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繁就简一府邸,虽没有王府般的美轮美奂,也没有丞相府般的富丽堂皇。却也是端的鸿图华构,府邸门外端坐两头石狮,简单的涂红门庭,却让人觉得气势如虹,经过此处,人们都不自觉的谦卑恭顺起来,或许只因那门匾上苍劲的写着‘顾将军府’四个大字。
将军府中,有一扩建的院落,正是顾晓大婚时,圣上派人建筑,碧瓦朱檐古色古香,院中一雅致房内,三两侍婢站立一旁,毡案上坐着一齿白唇红,文雅舒婉的女子,正是尚书之女,顾晓之妻卫晗。
其身旁有一文质彬彬的男子正与其闲话,竟是那日在蟹兰楼中,酒过三巡,忿然抒发己意的,身着泼墨白衣的男子:礼部侍郎卫羽。卫晗唯一的弟弟。
这两人正因着顾将军今日会到达轩城,各自欢喜,相谈甚欢。
忽听得一声:“嫂嫂!我来了!”
闻此言,卫晗、卫羽纷纷向着门外望去,片刻间,见顾莲清迎着房外院中的辉光春景,映入两人眼中。
卫晗见此笑容满面的说道:“哦~我家仙女下凡啦。”
刚翩然落定的顾莲清,却是急急赶往屋中,先不管不顾的拿了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往喉咙里灌。
卫羽见此,欣而解颐。
“作甚这么着急?哎呀~小心些,慢点喝。”卫晗正欲教正,却见她喝的甚急,不免先担忧的说道。
顾莲清一饮而尽,开了口:“嫂嫂,爹爹和哥哥回来了吗?”
卫晗拿着手帕轻拭着顾莲清的嘴角,将其拉到自己身旁坐下:“还没呢,瞧瞧你像什么样子,拿了羽儿的茶盏就自顾自的喝起来。”
“无碍。我不是并未饮用嘛。”卫羽不觉粲齿而回。
卫晗听此,回首瞪了卫羽一眼:“这小妮子,被府里上下宠的无法无天,没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如今,你竟也急急替她开脱,若非不是你还未喝过,我早早就将她拦下,罚她一番了!”
卫羽闻此,讪讪然的住了嘴。
顾莲清听得爹爹、哥哥尚未归来,安下了心,瞥了瞥身旁的卫晗,探了头,目光越过她,向着卫羽说道:“卫羽姻兄也在啊,失礼失礼。”说话间,一旁的婢女在她面前加了茶盏,斟满。见此,顾莲清将眼前的茶水递出:“给,我这杯赔给你。”
卫羽抬手接过:“多谢顾家小姐,本是姻亲,如此实在多礼了。”
卫晗见此啼笑皆非:“怎的,你俩这一唱一和,就想糊弄过去啦!?还多礼!?这小家伙何时能懂些礼数。我便日日把素持斋。”
卫羽听此,只得向着顾莲清投去了:‘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莲清则挽着卫晗的胳膊:“哎呀~嫂嫂~~我也是怕自己来迟了嘛~~话说爹爹和哥哥什么时候到?”
正说着,榆梦嘟嘟囔囔的走了进来:“该死的丰寒!把我放到门口就没了影。”到了屋中,见案上三人,别别扭扭的行了一礼:“少夫人好,卫公子好,小姐好。”
“行啦,免礼啦。”卫晗朝着颤颤巍巍俯着身的榆梦说道。
榆梦听此应声谢了,走到了顾莲清身旁站定。
卫晗摇头无奈的续说道:“瞧这,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说着嗔怪的拍了拍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顾莲清趁势拉了拍着自己的手,目光楚楚动人的望着卫晗,撒娇着轻晃她的手。
“好,好,我是拿你没办法了。”卫晗见此,没可奈何的笑了。
一旁的卫羽正笑吟吟的看着她们,忽见顾莲清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只好开了口:“阿姐不必忧心,莲清妹妹也渐而学好了,现今都知道称呼我为姻兄了,还懂得失礼了。待姐夫回来知晓了,定然会感宽慰的。”
“行啦,你也不必说这些,她,我还不清楚嘛,向来嘴上说的好听。”卫晗听了,向卫羽摆了摆手:“你姐夫回来,哪会在乎清儿学些什么,无论如何都是夸她的,还得再向府里上上下下发话,随清儿如何,都不许拦。哎~想到我就头痛,届时我再唤了清儿学礼,你姐夫也要站出来替她讲话了。”
卫羽见自己姐姐,又要开始絮叨了,朝着顾莲清耸了耸肩,使了眼色:‘每每让我替你讲话,还不是更弄巧成拙。’
正此时,一婢女进来行礼传声道:“少夫人,刚才夫人遣人传话,说是将军和少将军怕是申时才到,现已近正午,传唤您,先行去膳厅用了午膳,在一同安排府中事宜,届时于门外迎了将军和少将军回家。”
“好,我知道了,你去回话,我随后就到。”
那婢女听了卫晗的话,应声退下。
见此,卫羽也起了身:“既是如此,我也就先行告退了,今日午时约了同窗好友于蟹兰楼用餐。”说着,行礼告辞。正欲转身出门却被顾莲清出声拦下。
“我也一起去啊。”顾莲清说着,已是从案上跳了下来。
卫羽听了,不可思议的瞪了眼。
卫晗见此,拉了她,急急说道:“清儿,不许胡闹!”随即转头看向榆梦:“看着清儿。”
榆梦应声拉了正撇嘴的顾莲清。卫羽见此,安心的抚了抚胸脯。
卫晗送了卫羽出门,开口嘱咐道:“羽儿,你在外,万万不可提起清儿。”
卫羽听此抬手扶额:“我已然知晓了,定然不在外透露半分。阿姐啊,我但凡来你这,你必然如此嘱咐我一番,我当真是记在心里了。”
卫晗听此也略有些尴尬:“好,记得就好,你且去吧。”
两人就此话别,卫晗却是先板了板脸,走回了屋。
顾莲清见卫晗板着脸进来,嬉笑着上前挽着她说道:“嫂嫂,你别气,我刚才不过是玩笑话。母亲不是唤你吃饭,咱们一同去。”
卫晗听了,复笑道:“好,咱们走吧。”说着,两人向着膳厅而去。一干婢女跟于身后。
······
丞相府,议事厅里,匍匐跪着五名黑衣男子。朱履盛怒反笑:“你们谁给我好好说说,叫你们去截信,如何顾家人都要归来了,你们才刚回来,还是空手而回~”声音阴测测的似从地狱传出,森冷的令人毛骨悚然。
为首的一人颤微微的开了口:“启,启禀丞相大人,我们本追着那镖头到了葛家客栈,奈何他竟是在那住下了,我们也无计可施,只得时时跟在他身边,直到顾将军被召回的消息传出,我们就马不停蹄的急急赶回来了。”
“哦~~~这倒是为难你们了~~~”朱履更是从嘴里慢悠悠的挤出了这两句话后,再不开一言。
堂中跪着的人更是惶恐不安,身子战战栗栗的抖起来,静谧的判了死刑般,让人不寒而栗。
不多时,朱履霍的掷了手旁的花瓶,恨声道:“两日前早朝我就知道顾家被派回来了!还要你们现在赶过来同我讲!一群没用的东西!!!来人!拖下去!再不要让我看到他们!!!”
此话一落,门外冲进一群护卫拖拉着他们下去,那五人却是挣扎着口口讨饶。却终是被拉了出去,一时堂中又陷于静谧。
一影卫,在房外定了定惶恐不安的心,叩响了房门。
屋中的朱履按压着怒气,让那人进了来:“情况怎样?”
“启禀大人,那两人今日架了马去了穆王府,见穆王府的人出来迎了,唤其中执扇的公子为‘世子’,另一靛青服公子为‘沧公子’。”
朱履听此顿时怒不可遏,抬手便掀翻了面前的案桌:“竟是冷轩穆的儿子冷轩翼!二十年来没人提起!我竟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沧府,沧凛派!是啊!二十年前,这孩子不就是被送到沧澜派了吗!我怎么会想不到!!”
那影卫见此顿时跪倒在地,开口告罪。
“滚!滚!都给我滚!!”震天一吼从丞相府议事厅中传出。
······
这厢顾莲清和卫晗正笑语晏晏的向着膳厅而去,一路上见着府里各人都披红戴绿,房檐廊下均挂起了艳丽的红色。
一行人行至膳厅,只见一雍容华贵的中年女性正端坐在食桌前,虽说是一美艳女子,却也是通身的凛然正气。她身旁坐着位人如淡菊的二八女子,林下风气中带了丝丝英气。这两人正是顾将军的夫人宁凌姝于其女儿顾兰。
厅中两人见卫晗身边带着出尘脱凡的顾莲清,顾夫人倒是不动声色的唤了她们坐下,而顾兰则紧皱了眉,却也是什么都没说,食不知味的吃了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