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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重逢

那是一首诗歌,名字叫《离城》,如果是莫鱼,那他一定是写的离开我们有过许多回忆的城市。

我细细地看下去。

离城

我站在时间的对岸

静静地看

世界,在安详地眠

灵澈的河水涂改了天的颜色

木木的夜空分化出些斑驳

苇子筑着城,舒展出胳膊

把风的哭诉、欢笑一一揽括

我的清秀字体在此刻坠落

融进你的眸,滑入这唯美的场合

我离开了这座城市

走过我们曾经来时的路

如今再没有你的消息

只留我在风中哭泣

无所谓了

只要你能幸福

这些又都算得了什么?

我愿意躲在黑暗之中

眺望你的笑容

那样

我已心满意足

这是一座孤城

流落的风,明晃的灯

残破的墙,凄婉的藤

用不加收敛的残剩

在衰败中张弛一种狂横

原来没有你

一切都是那么的冰冷

我思念你

思念像血液一般

在我的身体里流动

离开后才知道

我是多么的想你,念你

我哭了!我知道这一定是莫鱼!他没有忘记我!他选择了自己的孤独,来成全我们的幸福。

莫鱼,你在哪呢?

“夏天,你怎么还在这?”李雪叫醒了我。

我用手背擦擦眼泪,问。

“怎么了?李雪。”

“今天下午的讲座不是你们部组织的吗?你怎么还不去布置会场?”

天哪!我竟然忘记了!我抓起书包就跑,都没有意识到,那本杂志掉在了地上。

“唉——”李雪想叫住我,可我已经跑远了。我隐约看到陈树的身影,但我也管不了了,我匆忙的跑向会场。

累了一个晚上,终于结束了,我背上书包,准备回宿舍,突然间意识到,那本杂志不见了。我很着急,像丢失了什么宝贝似的。

我急匆匆地跑回到长椅那里,天已经黑了,我只能拿着手电筒,在长椅的旁边翻来覆去的找。我甚至跪在草坪上找,汗珠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但我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在找什么?这么着急?”我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陈树正站在我的身后!一双深邃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样。我忽然间感到很害怕。

“没,没什么。一本书落在这里了。”

“什么书,这么重要?需要你这么晚来找。”他依然淡淡的说。

“也没有很重要了,算了,不找了。”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准备要走。

“是这本吗?”陈树从身后拿出那本杂志,对我说。

我吃惊的退了步,怎么会在他那里?

“怎么会在我这里对吗?你跑的太匆忙,落在这里了,是李雪捡到了,我正好路过,她就给了我。我还在奇怪,为什么当时你的眼里充满泪水,当我看到那本杂志、那首诗时,我就一切都知道了!”陈树大声的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陈树,你冷静一下!”

“我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会完全忘记他?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给,这是莫鱼临走前留给你的手记,我一直不敢给你,现在给你好了!反正你一直都不曾忘记他!”陈树将杂志和那本手记全部扔在草坪上,然后愤愤地跑走。

我没有追上去,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哭着捡起那本杂志和那本手记,我坐下来,用手电筒照着,翻开了那本手记。

手记里记录了许多莫鱼的想法,原来他真的是个诗人,他写了好多诗,他热爱文学,他也喜欢张爱玲,当我看到他写到《色戒》,让我吃惊的是,他对于王佳芝和易先生的爱情,和我那天说给陈树的是一样的!难怪那一天陈树不语,他一定是看过了莫鱼的手记,那一刻,他一定很心痛。

我仔细的读着莫鱼的手记,原来我们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我们有那么多共同的追求,越往后读,我就会越想念他,而我越想念他,就会越有负罪感,我就会越觉得对不起陈树。

我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哭泣,为什么我们三个人会变成这样?

我不敢打给陈树,我也不奢求他能主动来找我。我也不敢打电话到杂志社问关于莫鱼的任何消息。突然间,我变得好孤独,每一天,我都是恍恍惚惚,找不到灵魂。

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陈树了,是我对不起他吗?可是我是喜欢他的,但是我就是无法忘记莫鱼啊!毕竟我们有过那么多回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在他们中间做一个选择呢?这太残忍了!我承受不来。

我向老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回去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我骑着自行车,我想去我们三个的秘密基地,我想知道我们的回忆究竟是什么?我想找到我们三个变成现在这种关系的原因。

我骑车在路上,过往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闪过,泪水从我的眼角流下,回忆是快乐的,可此刻我的心情却是复杂的。

那些快乐的老爷爷们还在山脚下自娱自乐,那么悠闲,那么自在。

我推着自行车来到他们跟前,

“大爷们,你们好!”

“哦——你是上次和陈树、莫鱼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吧?”那个花白头发的大爷对我说。

“是。”我默然的说。

“怎么就你自己啊?他们两个没和你一起来吗?”

大爷的话把我问住了,不会来了,他们两个不会和我一起来了!

我差点哭了出来,但还是强忍住了。我没有回答大爷的问题,只是跟他们说一句,

“大爷,我把自行车放在这里了,麻烦你们帮我看一下。”

“嗯,没问题。”大爷们还是那么的热情,没有变,这山、这公园,除了季节由春末转到秋末之外,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变得是我们,是我们三个人的关系和距离。

我一个人,拿了一根树枝做拐杖,这让我想起了陈树递给我的那支拐杖,我把这一支当做是他给我的那一支,我在努力寻找曾经的记忆,虽然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我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之前爬的时候,觉得很累,觉得山很高,怎么爬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到达山顶,可是这一次,我却希望永远都不要爬上山顶,就让我这样一直爬,一直爬,没有尽头。

但终究会有尽头的,我爬了上来。

秋深了,树叶都脱落了,向山下望去,毫无生气,一片凋零,难怪古人喜欢伤春悲秋,秋天,真的让人很伤感,但究竟是人们因为秋天所以会有悲伤,还是因为有了悲伤所以秋天来了?

我看到山上有生过火的痕迹,真是奇怪,谁会来这里呢?

我向我们三个的秘密基地走去,它还伫立在那里,我们的愿望还镌刻在那里。

我走到陈树的许愿墙前,看见他俊秀的字体在斑驳的墙上写下。

我希望夏天能够了解到我对他的爱。

我哭了,我真的很想念他,我真的离不开他。

我又走到莫鱼的许愿墙前,看见他飘逸的字体在同样斑驳的墙上写下。

我希望我做好的两个朋友幸福。

我惊住了,那么外表冷冷的莫鱼,内心居然藏着这么一把热烈的火。

我的大脑高速的旋转,理不出一点头绪。

忽然间,我听到有人伸懒腰的声音,从我的那面许愿墙传来。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我整个人呆住了!

他伸着懒腰,转过身来,同样,他也呆住了!

莫鱼!

夏天!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鱼问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反问他。

“你不是应该和陈树在一起吗?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回来这里?”他不回答我,而是继续问我。

“我为什么会回来这里?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声不响的走了,有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我哭着喊着对他说。

“别这样!”莫鱼上前为我擦掉眼泪。

“为什么会写那样一首诗?”

莫鱼被我突的一问,惊到了。

“哪首诗?”

“《离城》。”

“我——不知道,就是想写就写了。”他低着头不看我。

“你想念我,为什么不来看我?”

“既然我已经选择了离开,我就不想再去打扰你的生活。破坏你的幸福。”

“可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幸福吗?你知不知道,你的离开让我多么的自责,我认为是我破坏了我们三个人的关系,所以即使陈树向我表白了,我接受他了,可我还是无法专注与他的关系。我不单单破坏了我们三个的关系,还伤害了陈树,你知道我有多心痛吗?”我声嘶力竭。

莫鱼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都是我的错。”他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流在我的脸上,流到我的脖子上,流进我的心里。

我们坐在地上,我告诉了他我和陈树的事情,并且告诉他,我不想和陈树分手,不想伤害他,我的心里还依然喜欢他。

我看的出来,莫鱼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他还是坚定的对我说。

“我会和你一起回去,陈树会明白的。”

“你看到我写的愿望了吗?”我问莫鱼。

“嗯,看到了!放心吧,会实现的!”

夕阳照在我写下的愿望上。

我希望我、陈树、莫鱼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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