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白氏母女来到李明峰家。坐定以后,白琼玉先说:“王教授,(这是明峰在驼城帮助工作期间,工人们对他们的称呼),高阿姨,母亲昨天晚上对我谈了,我是诚心诚意要改恶从善,重新做人的。希望二老想办法帮助我找一条活路吧!”
明峰刚想要表态,被高洁拦住说:“孩子,你是怎么想的,先跟阿姨说一下好吗?”
白琼玉说:“在我没有说出今后如何打算以前,有件事情想先解释一下。听说李厂长认为,于闯一家的悲剧是我造成的。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们,我与此案毫无关系。如果硬要说有牵连,那就是于闯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爱过的男人。那时候,我刚从省城制药总厂学习回来,一心想重新走上正路,靠技术吃饭,嫁一个好人,过正常人的生活。”
她停了一下。李明进插嘴说:“据我所知,于闯当时已经有了对象,你为什么还要……”
她擦了一把泪说:“李厂长情允许我说完吧!”
明峰、高洁都注视李明进,意思是让人家把话说完嘛!李明进才不说了。
她接着说:“正在这时,于闯进入了我的视野,他是高分子车间的技术员,英俊潇洒,是个典型的当代帅哥。他研究高分子发酵工艺改进,需要化验工配合,我俩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我想有个家,他看中了我的美貌,我们在一起朝夕相处,耳鬓斯磨就产生了爱的火花……至于说那时他已经有了对象,我确实不知。后来,那个研究项目上报时,把我的名字签到第一位;于闯被人殴打,我全然不知。于闯出走后,我到处找他,实在找不到时,我大哭了一天一夜,还以为是他嫌弃我,才离我而去。于闯一家人的悲剧发生后,我才慢慢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已追悔莫及,而且,污水都泼到我的头上了。李厂长,你认为于闯一家的悲剧应该由我负责吗?”
李明进忙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总有责任吧!既然于闯已经有了对象,你为什么还要缠着人家呢?”
白琼玉激动了,她脸涨的通红,急不可待的反驳说:“李厂长,你与章芙蓉谈恋爱的时候,就一定知道她没有对象!我认为只要他没有结婚,我就有权力追求他,你们说是不是?况且,我们俩是两情相悦呢!”
李明进不听两情相悦则已,一听她说两情相悦,立即愤怒起来说:“小蜻蜓,你当着你母亲和李叔叔,高阿姨的面还撒谎!于闯一家的悲剧,完全由你造成的,你若是说了实话,我们还可以帮你,你若继续撒谎,就是不可救药了。”
白琼玉一听李明进的话,也愤怒起来说:“李大厂长,你是怎么知道于闯一家就是我设计陷害的呢?”
李明进大声嚷嚷说:“当时我是片剂车间技术员,他是高分子车间技术员,我们是铁哥们儿。在他被迫离开驼城,到南方去打工的前一天,我们几个铁哥们聚了聚。他亲口对我们说,是你欺骗了他的感情;占有了他的科技成果;毁了他的事业,断送了他的前程,你还想赖账!”
白琼玉站了起来,指着李明进的鼻子问道:“李大厂长,我倒要好好领教,我是怎么欺骗了他的感情,占有他的成果,毁了他的事业,断送了他的前程的。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三位老人都劝他俩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可他俩就是冷静不下来,李明进说:“你们指使一伙歹徒,乘着夜色,把他堵到一个小胡同里,对他拳打脚踢,打的遍体鳞伤,耳聋齿落,奄奄一息。并警告他,让他迅速离开驼城,再也不许你缠着‘小蜻蜓’!于闯被家人和朋友抬到乡下,他对象曲荣华的家里,养了三个月。是曲荣华一口水,一口饭的伏侍他,才恢复了健康。你说这伙歹徒不是你们指使的,还能是谁?”
白琼玉听了这番话,如堕五里雾中,她精神崩溃了。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述说:“于闯啊于闯,你冤枉我了,在人世间,我是没有法跟你说清了,只有到阎王殿前,我与你说清楚……”
她擦了一把泪水,不顾一切的向墙壁上撞去,只听“咕咚”一声巨响,鲜血从她额角上喷射出来,她也倒在地上了。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醒过神来以后,七手八脚的把她送进医院抢救。经过医生检查,包扎,她苏醒过来,嘴里还不停的说:“不要救我,让我去死……”
白春香抱住女儿,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孩子,你这是为什么?你死了叫妈怎么活啊!”
这时高洁把李明进拉到一边,悄悄对他说:“你刚才的话,是否言过其实了!对她刺激太大了。说话不能婉转一点吗?也不至于如此啊!”
李明进也有些后悔,但为时已晚。她被留在观察室里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医生说只是皮肉软组织伤害,轻微脑部震荡,可以回家休息,避免激动和不良刺激。回家以后,明峰把李明进狠狠的训斥了一顿,李明进也走到白琼玉床前来赔罪。白琼玉拉着李明进的手说:“李厂长,你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都是我不好,现在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我就拿点真东西,给你们看看,看我和于闯是否是真的两情相悦;或者是我一相情愿,故意迫害他。”
她让妈妈把她的手提包拿来,打开手提包,拿出一打子照片,从其中拣出三张照片,给大家看。一张是她与于闯正在拥抱亲吻,于闯面对镜头,清楚可见;第二幅是她和于闯行进在玉佛山的林荫路上,她俩手牵着手,边说边谈,喜笑颜开,是一幅典型的情人浪漫照;第三幅更是别有风味,于闯搂着她的脖子,躺在渤海海滨白沙湾浴场的沙滩上嬉笑。她激动的说:“你们看我和于闯是否有爱,是否我存心想陷害他?这些照片总不是我假造出来的吧!”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高洁赶快出来打圆场说:“好了,如果你与他是真爱,即使他有了对象,只要没结婚,你们正常来往也是正当的。问题是谁在里面做了手脚,欲置于闯一家于死地呢?”
白琼玉说:“据我后来得知,在当时的药厂里,出一项科研成果不容易,出了成果谁都想占点光。如果于闯是第一发明者,他就有权决定合作者名单,于闯一定不会让厂长,副厂长,书记,甚至徐锡东等人,都在发明者名单中签名。为了此事,他已经到科学技术委员会反映过了。而且,他说话言辞激烈,对那些不学无术的人,进行了讽刺挖苦,惹怒了某些当权人,以至于遭到了报复,我认为如此,请前辈们分析一下,我说的是否有道理?”
明峰说:“我认为有理,一个科技人员,怎么能容许一些不劳而获的人坐享其成呢?”
白春香此时已哭成泪人一般,边哭边述说:“孩子,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时任性和你父亲离婚;我不该为了所谓事业,把你们兄妹俩扔下不管,才造成了今天的恶果。”
明峰高洁都来劝慰,白琼玉也劝解妈妈说:“妈,这不能怪您,怨我自己不争气,才使您老人家这样伤心。妈以后我不干傻事了,我要活下去,陪着您,为您老人家养老送终。”
她停了一会,高洁喂了她一口水,她继续说:“我要投案自首,揭发主凶,立功赎罪,争取宽大处理,免于刑事处分。即使免不了刑事处分,也要争取降低刑事处分。”
高洁说:“好,好孩子,人不怕犯错误,犯了错误能改,就是好孩子!
不过你手里到底掌握了他们多少真凭实据,能大概说给阿姨听一听吗?“
白春香也擦干眼泪说:“孩子你快说说吧!你高阿姨可不少凡人,她曾经当过大干部,懂法律,水平高。你都说出来,让她给你分析一下,看能不能免于刑事处分?”
明峰和李明进也顿促她说:“快把问题都讲出来,大家好帮助你啊!”
白琼玉又一次流下了眼泪。她首先表示与犯罪首恶分子划地绝交的决心;然后,说出了栾富久犯罪事实,拿出了部分真凭实据。她打开皮包拿出了两张各一百万圆的银行存单复印件,两张高级别墅房产证复印件,交给高洁。高洁接过来一看,首先认为这是真凭实据,又问她:“怎么都是复印件呢?”
白琼玉说:“这两张存单是我第一次跟栾富久到南方‘度蜜月’时。他为了哄我开心,在南都以我的名义存的。但他为了长期控制我,却把存单放到他那里保存,理由是怕我挥霍了。我不同意,认为他是在耍我,就跟他大闹。最后,他同意存单让我自己设置密码,并允许我复印,保存复印件,过一段时间原件再给我。那两张别墅房产证复印件,一张是他给他二老婆买的,是我去给办的,我偷偷的留了复印件。另一张是在苏州新区买的,他答应给我用,可是名字却是他自己的。他骗我说将来要娶我,我们成了正式夫妻,谁的名字还不一样。我还是和他闹,他才允许我保存了一张复印件,和房子的钥匙让我随时可以去住。高阿姨,你看这算不算真凭实据啊?”
高洁拍案而起说:“好,你不愧为崔志远的女儿,白春香的姑娘。有这二百万圆存单,价值二百万圆的两套房产证的证据,足可以致‘烂坏水’于死地了。其他问题你还知道多少?”
白琼玉又说了一些在枕头边上听到的一些事。但没有掌握真凭实据,她说:“我还听说他在广西的北海市,广东的珠海市,杭州市,苏州市,威海市,大连市,黑龙江的牡丹江市等十几座城市都有高级别墅。另外,金大禄为了购买二药厂送给他二百万圆,是我偷看到的;海龙市的大宝集团公司为了逃税,送给他二百万圆,是我在卧室里听到的。那一天,大宝集团公司的老板来到他家,手里提了一个大提包,他立即让我回卧室去,我有些好奇,就扒在门逢里向外看。没有看清提包里面装的什么,只听到那人说,这是二百……的声音。后来,他见门有逢,就用力把门关上,后边的话我就没听真切。我想他决不会只送二百圆,一定是二百万圆,这些我在日记上都有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