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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附身死尸

昏暗的巷子,天空密布着一层灰墨般的颜色,行人步履匆匆,抬脚间,溅出一汪水渍。

细雨如丝,纷纷扰扰降落在凹凸不平的房檐上,然后慢慢滴落,穿透角落里一个朦胧的身影。

呼出的是冰冷的空气,方晓静静的看着转眼间,空无一人的街道,这场雨,来的突然,就如她是如何到了这里,一切恍惚得犹如梦境。

记得有人对她说过,“不要太懂事,懂事的女生大多心里苦。”

那时,她并不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她是优秀的高材生,全家都以她为豪,但她并不因此骄傲,她总觉得,低调平淡得过好这一辈子便是恩赐。

方晓是个很受人欢迎的女生,大家对她的评价是:平易温和,乐于助人,才貌兼得,乃真女神。

她脸上总是挂着让人看起来很舒服的笑容,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追她的男生更是不计其数,她却一直选择单身,因为她不想由于觉得寂寞而随便谈场恋爱,直到那一年,她遇到了映入眼帘的他。

他个子很高,那是初夏,他一身短袖短裤,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仅那一眼,方晓便随着周围高呼的加油声堕落其中。

他和她相识、相知、相恋,那段时间,方晓的天空都是色彩缤纷的。

然而,有一天,她看到了他搂着另一个女子,走进了他的住处。她才恍悟,为什么近期,他回她的信息总是那么晚,为什么他总是很忙的样子。她假装他说的都是真的,告诉自己不要去打扰他,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那日,她手里握着国外大学的offer,躲在黑暗之中,看着路灯下晃耀的一对男女,心也在瞬间被推入了枪林剑雨。她偷偷过来,本是想告诉他,为了他,她不出国了,想要与他永远在一起,那是夕阳下曾经许诺过的,不是吗?

她狂奔而去,然后倒在了一辆急驶而来的轿车之下,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她,不甘于就这么死去。

方晓抬手,雨水却透过她的掌心滴落到地,“啪”地一声,似乎比平日里添了份力道。她眉心一紧,侧头看去,果然,空中飘来两个黑面之人,手持铁叉。

“真是难缠!”方晓低声咒骂一句,抬足展臂,向前方屋顶飞去。

“方晓,你寿命已尽,又吞食鬼府圣果,闯入苏泊大地,看我等不收了你,将你打入万世轮回!”

“收了我?”方晓停在距离黑面人一丈的地方,双眼睇了过去,似箭如冰,唇畔轻微斜斜上扬,“我已为一方魂魄,还会有比这更惨的事?我绝不轮回,纵然永生飘零,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生死有命,岂容你来造次!”

“呵呵,”方晓轻声笑了出来,看似柔情万种,声音却透着寒意,“这话要是放在从前,兴许我就真的束手就擒,可如今,我方晓偏不信命。”

“混账!”两个黑面人举起铁叉直直刺了过来,方晓转身,周遭瞬间起了一层环形紫光,光圈越来越大,从脚跟直到曼妙的身形,将铁叉硬生生的弹了回去。

“这圣果的威力果真不同凡响。”方晓笑道,慢慢踱步到其中栽倒的一个黑面人身前,食指轻点那人的胸脯,道,“这位哥哥,看来你是没那本事抓我回去了。”

黑面人冷哼一声,从怀中扔出一个锥形陀螺,双手合十,竟念出咒语,那陀螺飞速旋转,夹杂着一阵狂风,一道闪电从它底部打出,刺得人眼生疼。

方晓退后半步,双眸半眯,“阎王连捕魂器也拿出来了吗?”陀螺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如同劈中方晓的神经,直直穿入大脑,令她头疼的难以站起身来,忽地,陀螺放大十倍,散发万丈光芒,携卷着沙尘向她飘来。

轮回吗?再次忍受被人欺骗的痛苦?她宁愿被打得粉身碎骨,也绝不!

手掌紧握成拳,一股恨意从胸间上涌,丝丝短发似被灌上了力量,生成三尺长发,迎风飞扬,将眼前的女子衬得亦真亦邪,一抹鲜血顺着方晓唇畔滑落,原本苍白而透明的她染上了一层重彩,她淡笑,踉跄一步,硬是撑着站了起来。

两个黑面人一惊,似是从未见过面前的女子,黑发张扬,额间一抹朱砂点缀,双眼紫光迸射,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从修罗地狱而来的索命幽灵。

女子十指弯曲,尖长的指甲划过数十道利刃,打在陀螺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手腕翻转成莲花之状,张开一道屏障,那陀螺撞在上面,竟再也无法前进。

“方晓,休要再做抵抗,你若执意如此,小心灰飞烟灭。“

方晓咬牙,心道,只能用尽全身法力拼死一战,“啊——“她仰天而叫,看到自己与陀螺同时反向飞起,只觉浑身如撕裂般疼痛,便陷入了昏迷。

---

妈妈,你说,等我长大了,要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当老公?

晓晓,这个不是妈妈说怎样就是怎样的,感情是要你自己去找,去领悟的。

---

她小时候问过这个问题,当时,她第一次收到了一个男生的情书,懵懵懂懂,对长大后的世界都还没有概念。

在她的想法里,凡事都尽力做到最好。人的感情是很脆弱的,也许因为你做了一件错事,而抹杀了之前所有的好。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她处处为他考虑,天冷了想到的是他,提醒他:亲爱的,要穿多一些;他其实比较喜欢迟到,她总是一个人静静的等着,毫无怨言;即使学业很忙,她也会抽空给他做饭,然后装入饭盒,想着第二天他吃到的样子;她对他说,我不需要名牌包,不需要大房子,我们两个人自己打拼出一个小家园。

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太幼稚了,那么兢兢业业的想要过好生活,对方却原来只是表面敷衍,她第一次的恋爱,竟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她不想重生,大千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而她,既然走错了一步,便不要重头再来,她要带着这些记忆,玩转天下男子,为自己破碎的心找一条出路。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偷死人的东西总是不吉利。”

“哪那么多废话,这是乱葬岗,都是些无家可归,被抛尸荒野的死人,能对我们怎样?”

黑夜,两个衣衫褴褛的人颤颤巍巍的在一个又一个尸体上翻找。

“我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一人问道,弓着背打量四周,腿脚开始发软,破了洞的鞋子露出脚趾,像是感受到这里的寒风,往里缩了缩。

另一人一听,身上的动作一顿,却见并无异常,回道,“别自己吓自己,快找,捞到点东西咱就可以好好过上几天了。”

方晓抻抻懒腰,从刚才苏醒的时候便在不远处悄悄看着二人的动作。

没想到,圣果与捕魂器的威力,竟将她打入了一个死人身上。

眼看着一人离她越来越近,方晓眸子一转,眼睛微闭,直等那人在她旁边停下,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些人死的时候,身上怎么一个子儿都没有。”

“这里都是被抛弃了的人,能有什么?“方晓轻声回道,指甲滑过那人的脚踝。

“啊——鬼,鬼啊!“那人大声惨叫,“噗通”一下摔倒在地,手脚并用连连爬离,浑身颤抖,眼睛不敢往身后再看一眼。

远处的人听到叫喊,回头却见一个黑影慢慢从一堆尸体中爬起,月光笼罩身后,那人步履缓慢,头发散乱,身上有些破布垂落,缓缓抬眼,冷冷得盯着他,这目光,仿若把人吸进了一般,身上的寒毛骤起,他哆嗦着嘴唇,顾不上同伴的安危,逃走了。

方晓蹲下身子,去看那已经被吓得不轻的人,他将头死死得埋在臂弯里,裤裆处有温热的液体流出。

方晓伸出食指,轻轻点过他的脖子,那人一个颤抖,几乎将身子缩成一团。

方晓嘲笑道,“这么胆小,还来偷死人钱财?“

“佛祖在上,观世音菩萨,各路神仙,求求你们救救我。求您放过我,我只是来偷钱的,没有对您做什么。“

“哈哈,你这人倒也胆小到好笑。”嘴唇轻贴那人的耳边,问,“我问你,我的体温是暖的还是凉的?”

“暖的。“

方晓看着自己的手掌,纹路清晰,抓起地上的石子,也没有从掌心穿过,自成为魂魄以来,她从未有这么大的希望,希望自己可以实实在在碰触到实物。

这便是她吗?蹲在湖边的方晓摸着自己的脸蛋,除去那一身的恶臭和乱蓬蓬的头发,女子眉毛浓黑,从眼角到眼尾整齐分布,眼睛如浩瀚明珠,流星璀璨,将一切灵气聚集其中,肌肤雪白光滑,从额间到下巴,每一处都精致得让人垂涎。

“不错,还是个大美女。“方晓笑道,心情大好,走到被抓来的那人身边,那人依旧抖个不停,“呵,这体温都是温的,影子也罩在你身上,还觉得我是鬼,真是傻得可以。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既然附身在了这人身上,总不能浪费了。从今往后,这世间,没有方晓,只有——冷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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