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甜离开妇科病房时,对谢飘飘说:“飘飘,我对不起你!”
他刚要离去,谢飘飘说:“站住,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我还要感谢你对我的青睐!”
在场众人都十分愕然,认为她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谢飘飘像是对傅思甜,又像是对众人说:“我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一时拥有,我做过的事,从来不后悔,感谢你对我的爱!拜拜!”
她脱掉工作服,拿起自己的东西,急速向大门口走去,边走边对送她的同伴和傅思甜说:“我已经辞职,后会有期!”
医学院是古城的一所古老的学校,它是三重院落。第一重院落是附属医院,第二重院落是校本部,学校行政办公大楼,实验大楼,教学大楼,都坐落在这里。第三重院是出后门,过一条小马路是学生宿舍区和大操场,操场东面是附属制药厂。在医学院大院的东侧还有一个家属院,大部分老教师都住在这个家属院里,出入这个家属院,需从二重院内穿过小东门进入家属院。年轻教师和附属医院的医护人员大多住在西院,西院距医学院约两公里,坐落在大西门外。医学院与中原大学合并后,几个研究所,因为要利用中大的仪器设备,都搬到中原大学去了。所以,每到上下班时,学院的后门就十分繁忙。学生们要出入后门,教职工上下班要经过后门附近,进出教学楼或者实验楼。到中原大学研究所去工作的人员,也要出后门去中原大学。所以,每到这个时候,这里人员特别集中。
今天下班时分,医学院的大院里,发生了一件十分可笑的事。下午五点多钟,就在这后门里,繁忙地段。邱霜正给她的“哥们儿”宣讲,主题当然是医学院里的“绯闻”。
邱霜说:“你们都没看过‘红脸梦’吧!我可是看过,那里面有一个‘假宝玉’,还有一个‘玉带玉’,他俩啊,好的像一个人一样,就差脱裤子上床了……这些与我今天要说的事没关系,我改日再给你们详细讲。今天单说那里面还有一个老头子,叫,叫什么来……啊,我想起来了叫‘假设’,他是个老‘不正经’,六十多岁了,还要找小老婆,找就找呗,反正他有的是钱。可他偏偏要找自己的徒弟。”
另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婆子给她纠正说:“你竟胡诌八扯,那时候哪有女徒弟吗?是丫环。”
她借口气儿说:“对,对对,是丫环,叫什么鸳鸯,最可笑的是他那个‘老不死’的老婆,还给他当媒婆,你说可笑不可笑?”
她正说到满嘴丫子都是白沫子,得意之时,有人在她背上猛拍一掌。她回头一看,吓的目瞪口呆。你猜此人是谁?此人正是医学院前任书记高洁,也是邱霜宣扬“绯闻”的当事人,高洁厉声喝道:“邱霜你说的‘老不死’的是谁?”
邱霜开始见到她一怔,有一点害怕。后来她镇定下来,心里在说:你是下野书记,我有王校长撑腰,怕你干啥?翻了翻眼皮说:“谁搭茬我就说谁!你们家出了丑事还不让人家说吗?”
高洁心头火起,但她尽力向下压了压说:“邱霜,你这个长舌头老婆,诽谤别人是犯法的,你还想到监狱走一圈吗?”
高洁不提监狱还好,一提监狱,邱霜更是跳起老高,张开她的破嘴大骂:“你这个老不死的,当了鳖头还给人家提灯笼的货,还配和我炸刺?以前你当官,我怕你,现在你算个什么!”
正在下班的吴素英,董芬,靳东章等老教师都聚集过来。吴素英老师好打报不平,大声呵斥道“邱霜,你撒什么野!不是高书记念你年纪大了,对你网开一面,你还在监狱里待着呢!你惟恐天下不乱,不知好歹。”
邱霜仰仗有人支持,竟不听好心人的劝告,大声嚷道:“你算哪根葱?还舔她的屁股,我才是打抱不平呢!那个带绿帽子的小鳖孙,不敢站出来说话,我给他鸣不平!”
这时候,老师,员工,学生围了一大圈,都在看热闹。站在后面,听了多时的傅思甜挤进人群,左手扯住她的脖领子,举起右手就要打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高洁立即用双手抱住了他的右手大喊:“住手,不许打人!”
傅思甜咬了咬牙,才把手放下,同时骂道:“你这该死的老太婆,挑拨是非,造谣惑众,是何居心?”
那老太婆惊魂方定,扯着破嗓子叫道:“你是什么人,敢打老娘!”
“我就是你说的带了绿帽子的小鳖孙,我今天撕烂你的嘴!”
又想下手,被众人拉开。
董芬说:“邱霜,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为了你的出狱,高书记是帮了大忙的。刚才若不是她的阻挡你早挨揍了。”
邱霜还不依不饶的乱嚷嚷。靳东章老师慢悠悠的说:“邱霜啊,你这样在大学院子里大吵大闹,就不怕人家不让你干了,砸了饭碗?”
可别说,靳老师的话对她的震动还挺大。她立即不吵了,正好总务处长罗侃从办公楼上下来,准备回家。他分开众人,走到邱霜面前说:“邱霜,明天不要来上班了,你一天到晚无事生非,群众反映很大,早就想辞退你了。现在正好,就别干了!”
他说完话,转身就走,这一下可把邱霜吓傻了,她抢前两步把罗侃的大腿抱住,跪地就磕头说:“罗处长,千万不要辞退我,再也不敢惹事了。”
罗处长面对大家说:“邱霜,你睁开眼睛看看大家,他们让不让我留你?”
他甩手又要走,邱霜这一回可真吓坏了,现官不如现管,他的一句话就砸了饭碗,王仁官再大,盛玉琳再能耐也保不住她的饭碗啊。她扯住罗侃的裤角不放,涕泪交流。
高洁看她可怜,想她一个无知老妇,这样做不完全是她个人行为,必有人指使,她不过是个泼皮而已。事情起因在我,何不放她一码,就上前一步,对罗侃说:“罗处长,能否看我薄面,饶她这一次,下不为例?”
罗侃见高洁出来为她讲情,出他意料之外。他知道这些天邱霜大势宣扬王教授和邵晖的“绯闻”,对他们伤害最深。今天,她还能顾全大局,惜老怜弱,为对头说情,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不愧为人中豪杰,巾帼丈夫,他为之动容,沉思了一下说:“好吧,就看在老书记的面子上,饶你这一次,去,还不快走!”
邱霜还没忘记感谢罗处长,罗处长说:“要感谢,就感谢高书记吧!若不是她给你讲情,我决不会饶你!”
邱霜又向高洁道了谢,抱头鼠窜了。
正在这时,明峰和邵晖从中原大学研究所下班回来,二人一左,一右,推着自行车走进学校后门,高洁和傅思甜迎上前去,这一对老,一对少,两对夫妻有说有笑,经过医学院大院向前门走去。
到东角门时,老夫妇向东角门走去,年轻夫妇出前门,骑上自行车向西门外医学院家属院走去。从此之后,再没有人议论大众旅社“绯闻”事件了。
这些天,王仁十分烦躁,原因很多,今天在中原大学本部,发生了一件事。起因是物理系和化学系合办了一期气相色谱,液相色谱学习班。物理系负责讲解仪器原理,化学系负责讲解仪器应用。
学习班班完了,创收的收入分配问题,引起了个别人争议。双方各不相让,找到了校长办公室。办公室主任郑直然劝说他们和解,可双方互不相让,也解决不了,就把矛盾上交给王仁。王仁一听脑袋都大了,立即对郑主任大加训斥:“中原大学师生员工几万人,这点小事都来找我,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些教师也太俗气了,为了几个臭钱,竟然争得面红耳赤,成何体统?”
谁知这位郑主任是不会办事?还是故意给王仁出难题?竟将校长说的话全盘托出。这几个教师自认为自己是中原大学的“老人儿”,对从医学院刚调来的校长十分轻蔑。认为他连一个医学院都领导不好,还来领导中原大学。一听到校长说他们“俗气”“为了几个臭钱,争得面红耳赤”等话语,认为是对他们的侮辱,竟直接找到王仁吵闹。两个老资格的教师竟提出要王仁给他们赔礼道歉。
开始他还想保持大家风范,没有发火,后来,那两个老教师以为他软弱可欺,竟说出了一些侮辱性的言语,“你是那路神仙,到中原大学来发号施令!在这里,你就是条龙,也要盘着,是只虎也要卧着,想炸刺,就滚蛋!”
又有一个说:“什么龙呀,虎呀,还不是扯着老婆裙子边上来的。”
另一个人一唱一和的说:“是钻进老丈人保护伞下边上来的吧?”
这一下可把王仁气坏了。他大声吼道:“滚,都给我滚!”
他失去了理智,把两个闯进办公室的人连推带搡,赶出了办公室,立即把门关紧,坐在沙发上喘息了挺长时间才平静下来。他心里在想,别人当官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下属阿谀逢迎,毕恭毕敬,送钱送物,惟恐上司不收,还得找个自圆其说得理由,去曲意逢迎才行。而今,我当了校长,下属不但不逢迎我,反而与我处处作对,不知是何道理?他想来想去,找不到原因,自寻了一阵烦恼以后,下班时间到了,只好回家再作道理。
他刚踏进家门,就听见盛玉琳在训斥一个人,那人背着他,他没看清楚是谁,只听盛玉琳说:“谁叫你在大厅广众之间去宣讲故事的?还当着那老太婆的面去讲演,你受了窝囊不要紧,还坏了我的大事,出去,快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