开心。“当初老爷怎么说，怎么做，老七都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早知道因为修者的关系，咱们早就拿下他了。”
“这些天我不在，家里看来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还有吗？”方世贞问道。
“方兴财私下也找我了，说是少爷画了一个图纸，由方铁匠搞出来，然后带领人手去做。他负责销售，只是他没办法得到贵族的身份，偏偏少爷年龄不够，所以想让方家出面。而且，据说这里面利益很大，大的以至于所有人都会窥探，方兴财说自己没有办法护住，因为这是方家的财富。”
对于方管家来说，一辈子的喜事似乎都挤在同一天了，方管家在笑，大声的笑。在夜色里传递了很远很远，而方世贞知道方管家这是为什么，就连方世贞本人也想笑，只不过不是方管家开心地笑，而是苦涩无奈的笑。
“我看着方兴财在我面卑躬屈膝的，我就想笑，但是既然是少爷做主的，我只是给方兴财说，少爷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做。别问我们。我看着方兴财有些傻眼，还有些发愣。然后惊讶的盯着我，想要说什么，但是没说。我都没理会，找个借口走了。我想我要是不走，肯定会被方兴财看到的。”
方世贞是知道方兴财的，自然知道方管家笑的原因。此时此刻，方世贞有些感慨，自己做起事情居然比不过自己的儿子，正是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远处的天边都已经出现了一丝亮光，坐下的马匹喘着粗气，方世贞和管家一起放慢速度，让马匹缓行。
管家抹掉了自己额头的露水，掏出随身携带的牛皮酒袋，拔掉塞子，喝了一口递给老爷，方世贞随即仰头也大口的喝着，转过身，看着外面的天色，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湿润无比带着一丝凉意的空气，大声的说道：“我想，我以后会看着少爷，看少爷在这个世界里闯出一片天。一片大大的天。”
管家指着远处泛白的天空，吼道：“大大的天！”
方世贞看着管家，心底说道：“我也期待着。看着，看着我儿子闯出一片大大的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