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钥匙转动的声音,虽然听起来很细微,可还是很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她悬着的心终于着了地。
他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显得有些意外,“小颜,你在啊?”
“是啊,你不是说晚上见吗?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你呢?”这句话的意思就有很多种理解了,就看他想不想回答。
“嗯!今天医院事情很多,所以晚了些,害你担心了!”他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却回避着她犀利的目光。
“医院?”听到他这样说,她知道有些事情,就像她瞒着自己的母亲一样,他肯定也不想让自己知道,害怕知道了只会徒增伤心而已。她先是一愣,后来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他难堪。
“哦,那你洗一下出来吃晚饭吧,我替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素面。”
“好,谢谢你了!”他努力让自己做回原来的样子,可是却什么都无力掩饰。
可是等了良久,依旧没见他出来,“怎么回事?舒雨哥!”她轻唤他的名字,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她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他已经扶在床边睡着了,连衣服还没有来得及换,“这么累吗?舒雨哥!”她轻轻地走来想要替他盖好。
当她接触到他的手的瞬间,一层密密麻麻的血泡令她触目惊心,“这是……”她拿起他的手,却不忍再看第二眼。
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四肢的麻木一拨一拨的传来,离舒雨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睡着了,整个身体沉静了下来,有些地方才开始恢复疼痛的感觉,他举起自己满目疮痍的手看了看,发现不知何时已经被涂好药,精心包扎好,“小颜!”他低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这辈子你的幸福我是没有办法给你了!很对不起,我明知道你心中已经有了别人,还自私地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舒雨哥,你醒了!”向里探头的苏陌颜一眼就发现了他。
“嗯,不好意思,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没事,舒雨哥,我能问问你的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哈,我好饿,还有没有饭。”他笑了一下,不经意地把手背向身后。
“哦,我去热!”她迟疑了一下,既然他不想说,那她也不好意思勉强。
“铭暄哥,不要喝了!”萧依娜从他手中躲过满杯的酒,“你已经醉了,别喝了!”隐约中带些哭腔。
“给我!”高铭暄粗暴地夺回,“你是谁?凭什么要管我,就因为我爱你,你就有持无恐地随意践踏吗?你有想过尊重我一下吗?就算只是朋友,分别的时候不是也要说一声再见吗?你呢?没有一点留恋地转身就走,你真是太狠心了,既然没有感情,为什么又要给我希望,只是为了好玩吗!还是要满足一下你的虚荣心?”他不停地往嘴里灌着,说出的话有些含混不清。可是这次对方不再阻止。
萧依娜呆呆地望着他,“你的眼中只有苏陌颜吗?我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依娜呀,还不及那个只和你认识了不到一年的女人,哈,萧依娜,你做人也太失败了吧!”她的眼中,点点泪光闪烁。
“苏陌颜……苏陌颜……”他终于醉了,醉得不醒人事,可是口里还在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虽然以至深秋,可是依旧感受不到一丝的凉意,“小颜,今天不用上班吗?”看她磨磨蹭蹭的没有一点出门的打算,离舒雨提醒她道。
“哦,上班?”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一样,抓起一块面包塞在嘴里,就跑开了。
“哎,真不知道如果只有你自己的话该怎么生活?”他摇了摇头,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不过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以后,笑容马上就一闪而过。
“要去哪里呢?”她边走边踢着路上脚边的小石子,一股清香的咖啡香气扑鼻而来,她贪婪地嗅着,顺着它的气味走去,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咖啡店,“高铭暄?”这样一个名字忽地钻入自己的脑子。还记得第一次见他就是在这样的咖啡店,那时的自己也和现在一样,失了业,为了骗妈妈才在这里打发时间,现在自己又落到了这步田地,可是心情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还好吗?”几乎是情不自禁地推门而入。
端起一杯磨铁,坐在靠窗的位子,慢慢地喝着,就允许自己放纵一阵子吧,工作的事,过几天再说,现在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它。
“走吧,去广场上看看,今天那个人好像又来了,听说只要五块钱就可以打他十分钟,我一哥们好像试了,还真是随便打呀,今天我们也去试试。”不远处,一个红色头发的青年男子大声说着。
“真的?现在还有这种娱乐,那可是比打游戏真实多了!”另外一个穿着新潮的附和着,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什么人?”苏陌颜嗤之以鼻,“这不就是自残吗?”虽然对他的做法很不认可,可还是不可遏制地随着人群移动着脚步,总觉得这么奇怪的事情总会和自己有着莫名奇妙的联系。
“还可以吗?”人群里面有人杰斯底里地问道。
没有回答,只能到拳头碰撞身体的声音,“咚咚咚……”苏陌颜挤上前去,眼前的场景让自己大吃一惊。
离舒雨就那样站着,承受着别人一拳一拳的撞击,身体也随之趔趄着,但又迅速站好。
对方越打越凶,只见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肚子上,他一下子瘫坐在地,血顺着嘴角缓缓流出,可又若无其事地挣扎着站了起来,“来,继续!”
“你,你没事吧!”对方看到血不由得慌了神。
“没事,还有五分钟!”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不用了!”对方拿起东西跑开了,围着的人群也慢慢散开,没有人再愿意去向这个奇怪的人寻求刺激。
离舒雨没有作声,低头把散在地上的钱捡了起来,随手放到旁边一个苍老乞丐的碗里。
“舒雨哥!”苏陌颜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不觉中泪流满面。
离舒雨并没有感受到她的注视,只是低垂着头,默默地向前走着,丝毫没有发现苏陌颜就尾随其后。
一直走啊走,没有一丝的停歇,直到来到了城郊的建筑工地上,才算止住了脚步,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他还要怎么折磨自己。
“又是你啊?”工头大哥向他打着招呼,看来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付大哥,今天还给我分配一些最苦最累的活就好了,昨天拖你的福,我睡得很安心。”
“哎,年轻人,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呀!”
工头大哥摇了摇头,可是只换来他得浅浅一笑,“可是这却是解决问题最快捷得办法了!只有身体累了,心才不会感到太累,活着?还可以卑贱地活着,为了那些唯一值得留恋的东西……”
工头大哥没有再劝阻,该说的昨天已经都说了,今天还来不就说明了一切?“还按昨天的干吧!”他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苏陌颜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拼命凑过耳朵,可还是什么都没有听见。
离舒雨推起一个独轮车,把它推到石块附近停下,这些石块简直可以用庞大来形容,他慢慢地蹲下身去,用力扳起一块石头,再把它堆放到车子上,重复着这样的动作,直到车子再也没有一点空间才停止,接着就要把这些石块运到需要的地方。
这里的工程应该是刚开始不久,道路凹凸不平,加上不久前刚接受过暴雨的洗礼,更是泥泞不堪,一个轮子的推车,对于他而言,相当生疏,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两个把手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着,脚底还不时地打滑,形容为寸步难行一点也不为过。
苏陌颜在一边看着,心里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泥水已经溅满了他的裤脚,每一步的迈出都异常艰难,忽然,前面一个小小的石子挡在了他的面前,他一脚踩了上去,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瘫坐在地,前面的独轮车朝着自己的方向滑行过来,他就那样坐在地上,看着危险向自己驶来,却并没有躲闪。
“舒雨哥,快闪开!”苏陌颜从角落里大喊着,冲了过来。看到她,离舒雨有些意外,可是事情发展得过于突然,离舒雨竟忘了要做些什么。
独轮车就在自己的面前戛然而止,她,离自己近的可以闻到她头上的发香。反映过来的离舒雨直起身来,脸颊甚至擦着她的肌肤而过,越过她,把几乎紧紧地靠在她身上的独轮车推到一边,“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他忽然冲着她发起火来,引得很多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驻足观看。
苏陌颜直起身子,感到后背传来刺刺的痛,可是换来的却是一声呵斥,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几乎要溢出来。
“苏陌颜!”离舒雨双手扳着她的双肩,“以后不许你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答应我!”声音掩盖不住地有些颤抖。
“不要再骂她了,你看她也吓坏了!”人群中有人在打圆场。
“是啊,她也是为你好!”更多的人站在了女孩子的一方,认为男人的火发得真是莫名奇妙。
苏陌颜抬起头来望着他,“可是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你就会很危险,不是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离舒雨冰凉的心中顿生暖意。
肩上的力量忽然加重了,苏陌颜甚至感到有一点点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背上的擦伤造成的幻觉。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面前的这个女子,肩上的手慢慢地落下。
“你快走吧,去医院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他重新把掉落在旁的石块一个一个装进车里,手上的痂还没有结好,就又重新脱落,鲜血顺着掌心溢出,一滴一滴滴落在石块上,让看的人触目惊心,可是当事人却丝毫感不到一点疼痛,头都没有抬,继续着手中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