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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二十八(2)

那以后我再没有见到过叶灵风,只是在各种媒介中得知他的消息。他就像一株老来红,越老越红,如今火得要命,有好几部新编历史剧和荒诞剧在北京最卖座的剧院里上演着,并且桃李满天下,而那些剧评家,我是说那些名气最响亮的剧评家,他们则以替他的剧本写赞美和歌颂的文章为荣。我有一次在车站等车,买了一份报纸,看过其中一篇吹捧叶灵风的文章,它的标题是:《唯君独走冲尘土,下马桥边报直回》。我对戏这玩意儿一窍不通,肚子里也没有多少墨水,说不好文章写得怎么样,我只知道文章里说的叶灵风,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一个。

小姨火化后,叶灵风要赶去机场。他来的时候就订好了来回机票,要乘当日夜里的飞机飞回北京。

离开殡仪馆之前,叶灵风走过来,走到我面前。我原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比如说,他那里还保存着小姨的一些遗物,在小姨去世之后,他准备把那些遗物交还给我们这些亲属。可我错了。他没有什么遗物,也没有打算把什么东西交给我们,他只是扬了扬下颏,很认真地问了我一句话。他的头发雪白,器宇轩昂,这使他身上始终不渝的那种忧郁更加强烈了。

他从北京来,马上要回北京去,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

不管怎么说,我得承认,有一点儿他和小姨极其相像,当他们受到外界挑衅的时候,或者他们想要表示自己的不沟通的时候,他们俩都爱高傲地扬起他们的下颏,像一只美丽的梅花鹿。

他对我说的那句话是:请你告诉我,你真的是梅琴的孩子吗?

焦柳没有来,瘫痪在几千公里之外一座城市某一家医院的某一张病床上。

“四清”之后,焦柳重新复出,但没过几年,“文化大革命”又开始了,焦柳再一次坠入深渊。直至“文化大革命”结束之后,焦柳才和所有关进牛棚里的人一起得到解放,另一批人则替代他们进了监狱或者是牛棚,那些人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整过他们的,其中有不少人是他们更早一些时候的战友。

焦柳解放后重新恢复了工作,但是他没有工作多久就休息了,据说这一次是他主动要求休息的,按照当时干部离职休息的年龄来算,他算是比较早离开领导位置的一类人。

休息后的焦柳开始学着养花养鸟以及钓鱼。他把他住的那个院子和他的家弄成一个花园的样子,把自己的日子弄得很悠闲,是个真正的寓公了。他还参加了老年书画大学,学着画竹子和描字帖,在画竹子和描字帖之外,也跟着人学打太极拳,总之是迷上了养身之道。

据焦建国说,焦柳老是害怕饿,一天到晚不停地吃。他一个人过日子,却给自己买了两个冰箱,两个冰箱里鱼呀肉的塞得满满的,稍有空隙,他就去菜市采买,把空缺补上,以至于两个冰箱里整年整月都装满了食物,冰箱一开,屋子里就立刻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动物尸体的腐败气味。焦柳对饥饿十分恐惧,整天除了养花种草、画竹描帖,就是弄吃的,吃也没个准,想起来就吃,有时候半夜里醒了,还要爬起来下一大碗馄饨。这样吃下去,终于把胃给吃坏了,因为是一个人在家,没人管,到第二天才被干休所送报纸的通讯员发现。休干所把他拖到医院里,先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没见有什么效果,不住地吐血,后来做了胃切除手术,手术后,人立刻萎缩下来,还是想吃,却什么也吃不动了,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发呕,人很快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再后来由人引荐,跟上了一个师傅,练上了一个什么功,先前师傅还夸他有悟性,提高得很快,说要是照此练下去,保准能练成气候。他听了师傅的话,越发是练得上心,谁知没练上两年,就把自己给练到床上去躺着,再也动弹不得了。

焦柳一辈子没再娶。焦柳说,女人全是靠不住的,当她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棵大树,当你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就成了一只兔子,再英雄的男人,落到女人手里也得糟蹋了。

焦柳这话是对他的儿子焦建国说的。

焦建国知道焦柳瘫在床上后,专程去了一趟焦柳生活的那座城市。焦建国那时已经成了家,全国恢复高考后,他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学校里,现在是副教授,分了三室一厅房子。焦建国对焦柳说,他想把他接走,接到他自己生活的那座城市,让焦柳和他一起生活,自己好照顾焦柳。

焦柳对焦建国说,你别说照顾我的屁话,你要直说了我还兴许信了你,你说照顾我,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呀?我懂,你是看我没两天日子好活了,想着我的存折,对吧?小子,我也把话给你说实了吧,我这一辈子,是爹妈生的,党培养的,其他再没人管过我,再没人真心疼过我。爹妈早入了土,我想要孝敬也来不及了,党还在,我那两个积蓄,我死了以后谁也不给,全交党费,让你们这些拨拉着心珠子算计着我的人空喜欢一场。

焦柳说罢哈哈大笑,笑得气都喘不上来,差点没背过气去。

焦建国二话没说,甩门就走,当天就买了车票回去了。

满都固勒是最早赶到我们这座城市来的。

前顾委成员如今已经明显衰老了,身体有了很多的毛病,脸上红扑扑的,布满了老年斑,举止呆滞,行动缓慢。他从省接待办接他的小车上下来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接待办那个干部不知道应该先把掉在地上的拐杖拾起来,还是应该先把他从车里搀扶出来。那个干部决定先放弃拐杖,去把他弄出来,可他被车门蹩住了,人卡在那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咕噜着什么。那个干部先没听明白,后来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他说的是脚,我的脚。

在知道小姨去世的消息之后,满都固勒服用了一粒进口的心脏病药,挺了过来,然后一连好几天不说一句话。满都固勒的老伴后来给我说,几年前,满都固勒回了一趟内蒙老家,那是他出来几十年后第一次回到家乡去,在此之前,他一直拒绝回到内蒙老家去。别人一提这事,他就阴沉着脸看人一眼,好像人家说的不是他的家乡,而是一个禁忌之地。在他感觉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他突然决定要回去,而且谁也拦不住。那一次回老家,满都固勒也像这样,一句话也不说,整天阴沉着个脸,并且偷偷地服过几次心脏病药,弄得随同他回去的家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不敢问他,一路上都十分紧张。

满都固勒坚决要来给小姨送行。他的家人反对,主要是他的几个儿女,说,你和人家梅阿姨几十年没有来往了,你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了,即使要表示一下,发个唁电也就行了,你去算怎么一回事?满都固勒发了脾气,摔碎了一只青瓷花瓶,把几个阻止他的孩子臭骂了一顿。后来家里商量了两天,决定让老伴陪同他一块儿来,这才算把事情了结了。谁知满都固勒一到我们这座城市里,还没住下来,就犯了心脏病,人住进了医院。医院进行了抢救,因为发现及时,没有危险,但医生说,他这种情况必须静卧休息,不能参加任何活动,尤其是那种有可能刺激病人情绪的活动。这样,满都固勒千里迢迢地来,却只能待在医院里了。

也就是鲁辉煌给我说过那番有关悲剧的话然后消失掉的时候,我接到满都固勒的老伴从医院里打来的呼机。我去回了电。

满都固勒的老伴在电话那头惊慌地说,小四,你能不能来一趟,你满伯伯不好了!

我说,怎么个不好法?

她说,他流泪。

我说,他什么?

她说,他流泪。他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坐在那里流泪。他一直那么流着。

我说,还有呢?

她说,还有什么?

我说,就是流泪吗?

她说,是。

我说,小姨还没有走,我得送小姨,我晚上过来看满伯伯。

她说,那你满伯伯怎么办?

我说,让他流吧。

我说完就收了线。

焦建国始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好像谁打搅了他的正常生活似的,一到殡仪馆就板着一张脸。开始是和谁都吵,把殡仪馆的人弄得很敌视,处处找我们的麻烦。弄到最后,连接人的司机都被他无缘无故训了一通,后来我上去把他推开,自己来操办那些事,他就一句话也不说,躲到一边抄着手望天去了。

我也烦。

我烦透了。

小姨在医院里时我一直守在那里,焦建国去了两次,以后再也不见他的人影了。他借口说他带的两个研究生要答辩了,正让他看论文,他自己还有一本书等着看校样,出版社在后面催着要稿,忙不过来。

小姨去世后我打电话给他,要他以家属的身份来医院办手续。

他说,人是不是真的死了?前两次也说死了,结果没死,耽搁时间不说,把人的心情弄得很糟糕。

我说,人是凌晨走的。我太困了,出去抽了支烟,靠在椅子上睡过去了,人走的时候我不在她身旁。

他说,这样吧,你先办着,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以后再赶过来。

我说,你得快点,要给小姨换衣服。

他说,换什么衣服?

我说,人走了,你得给她洗一洗,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他说,又不是出生,搞那么麻烦干什么?我是研究哲学的,我不讲那一套。实在不行,你帮我请一个钟点工做了得了。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母亲和大姨赶到医院后,听了我的复述,叹息说,如果小姨的儿子不愿做,那就我们来做吧。

我对母亲和大姨说,不用,还是我来做。我对母亲和大姨说,你们都管我叫小四,只有小姨管我叫四儿,四儿四儿,好歹我也算个儿子,我就做了那个儿子吧。

我做着小姨儿子的时候,小姨她很安静。人躺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我想起小时候舅舅们说过的那句话。小时候我问舅舅们,沙木腾格力家族的女人,谁最美丽?舅舅们说,如果沙木腾格力家族的女人安静着,坐在那里或是站在那里,最美丽的是你的大姨;如果她们动起来,比如说她们像风或是像马,不用说,那准是你的小姨。现在美丽的小姨不动了,她躺在那里,不再像风也不再像马,我说不出她为什么会这样。我用给小姨洗脸的毛巾捂着眼睛,眼泪就流下来了。

本来事情已经完了,小姨火化后,骨灰出来了,殡仪馆方面用我们事先选好的盒子盛了,交给我们亲属,大家站在殡仪馆的院子里,准备分手。

大姨把骨灰盒捧着,走过去交给焦建国。

焦建国不接,说,给我干吗?

大姨愣了一下,说,建国,这是你母亲呀?不给你给谁?

焦建国说,这玩意儿给谁谁要?交几个钱寄存在公墓里,又干净又省心,你让我拿回去有什么用?

大姨有些颤抖地说,你母亲刚走,好歹让她在亲人身边待待,要不你也忍心?

焦建国说,理论上讲她是我母亲,但她又管过我多少?

大姨说,建国,这种话你可不该说,你母亲一直供你上学读书,她送你上了大学,出国深造,你结婚的时候她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你,她怎么没有管你?

焦建国喊道,你们只看到这个,你们怎么不说说,她是让我在一种什么样的畸形环境里长大的?!她这个母亲有过什么责任感?!

我扑过去,一把揪住焦建国的衣领。我咬着牙说,你小子欠揍!

焦建国说,你敢!

我一耳光扇在他脸上,把他扇倒在地。

焦建国爬起来,抹一把鼻血,扑向我,说,操你妈,你一个下岗工人也敢动手打哲学教授!

我说,我就偏创造一个特色出来让你看看!说完我又照着他的下颏狠狠地来了一拳,再次把他打倒在地,然后扑过去往死里踹他。

几个家族里的年轻人上来阻拦,老人们则站在一旁没有动,殡仪馆的人走过时只是朝这边轻描淡写地看上一眼,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走过去。

这里是殡仪馆,在这里打架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小姨弥留之际时,有一次我给小姨洗脸。我用温水沾湿了毛巾擦拭她的额头。我擦拭着,小心地把她额头上的一绺头发捋起来,捋顺到头发中间去。我在那个时候突然有了一种幻觉。我看到小姨的头发不是我习惯的花白色,而是青青草地的绿色,它们葳蕤荏苒,已经长出了草原铺天盖地的样子,在那中间,盛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有七色的蝶儿飞起来,翩翩的,然后是鸟儿的鸣叫声,是草原上盛产的那种百灵鸟,它们从蝶儿中间穿过去,鸣啭着,插入云际间……

小姨在那个时候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小姨冲着我困难地笑了一下,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小姨她说的是:四儿,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草原了。

1999年8月8日初稿

1999年12月1日改毕于汉口花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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