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珑给两个小家伙打点好一切,端杯时,看到容元看着自己出神。便是蹙眉,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容元回过神来,掩饰地笑,“只是诧异你居然这么耐心。照看它们,竟似照看孩童一般。”
孩童二字刺到了萧珑痛处,垂了垂眼睑,她迅速漾出笑,“有么?”之后和他碰杯,“喝酒。”
容元因为她一瞬间的异样,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慌忙笑应道:“喝酒,喝酒!”
随后,萧珑故意提及肖元娘,说起自己与她因何结缘,又说起她平日如何打发寂寥光阴,更是强调她每每落寞的目光。
容元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只化作一笑,“你该告诉她,诸事不可强求。”
萧珑有点不高兴了,“你一句不可强求倒是说得容易,元娘的一生该怎么度过?!”
“阿浔,我等过她几年之久,原本是要等她心甘情愿之后,风风光光娶她,可世事难料。你怪我,我无话可说。只是你若想做牵线的月老,大可不必。”
容元心里想的是:谁能受得了钟情的女子有意无意让自己去与另一个女子重修旧好?心里直怀疑她是故意的——明明,她是应该知晓自己心意的。便是旁人不说,肖元娘与龙九也会跟她提及。
萧珑觉得他这话也有道理,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还是不甘地道:“可是元娘心里还有你,只有你。”
“可我心里已有了别人。”容元很忧伤地看着她。
“所以我才说你用情不专,着实可恨。”
“这怎么能怪我呢?”容元当然要为自己叫屈,“我一心娶她的时候,她与我千般计较万般赌气,死活不嫁,甚至沦落风尘……错了,过了,错过了。”
“少跟我文绉绉的,说!”萧珑喝尽一杯酒,逼视着他,“你又看上了哪个狐狸精?!”
容元含入口中的酒险些就喷出口。
这个女人!
她居然不知道他钟情的是她!
容元瞬间觉得诡异蹊跷——龙九居然没告诉她?肖元娘也没告诉她?
那边的萧珑依旧咄咄逼人,“你看着我做什么?说话!元娘是我的朋友,我帮她去教训那个女人!”
容元愈发忧伤地看着她,“阿浔,你不能这么说我心里那个女人……”
“难不成你还奢望我对她客客气气的?”萧珑瞪着他,“是贺兰琦还是你身边哪个丫鬟?你是不是占了人便宜被人抓住了把柄?你这个用情不专的,看上的人除了元娘,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容元实在受不了她这么口无遮拦、变相地诋毁自己了,站起身来,正色道:“我告诉你就是。我说完之前,你给我闭嘴!不准再出言诬蔑她!”
容元实在受不了她这么口无遮拦、变相地诋毁自己了,站起身来,正色道:“我告诉你就是。我说完之前,你给我闭嘴!不准再出言诬蔑她!”
“反、反了你了!”
毫无意外的,萧珑因为惊诧过度,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旋即才噼里啪啦地数落起来:“你用情不专在先,居然还有脸跟我横眉立目的?你真是烂泥糊不上墙!敢跟我这么横?!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到底是哪个狐狸精把你弄成了这副德行?”
容元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同时缓缓落座:“阿浔,知道你口口声声唤做狐狸精的人是谁么?”
“谁啊?!你倒是说啊!”
“你。”
“……”萧珑瞪大了眼睛,双唇微启。
容元重复:“你。”
“……”萧珑下意识地灌了自己一杯酒,这才回魂,“胡说!”
“没有。”
“就是胡说!”
“不信你去问龙九!”
“一、定、是、你、在、胡、说!”萧珑除了咬牙切齿地不肯承认,除了分外郁闷地灌酒,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龙九和她说过的。
居然是真的!
可她一直不相信!
居然与元娘成了好友!
还骂了自己半天狐狸精!
这场面很糟糕,很荒谬。
她萧珑很白痴,很可笑。
“造孽啊……造孽啊……”萧珑弯腰捞起吉祥如意,慢吞吞地重复三个字,脚下却是飞一般地跑了。
剩下容元茫然不知所措。
被吓到了?被他喜欢就是那么可怕的事么?除了跑她就不会别的了么?
随即,他像是被剁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窜起来就追。
机不可失。
总算当着她的面道出了心声,自然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他应该……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能做些什么,只能确定自己接下来必须要做点什么。
萧珑逃跑一样走在前面,容元紧追慢赶。
萧珑忽然停下脚步:“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与我无关!你只要记得,帮乔让与南烟广发请柬,过两日他们拜堂,办得越风光越热闹越好。”
容元叹服。在这时候,她心心念念的还是她庶妹的婚事。
什么叫与她无关?
容元真的郁闷至极。
心里暗骂: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来不及回话,他见萧珑神色一凛,随即发觉了远处隐隐传来的低泣声。
被极力压抑的悲伤的哭泣声。
“南烟?”萧珑似是不可置信,随即将吉祥如意放到脚下,拍拍吉祥的头,“乖,带着如意去玩儿。”
吉祥却是翘着尾巴,引着如意,亦步亦趋跟着萧珑,到了山庄内一片枫林。
萧南烟坐在一棵大树下,双手环膝,脸埋在膝上。
“南烟。”萧珑走过去,轻轻拍她肩头,“谁欺负你了?告诉我。”
萧南烟正是伤心至极的时候,恍惚中听闻这一句询问,思绪蓦然回到了幼年时。
那时的萧珑看到她哭鼻子,总会问这样一句,之后亦总会为她教训欺负她的人。惹完事回府后便会遭到大夫人的训斥甚至责打,萧珑什么都不说,从不曾告诉大夫人是为妹妹出头才总惹是生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