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泽匆匆赶到里屋,将床头的水纹琉璃瓶急急的移至墙上一副画后的暗格里,向着出现的暗道而去,越往里行,内心越发紧张期盼。心情越发急切,脚步却越发缓慢,终是走到了尽头的石壁处,奈何抬不起手,沧澜泽在心里无奈的笑了:‘沧澜泽啊~沧澜泽~你何时变的这般不中用了。’
想此,甩了甩头,安了安心,调整了心绪步调,缓缓伸手摸上了石壁,沿着水纹图摸索着。
······
三色堇的花丛中,有一袅袅娉娉,绰绰约约的身影,面对着眼前的通山石碑欢喜的悦声说着:“母亲,明日里父亲和哥哥就回来了。哈哈哈~太好了!是吧!我可想他们了,您也很想他们吧!还有嫂嫂..”
······
沧澜泽终是摸到了水纹尽头的凸起石块,向右旋转了开,霎时阳光洒进,迎着灼眼的亮光缓缓向着石洞外走去。
走到石洞外,看到了那一抹身影,顿时滞了呼吸,仿佛重温旧梦般的不真切,时间像是倒退至过往,又像是延伸至千年。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坠入了混沌,混着眼前的耀眼阳光,艳丽的三色堇花,还有那道不明的梦魇。
眼前艳阳高悬,瀑布池水泛着金光,腾着水雾。一旁三色堇的花丛中,有一身着碧色纱裙的女子立于其中,背对着石洞。雾鬓云鬟覆于纱裙上,攘袖见素手,执手拂头。
沧澜泽似是遗忘了心跳,沉迷了梦境。看着这个背影的一举一动,敛耳听着她的一语一笑,想着她现在该是如何的颦笑连连。一切入了幻境却又这般真实。伸手挡在眼前,阳光仍是透过指缝耀入眼眶。判定了幻与真,安下了躁动的心,掠起轻功,向着她而去。
一旁正和母亲开心的分享着生活趣事的顾莲清,心底却霍然有一丝异样冒头,激动。喜悦。不安。期盼,说不清道不明的涌上来。感到身后有人使了轻功过来,一时间没了动作言语,欲转过身去,却缘何怔立不动?
沧澜泽站在了顾莲清的身后,想出声唤她,却怕这梦幻的真实会被打破,就如春梦般来不多时,还似朝云般去无觅处。一时缄口不语,只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
顾莲清僵望着母亲的碑文,被这突如其来的感觉冲昏了头脑,一时无法思考,没了言语,只心底颤颤的浮现着一个人影,打着一个肯定的问号:‘是澜泽哥哥回来了么?’
画面就这样定格,没人先一步打破这样的局面,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徜徉着说不出的洋洋暖意,又有道不明的丝丝悲凉。
不多时,顾莲清终缓缓转身望去。淡定优雅的身影映入眼帘,玉质金相的脸上有着一双久违了的水漾眼眸。
沧澜泽看着记忆中的眼眸落在了他的眼中,望着这一张靡颜腻理的脸庞,眼里泛出了柔光,凝视了那载满一潭秋水的眼眸,不自觉的带了宠溺的微笑。
顾莲清见此,嫣然而笑,看着沧澜泽,展颜开了口:“澜泽哥哥,你回来啦。”
“是,我回来了。”沧澜泽温润的声音刚出,嘴角的笑意却在此刻凝固。
只见顾莲清依旧嫣然笑着的脸上,无声的淌出了两行泪,原是沧澜泽的话入其耳中,化作相思泪,堪堪欲语泪先流。
沧澜泽见此,心中陡然一痛,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蓦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顾莲清听此,更将头埋在了沧澜泽怀里,呜咽着哭出了声。
沧澜泽更揽紧了她,一个劲的在她耳边轻语着抱歉。
三色堇的花丛将两人围住,似为了渲染了气氛,在阳光下肆意的轻颤着。形成一片荡漾的花海。
树林中的各个树枝也开始相互击打着,瑟瑟发响时。顾莲清从沧澜泽怀里探出了头,还噙着泪的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嘴角溢出的笑意蔓延至整个脸庞。
沧澜泽低头看着那个探出的小脑袋,挂着鼻涕眼泪的看着他笑着,说不出的滑稽可爱。便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也展颜而笑。
顾莲清歪着脑袋,仰头看着沧澜泽温润的笑容,一时用手撑了沧澜泽的腰,使身子离了他一臂的距离,往后倚靠在他的手臂中。
沧澜泽瞬时手臂用力,撑住她向后仰着的身子,看着她眼睛调皮的眨了一眨,本来涕泪交织的脸上,此刻却笑意妍妍。朗声笑了出来。
顾莲清见此也咯咯地笑出了声。
两人相视而笑,哪里有久别重逢的尴尬,只有说不尽的喜悦。好一副笑相遇,似觉琼枝玉树相倚,暖日明霞光灿的美景。却是谁忽略了那暗愫中的想念,悲伤,不舍,孤独。
不多时,顾莲清嘟了嘴,嗔怪的向着沧澜泽说道:“澜泽哥哥,你怎么能不声不响就走掉呢?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等了你多久!”
“是,是我错,可并非我本意,当时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沧澜泽说此,眼中映出了丝丝愧疚。
顾莲清嘻嘻笑着侧身挽了沧澜泽右边的臂膀,往他身上靠去,沧澜泽见此收了手臂,随她摆弄,侧头笑着看她。
“没事,你回来就好,我只怕你再不会回来了!”如是说着,双手圈环住沧澜泽的手臂。
沧澜泽正好笑着看她孩子般的举动,刹那间想到心底的论断,不由出口问道“清儿,你可是顾将军家的人。”
“啊!?澜泽哥哥你怎么知道?爹爹和哥哥说了这事不能讲的。”顾莲清黛眉微蹙,侧头诧异的望着他。
“我也是胡乱推测的,我明白你父亲,哥哥对此事的考量,如此良苦用心,我定然是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的。”沧澜泽信誓旦旦的说着。
顾莲清见此,却是冁然而笑,像个得意的孩子。
沧澜泽看着她又是展颜笑了,只得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却是猝然想到后花园里正等着的两人,又侧头看了看一旁莞尔笑着的顾莲清,一时有些为难。
“清儿,我家中还有朋友在,我..”
“我不要走,我有好多话要同你讲呢!”还不待沧澜泽说完,顾莲清先是急急开了口,委屈的摇着头。
沧澜泽见此忙出言澄清道:“没要你走,我只去请辞下,一会儿便来找你。”
“那我也不要,我就要在你身边,我同你一起去,我..你这么久..要是又不回来..那石壁我又打不开..我怎么找你..”说着,眼里又泛起了泪光。紧紧环了他的手臂。
沧澜泽本想先去同后花园等着的那两人歉辞,否则一去不返,于理不合。可听了顾莲清的话,看着她闪着泪光的眼眸,心中又是一颤,一时愧疚不已,伸出手抚了她的眼“别哭,对不起,是我错。”
顾莲清紧紧挽拽着他的手臂,轻摇着头,倔强的不使眼泪夺眶而出,轻声颤言:“我同你一道去不行吗?”
沧澜泽见此更是心痛,不加思虑便道:“好,好,咱们一同去。”
闻此言,顾莲清顿时眉开眼笑,但眼泪却潸然而下,不知是否是突然地笑颜,使那挣扎在眼眶中的泪滴流了出来,还是承载着那不为人知的悲伤而不可自抑的流下。
沧澜泽伸手拂去这行泪。看着她又是笑颜如花,心中却莫名被刺痛。
“走,先去洗洗你这张小脸。”沧澜泽强颜欢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嘻嘻嘻,好。”顾莲清嘻嘻笑着,却还是死命抓着他的右边臂膀。
说着两人来到了瀑布下的池水旁,沧澜泽见顾莲清仍是环抱着他的右手臂,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只得无奈伸出左手,掬水给她洗着脸。
顾莲清闭眼抿嘴微笑着,待他洗好,睁眼看着他说道:“久违了呢。”
沧澜泽却是笑而不语的看着她,作势就要揽了她的腰,朝山洞去。却被顾莲清侧身闪过。
“澜泽哥哥,我轻功已经练得很好了。”说着使了轻功,蜻蜓点水般于池间轻舞,又速然掠至三色堇花丛之上,未触颤一片花瓣,嘻嘻笑着翩翩然飞到沧澜泽面前,待眉眼贴近之时,却霎时间已站立在山洞口。
人人都说沧澜泽使了轻功飘然若仙。这顾莲清却也是翩然如花间精灵,俏雅动人。
沧澜泽见顾莲清站在洞口,出声唤他,也展颜施了轻功向着洞口去了。
待他于其身旁落定,便伸手拉了顾莲清的手:“走,去认识我的朋友。”
“好。”顾莲清轻摇着两人相握的手,宛然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