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第二天准时来到电视台。到了电视台门口，田悦正站在大门口等他。远远的，田悦就向他招手。张成想快走几步，但脚有点不听使唤。田悦上下地打量着张成，脸上充满歉意。“张成你来了，走，跟我进去。”田悦拿出一张工作人员证，向门口的卫兵示意了一下就拉着张成走进去。张成是第一次来电视台看录节目，看着一切都觉得很好奇。因为离录制时间还早，田悦就领张成四处参观，化妆间、演播厅、导演间。张成看见了几个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的明星，田悦嘻嘻哈哈地同他们都打了招呼。“一会儿里面就太热了，你就在导演间坐着吧。”田悦说。导演间是很大的一个房间，放了一面墙的监视器，从不同角度放映着演播厅的舞台和观众，监视器前面是一张很大的工作台，上面有数不清的按键和旋钮，有管声音的，有管监视器画面的，因为没开始，田悦和大家开着玩笑。田悦给大家介绍张成，说是她的同学，有人笑着说是田导的男朋友吧。田悦说：“你的眼光真敏锐，我还以为你们看不出来呢。”张成看到那天的司机也进到导演间，小伙子看到张成就冲张成点头打招呼。田悦也随意地同张成闲聊。节目快开始了，张成听见田悦吩咐现场导演热场，通过监视器，张成看到现场有人给观众讲解节目录制时的注意事项，并领着观众一遍一遍地练习鼓掌，以前看晚会，见各种掌声热烈，原来就是这么拍出来的，张成觉得很有趣。节目开始了，田悦专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张成觉得田悦好像换了一个人，坐在导演台上，田悦显得果断而沉着。她通过耳机指挥着现场的摄像机调动位置，满屋都回响着田悦的声音：“4号机跟上，1号机抓观众，2号机推上去……”张成都几乎看呆了，他觉得田悦单薄的身体正散发着无穷的能量，他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工作着是美丽的，此刻的田悦就是美丽的，张成觉得自己浑身有些发紧，他想他是多么喜欢、多么羡慕田悦的这个工作的状态。比较起来，张成觉得自己过去的工作是多么平淡、无聊，多么缺少冲动啊。录制节目结束了，田悦摘下耳机，转头看见了张成，立刻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是不是太能喊了？”张成实心实意地说：“你真的很漂亮。”“你喜欢吗？”田悦问。“喜欢什么？”张成被问愣了。“我是说，你喜欢不喜欢这种工作。”“我喜欢。”“那好，过两天我们还有一个晚会，你如果有兴趣就帮我策划和撰稿行吗？”“好啊，就怕我不行，我没干过。”张成说“我了解你，你当了这么多年编辑，你肯定行。”田悦说。第一次策划和撰稿，张成就领了稿费一千元，张成真是非常高兴，当然，他不只是为这一千元高兴，他发觉自己真是爱上了这份工作，这种让人充满创作冲动的工作。常常，他们为一个节目而争执，为一个小品而苦恼，为一段串场词而绞尽脑汁，张成觉得这都是快乐的痛苦，当一旦想出来好主意，大家都会兴奋异常，那种成就感也无以言表。通过这一次的合作，田悦发现张成的确是一个很有才情的人，因为他没在业内干过，他反倒头脑里没有那种框框，新鲜的灵感不时闪现，关键张成这个人不错，毕业快10年，还淳朴、热情得像一个大学生，另外，田悦发现，张成对这种工作产生了浓厚的热情。于是，田悦郑重地向张成发出邀请，过一阵，田悦要承包台里的一个影视方面的访谈类节目，需要一批的策划、创作人员，田悦希望张成可以跟自己一起干，田悦希望张成能回去好好想一想。张成也的确是对这个工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几乎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才能，他对田悦的邀请的确很动心，但如果答应了田悦，就意味着张成要放弃现有的一切，到电视台，顶多算一个临时聘用人员。张成对田悦说：“你让我想想。”
这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张成走进家，发现王欣欣正坐在屋里。“哎呀，我媳妇回来了，怎么不早跟我打个招呼。”张成笑着上前搂了一下王欣欣，王欣欣有些不耐烦地将张成推开。张成立即判断出，王欣欣又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好在这时候孩子跑出来，扑到张成怀里，说：“爸爸，你看妈妈给我买的玩具。”张成说：“妈妈买的玩具真好，正好爸爸就不用再给你买了，下面我代表咱们爷俩亲妈妈一下，以示感谢。”“不行，这是我妈妈，不让你亲。”张思潇叫着推张成，张成便装做使劲向前冲的样子，张思潇“咯咯”地笑着，爷俩就疯到一块。以往这时候，王欣欣也会跟着笑起来，但今天王欣欣似乎没有这份心情，她突然喊：“朱姐，你先把潇潇抱出去。”张思潇显然是没玩够，朱表姐哄着将孩子抱走。王欣欣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张成想：看来有什么大事？王欣欣转过身，态度严肃：“张成，我问你，你最近忙什么呢？”“没忙什么呀。”张成说。“没忙什么，张成，你别骗我，最近这一个月你都在哪忙呢，家都回得那么晚。”王欣欣说。“谁说我回来晚了。”张成最近的确是经常很晚才回来，但他还在嘴硬。“张成，我只是想听你的实话。”王欣欣严肃地说，“还用我一天一天把记录地给你说出来吗？”张成一下就明白，自己的行踪完全都暴露在王欣欣的视线之内，因为王欣欣不是有眼线吗？本来张成是想跟王欣欣说这件事，再说，有关自己前途的大事，他也想听听王欣欣的意见，但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这让他觉得好像很屈辱。见王欣欣直直地望着自己，张成觉得没办法。“说就说。”张成说。张成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了他自己的未来打算，张成说关键这份工作让自己有创作的冲动，而且工资多少，全靠自己的努力。张成尽量地将前程说得阳光灿烂，王欣欣很认真地听。张成觉得王欣欣有很长时间没有这么认真地听过自己讲话了，没有这么认真地参与到自己的生活选择中，这让他心里很温暖。“你敢保证你不是冲着田悦去的？”王欣欣说。“你别胡说，人家田悦怎么能看上我呢。”张成说。“怎么，我看上你就是因为我比人家条件差呗？”王欣欣说。“你怎么条件差，就我媳妇这条件，找个什么样的找不到，我不过是偏得嘛。”王欣欣也被逗笑了。“张成，我跟你说我今天已经跟总公司提出来了，我想调回来。”“真的？”张成听了，一下很吃惊。“我真的厌倦了一个人在外的生活，我想，一个人的幸福和成功总不应该是通过牺牲家庭换来的吧。”张成不知道王欣欣怎么一下就想明白了这么大一个道理。“张成你也听好了，我支持你出去创业，但你最重要的要把我和孩子放在心上。”“那是一定的，一定的。”张成忙说。王欣欣的眼圈一下红了。张成忙上前搂住王欣欣的肩，王欣欣借势靠在张成的怀里。“你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心里多难受。”王欣欣说。“我知道，我知道。”张成说。“你不知道，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那么多的变化。”王欣欣说。“我知道，我知道。”张成说。朱表姐抱着张思潇，一直竖着耳朵听王欣欣卧室里的动静，直到卧室的灯都关了，也没出现她想象中的争吵声，朱表姐想，王欣欣，你太窝囊了，白瞎了我给你提供了那么多有力的炮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