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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最重要的是,这份档案里居然也没有照片儿。

张扬说:“何老师,这档案里的照片儿呢?”

何老师看了眼,“都七八年了,档案年年都要重新整理,可能是整理的时候弄掉了。”

张扬极度郁闷。现在是有闻李丹丹其人,就是不见她的踪影。正当张扬感到失望的时候,何老师又说:“其实这孩子并不像学校里传说的那么坏,她很喜欢看书,档案室的隔壁就是图书馆,她常常进图书馆看书,一看就是半天,那个认真劲儿就别提了。有时候他觉得图书馆不安静,也会抱着书来档案到里看。”他指着张扬身后的那条绿色木制长条凳,“就那儿,常常看得饭都不吃,累了就干脆在那上面躺一躺。”

张扬说:“看起来您挺照顾她的,要不然她也不敢到您这儿看书。”

何老师说:“我这个比较随和,跟谁都不记仇儿。”

他看张扬的目光闪闪烁烁的,似乎想知道他到底还隐藏着什么似的。他弹弹指上的烟灰,“其实,不是我不想说,那孩子的事儿,不好说。事实到底怎么样,我们外人也不清楚是不?”

张扬说:“那就尽你所知道的讲一讲。”何老师叹了口气说:“好吧。”他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尽量用比较简单的方式说出了整件事。

原来李丹丹其实并不是张扬想象中那种开放的假小子式人物,相反,她不但很内向,甚至很胆小。初来高中的那一年,颇受老师的喜欢,甚至还当上了学校广播室里的播音员,她的声音很清脆甜美,每日播报中就讲些在学校里很搞笑的话题。这个节目很受学生们欢迎,几乎每天的播报都能成为广大学生们的谈资,李丹丹渐渐地成了学校的小红人儿。谁都看得出来,这个学生前途无量。

直到第二个学期,不知道什么原因,学校里忽然传出大导演冯成继要起用新人做新电影女主角,而且就将女主角的年龄定位于高中女生的年龄,并且会在包括S市高中的邻近几个城市的高中里进行海选。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弄不好就从一个普通的女学生,变成耀眼的女明星啦!那一段时间,整个学校都沸腾,很多女生甚至放弃了学业,每天就关注着海选的情况,甚至向父母要钱,买昂贵的衣服,准备在海选那天将自己鲜活地亮出来。李丹丹当然也不例外,她甚至有着比别人更强烈的成为明星的决心。

她到图书馆看书,所借阅的不再是世界名著或者是学习上的书,而是尽可着那些人际与关系,成功与失败,还有职场上位的书看,她已经做好了拼搏的心理准备。

当时S市高中有两个热门人选,一个是教务主任的女儿郁清,一个就是李丹丹。要说相貌,这两个女孩儿都是各有千秋。但若说到多才多艺,郁清恐怕有所不及,她在她的刻板的妈妈的教导下,除了淑女必修课钢琴弹得不错,学习成绩也与李丹丹不相上下之外,根本没有任何这两样之外的才能。说白了,她就是个书呆子,连眼神都是呆滞的,这从很多男孩子的言谈中可以感觉出来,男孩子们中间有传言,说郁清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头美人,而李丹丹完全不同,除了每日播报之外,有点内向的气质并不能掩盖她的聪慧和灵气,那双眼睛里表情丰富,就像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而且她能歌善舞,在学校学期结业典礼上,向来沉默的她,居然一鸣惊人地叫了段印度舞,肢体上惊人的协调和美丽,使全学的学生都疯狂了。当时,只有一个人不开心,那就是女教务主任。她冷眼观察着李丹丹,认为李丹丹这种喜欢出风头的女孩子,人品不好。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冯继成冯导演终于到S市高中海选的时候,这个为她所不欣赏的女孩子居然成为她女儿最大的竞争对手。

记得当时海选的时候,S市高中可是空前的热闹,有些女学生自组成了欢迎团队,穿着如同拉拉队才穿的那种衣服在学校门口进行欢迎。但是在冯继成还没有到达学校的时候,女教务主任已经喝令所有的学生都保持原状,该干吗干吗,就是不许疯疯癫癫地搞花样。所以冯导来到学校的时候,对这所高中很赞叹,说学校淡定,学生就该是这样子,学校就该有这样安静淡定的氛围。

女教务主任于是递给冯导一个名单,名单上都是些学校领导和教师自己推荐的一些女学生的名字和照片,还有平时的才艺档案等等。据说那个档案中,女教务主任的女儿郁清的档案放在最上面,一张很完美惊艳的照片立刻就吸引住了冯导的眼睛。在会见室里,随便见了几个女孩子之后,郁清就站到了冯导的面前。冯导见本人和照片上的模样很一致,确实是个很清纯漂亮的女生,大为赞叹,但是在冯导要求跳舞和唱歌,还有表演一段小品的时候,郁清虽然按照冯导的要求都做了出来,却神情木纳,这让冯导微微失望。

做为国内著名的导演,漂亮脸蛋当然不能让他做出最终的决定。他当时哼哈了下,敷衍了女教务主任几句,就说在学校里随便走走。

正好是下课时间,因为教务主任的严格把关,除了那几个经过面试的女生,别的学生们并不知道冯导已经到了学校,并且就在校园里溜达着,偶尔可以听到女生们在议论冯导海选的事儿,说经过了几所大学业的海选,庆幸没有选中,现在到了S市高中,机会大大的有。冯导听了只是微笑。一路走来,并没有看中特别满意的女生。直到经过图书馆门口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个女生从图书馆里走出来。虽然穿着普通的校服,但一脸恬静,如同安静的莲花般,美丽而不缺少灵气。

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冯导在看她,在她经过冯导的身边时,冯导故意地撞了下她。她抬头看了眼冯导,向冯导很礼貌地说了声对不起,这才蹲下去捡书。整个过程在冯导的眼中都是完美的,她是个有血有肉而且平易近人的女孩子,这比先前所见的郁清更适合当演员,或者说她比郁清有亲和力。郁清身上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这对于演员这个职业来说,并不是最好的。

当时冯导的助手就知道冯导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适时地拍了两张侧面的照片。当晚,校长及女教务主任安排了酒席请冯导吃饭,但是冯导却因为临时有事不得不辜负学校的好意,并将照片递到女教务主任的手里,“我有事要四天后才能再来学校,到时候让这个女孩子来见我。”女教务主任看了眼照片,神情就不那么好看了,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很不服气。

自己的女儿郁清,气质高雅那可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而李丹丹只是个由教会孤儿院支持着的没有父母的野种而已,她怎么能与自己的女儿相比呢?

当天,那顿酒席由教务主任代学校付了款,请校长及相关教师大大地吃了一顿。大家很有默契地将冯导看中李丹丹的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第二日,教务主任就随便寻了个理由,当着同学们的面把李丹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李丹丹当时很伤心,还跑到档案室这里伤心地哭了一场。当时,何老师还劝说她,让她想开点儿,并且教务主任向来就是这样严厉,就因为她这样严厉,S市高中才成为了全国都挂得上名号的高中。李丹丹当时很委屈地跟何老师说:“可是我明明就没有做错,为什么要狠狠地骂我,如果是我错了,她骂我也服气啊!”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女教务主任再次出击,竟然在晚自习室里,把两个相互搂抱在一起的女生拍了照片,还说小小年级搞同性恋。

当时照片被做为证据,在学校训导会上向学生们展览,只见上面李丹丹紧紧地抱着另外一名女同学,仿佛要亲吻她。李丹丹当时很气氛,跑到训导台上说这张照片是和女同学玩儿,大家平时都这么玩的,同宿舍的吗,开开玩笑又有什么关系?学生们也有点议论纷纷,像这种女生和女生之间亲密玩闹的事情很多,甚至男生中也有,住过学校宿舍的学生哪个不知?

但是大家都害怕被冠以同性恋的帽子,所以都沉默着。况且到最后,女教务主任又让照片上的另一个女孩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做证。女孩子哭哭啼啼很委屈地告诉大家,说李丹丹确实有个怪僻,喜欢亲吻女生的脸,还曾在半夜脱光衣服钻过她的被窝,同宿舍里女生的被窝都被她钻过。只是对于这种事大家都羞于启齿,直到被教务主任发现才不得不把真相说出来。那女生说完后,还直指着李丹丹的眼睛骂她是变态。“变态!你这个变态!”

李丹丹当然不承认,不但不承认,平时很文静的她,忽然冲上去打那个女生,抓住了那个女生的头发撕扯着。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时,被女教务主任狠狠地拉开,然后她狠狠地打了李丹丹两个耳光,李丹丹捂着脸倒在地上,与此同时,宿舍里其她的四个女生都冲了上来,指着李丹丹异口同声地说:“变态!你根本就是个变态!好丢人!我们跟你同住一个宿舍真的好丢人,你最好快快调宿舍,我们是不会再要你的啦!”

台下那些本来并不怎么相信的学生们,忽然之间纷纷地议论起来。女生们都嘲笑,男生们则失望,无论如何,男生们都无法接受一个漂亮的女同性恋者。

李丹丹狼狈地跑出学校,此后有一个星期,都没有再回学校上课。在李丹丹离开学校的第三天,冯继成再次来到S市高中。女教务主任就将李丹丹是个女同性恋者的事情告诉了冯导,并且还有照片为证,而且学校里也确实就这件事闹得议论纷纷,影响很不好。女教务主任并说,有可能勒令李丹丹退学。

这些说法使冯继成很失望,他之所以在学校里寻找女主角,就是因为女主角必须清纯可人,没有任何污点,打造新一代玉女掌门。现在李丹丹留有这样不好的“案底”,与冯继成的计划大相径庭,再加上始终再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子,说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归校。可见这个女孩子表面文静,实际上非常任性,个性不成熟,恐怕很难管教。如此一来,就忍痛放弃了李丹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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