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的二十八金刚身后,缓缓走出三位怒目圆睁的罗刹。
一位白纱裹脖,可以理解,一位眼角乌青,应该不难猜测,另外一位貌似完完整整,要是那双向来平淡温润的眼睛别那么冰冷,应该就更加完美了。
三位犹如三座门神,结结实实的堵住小小的雅间门口,三双目光仿佛带刺的利刃,齐刷刷一瞬不瞬的将对面人毫不留情的戳刺。
雅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喧杂的吵闹声瞬间化为虚无,桌椅安静的呆着,二十八金刚也安静的装死,就连天花板上悬挂着的风铃似乎都感染了这种肃杀的气氛,瞬间换了副面孔安静的充当好宝宝……所有的生物体非生物体都识时务的安静了下来,只除了……某人恬不知耻的哭嚎声。
戳在身上的某两道利刃猛然尖锐了起来。
手上的风火轮越转越慢,直至停止它最后的运动轨迹。
好不尴尬的将风火轮重新挂到元宝的脖子上去,细心摆正了,宽容的摸摸他的脑袋瓜:“好啦乖啦,看,娘又将长命锁给你找回来了,以后要好好看住它,省的下次弄丢了又要哭鼻子,乖乖的,别哭哦……”掏出珍藏的云锦手帕,割爱给他擦掉脸上粘稠物,叠好了,别进他的衣襟里。
元宝哭的愈发撕心裂肺,让他哭死吧,他不想解释了,不想辩解了,有这样颠倒黑白的娘,想想就想哭到地老天荒。
“乖乖啦,不哭不哭哦,哭的娘心肝都疼……”
门口堵着的三人冷眼望着对面的母慈子孝图,听着某人惺惺作态的一口一口乖儿子的喊着,再看看她口中的乖儿子正悬挂在窗棂上张牙舞爪的鬼哭狼嚎,齐齐冷笑。
“看吧,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要将自个挂在窗棂上玩,你叫元宝,不叫空中飞人,瞧吧,这下子难受了不是?来,娘亲抱你下来哦……”自动篡改定义,将元宝的摇头晃脑当做他的欣喜点头,无视他一极度兴奋就插人鼻孔的小毛病,抱下他,上下颠了两下后,步履平稳坚定的朝着门外而去……三座门神无疑三座无法撼动的山。
“咳,那个我……七叔,行个方便,我急得慌……”
拿冰冷的眼珠将人定住,那不近人情的模样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似的。
驮着儿子小幅度移了移,在某方位不情不愿的停了住,眼珠子定位在那经年不变的紫玉折扇上:“那个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挡着别人的路还不自知哈。”
折扇玩转于指顾之间,潇洒自如,镇定如初。
硬着头皮移动脚步至最边上那位,浑身不自在:“你也看到了,某人的儿子饿的直叫唤,若不想某人的儿子变成面黄肌瘦的小萝卜头,咳,某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未等最后一个字落音,司寇殇一把夺过儿子,妖魅的脸绷得如死人,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咔嚓!莫子谦冷不丁猛力折断了他从不离手的紫玉折扇,迅疾一掷,两段折扇分别擦过面前人的耳边飞过,尖锐的刺没入身后的雕花木窗上,铮铮作响,凌厉参差的扇断面几缕被割断的发触目惊心,摇摇欲坠在铮铮作响的断扇。收了势,以无比冷漠的神情转身而去。
抬手用手背处处隐隐作痛的脸侧,放下手背瞧看,红艳艳的,貌似有毁容的趋势。
抬爪给七叔看莫某人对爷人身攻击的证据,可换来的,却是兜头罩来的一张纸。
“念。”
你让爷念爷就念多没面子。
爪子拎着纸张,瞅着偌大白纸上的寥寥几字,就是不开金口。
“念。”依旧是不带感情的一个字,只是多加了点秋日的肃杀。
拿纸的爪没出息的颤了下,可嘴巴却蛮硬气的闭着,眼睛瞪着纸张上的字没破绽的扮着文盲。
寒风起。
寒雪落。
杀意寒寒。
“念。”
“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嘴皮子一哆嗦,就是文盲也得蹦出两个字来。在终极寒流的压迫下,再装傻那就是找死。
“再念。”
“本人先去一步探探路,思念了,烧点纸,若无事,莫打扰,谢谢,勿念,完了。”抬头不经意被他骇人的目光唬了一跳,结结巴巴:“我念……念完了……”
“念,念完它。”
“念完……了……”
他忽的弯下身,指着纸张的右下角:“念。”
“这……还是……还是不要啦……”
“念。”
“……”迅速含糊的咕哝了句。
拇指食指狠厉钳住爷的下颌,他不带感情的将爷盯住,咬着冰冷的字眼:“大声点,念。”
颤着声音吐着纸张上的字:“天……”
“七叔听不见,大声点念。”
“七叔我……”
“念!”
“天……”
猛然加大了手上力道:“大声!”
揉碎了手里的纸张,猝然高高抬起头,索性冲他大喊:“天,绝笔!听清楚了没!没听清楚我再说一遍,说一万遍,天,绝笔!天,绝笔!天,绝笔!”
啪!一个巴掌扇了过来,爷的脖子抽筋的痛。
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扇耳光而扇脖子,但爷只知道,扇脖子貌似比扇耳光更痛,隐约感到脖上热热的,不知他是不是将爷的血管给拍碎了。
“好玩?痛快?见到别人为你疯了似的忙活,刺激?”拾起揉碎的纸张,一点一点的展开铺平,指尖带着破杀的凌厉定在右下角的两个字上:“不要告诉我你不知这两个字是何意思,绝笔,绝笔,你亲口来告诉我,写下这两个字的时候你意识里究竟闪过什么千奇百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