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柒柒先去洗澡,穿好酒店的睡衣出来的时候发现房里的空调开了暖气,瞬间把意大利的寒冬隔绝在外。看到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叠好的毛巾以及毛巾上面的吹风机,心里涌上一阵说不出来是什么的感觉。
“你先吹头,吹好以后不用等我,先睡吧。”凌深抱了床被子到沙发上,然后拿着干净的衣服往浴室走去。于柒柒犹豫了一下,正欲迈开步子往沙发走去时,凌深却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头也不回地加了句,“难道你以为我会让你睡沙发?”
她囧了囧,讪讪地转过身来,头发湿淋淋的,手里还拎着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个无辜的孩子,而非一个20开头的女青年。
“沙发那么小,你根本睡不好……难道要我看你挤在那么小的地方,而自己却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心安理得地霸占你的位置吗?”
他叹口气,重新走过来随手把换洗衣服扔在床上,然后拿起吹风插上插座,在她诧异的表情里开始给她吹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几乎像是蝴蝶降落一般轻盈地落在她的发上。温热的风拂过她的发、她的面颊,最后轻轻地拂过她的心,那种温度让她觉得似是身在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而非寒风凛冽的意大利。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做,却又觉得这是多么自然的事情。直到身后的人突然没了动作,她的心跳仿佛一瞬间也安静下来,暗自期待着什么。可是,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呢?……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样安静的时刻,只听见空调微微的轰鸣声,以及浴室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
直到终于听到从他喉咙里溢出的一个轻微柔软的句子,“傻孩子。”
她感觉到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头顶,双手也按在她的肩上,然后……然后保持着这样的动作恍若静止了千年,岿然不动,寂静绵延。她在他的怀里,没有拥住她的双臂,却有包裹住她的好闻气息和他微不可察的心跳。这个姿势不见缠绵,却又温柔到足以把她溺死。
她好像感觉到从胸腔里传来了什么细微的震动,到最后才意识到,那是她的心脏,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了这片无声的温柔里。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艰难地开口,“呃,不然,我们一人一半床,都别睡沙发算了?”
“……”凌深仿佛听见神经咔嚓一声断掉的声音。
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实在是……
好吧,她承认自己大煞风景了。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于柒柒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头发有些凌乱地搭在脸上,姿势也不怎么雅观,但那张熟睡中的面庞,怎么看怎么天真美好。
沙发上的被子在他洗澡时已经被她抱到了床上,两床被子各占一半,她果然坚持不让他睡沙发。
他失神地笑了笑,走到她身旁躺了下来,伸手关掉了房里的灯。
夜很寂静,他却听见胸腔里传来的喧嚣。
她睡在他身旁,毫无防备的样子像个活在美好世界里被呵护得异常幸福的小兽。而他躺在这里,血液里流动着躁动不安的因子。
他在渴望着什么,在期待着什么,可最终也只是伸出手来,帮她把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撩到而后,然后静静地看着她纯真的睡颜。
晚安,于柒柒。
清晨,醒来的时候照例失神好几秒,然后漫不经心地翻了个身,于一片朦胧之中仿佛看到了凌深近在咫尺的睡颜,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继续睡。
原本以为这样的起床方式便会是今天最刺激的事情了,岂料这世上果然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在她和凌深打开房门的同一时刻,对面姚笛的房门也突然打开,几乎是惨白着一张脸,姚笛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两个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的人,并且此刻的于柒柒身上还穿着睡衣,正打算叫服务生上来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换衣服。
姚笛愣住了,这边的两个人也愣住了。
即使是面对自己的情敌,那样的眼神也实在令人不忍,于柒柒张了张嘴,觉得可能有必要解释点什么,可凌深却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姚笛难看的脸色,仍然温和有礼地说了句早安。
被他这样自然地一说,她也顿时没了解释的必要,只好也咧嘴笑笑,勉强说了句“早”,心里暗诽凌先生的冷血。
一直到坐当天中午的飞机回国后,姚笛都没再说几句话,于柒柒是想说话来着,却在对上姚笛冷若冰霜的一张脸时压根丧失了语言能力。
怎么说呢。
换做她是姚笛,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和别的女人大清早的从同一间屋子走出来,并且那女人身上还穿着睡衣,一看就是有点旖旎苗头的那种,自己心情又会好的到哪里去?
好吧,虽然说,她确实没跟凌深真正发生过什么,不过要是确切说来,也不能算是什么都没发生……囧,她也不知道自己在乱想些什么了。
后来把姚笛送回家后,凌深又帮她把行李拎回家,这时候她才终于有空问一句,“姚笛明显是误会什么了,你干嘛不跟她解释一下呢?”
他毫不迟疑地回答:“迟早的事,何必解释?”
于是……好吧,她默默地转身收拾行李去。
凌先生向来清冷,除了对她,其余人自然不在话下。不过……这样也好,只对自己一个人好,这难道还不够令她满意吗?
至于女配什么的……既然注定当不了女主,那就为她们的炮灰生涯默哀三分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