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晓生说道，“我怎么会抱怨你呢？”
“当初我不让你得手，你也不抱怨？”玉姐不解的问道。
“当时我这样想，拒绝有拒绝的道理；也有这种可能，我可能配不上——”
“晓生，你怎么这样说？”玉姐有点急了。
“当时，我是这样想过；”晓生沉吟道，“过了一会儿，我又这样想，大概是缘分没到吧？”
玉姐听了，默默点了点头，神色有点黯然。
是啊，弄到这一步，究竟是谁的错呢？或许，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冥冥之中的天意！静默中，小虫子的声音唧唧唧的响起来了，不一会儿，丝丝缕缕的凉风拂过了这片草地，给草地上的两个带来一丝清爽。
晓生暗自思忖道：时间应该不早了，不然，是不会有凉风的。只是，这样的夜晚，这样的际遇——
“晓生，你累了吗？”玉姐的声音传来。
“不累，”晓生回答道，“熬点夜，没什么的。”
“我，我真的不想回去——”玉姐喃喃道。
“那就多坐一会儿吧——”
“我是说，”玉姐接过他的话，“我是说，今晚不回去了——”
“熬通宵？恐怕，你会受不了的——”
“我受得了；晓生，你呢？”
晓生盯了她一眼，接着低下头。
“晓生，你在想什么？”
“我，我不想什么——”晓生支吾道。
“晓生，这样的夜晚，你就没有一点想法？”玉姐似乎要挑明什么。
“都到了这一步，我，我还能想什么呢？”
“我是说，就是这个夜晚了；过了今夜，恐怕就再也——”
晓生注意到，玉姐说这句话时，脸上掠过一片娇羞，就像瞬间闪过的霞光。
“刚上过草地上时，”晓生暗想道，“是有一个机会的！只是，自己过于性急，留下了遗憾和阴影。一个晚上，是不必要冒第二次失败的风险的；再说，多好的机会都已经错过，又何必留下一个思念的尾巴！当情缘已经成为过去，当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当天各一方的序幕已经拉开，就没必要——”想到这里，他这样说道：“玉姐，我，我送你回去吧？”
“晓生，你就知道送我回去！”
“那，那你还需要什么？”
“你，你总该有所表示吧？”玉姐说着，低下头去。片刻之后，又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晓生。晓生分明感受到了，玉姐的眼神里，有一团火苗在熊熊燃烧着。晓生不再说什么，轻轻扳过玉姐的肩头。玉姐嗯了一声，就倒在他怀里了。云雾缭绕中，晓生恍如腾云驾雾，一阵清风般拂过了那高耸的山峰，在那里低徊着、流连着，感受着那生命中青葱的律动。只是，这一切，恐怕都只是路过！一阵风，自己只是拂过山岗的一阵风..也不知什么时候，晓生看到了玉姐的眼神，欣慰，欣慰中的一丝幽怨，幽怨中的一丝不解，不解中的些许感慨。晓生将玉姐的肩头放好，接着轻声说道：“玉姐，我，我们回去了吧？”
玉姐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说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凝视着晓生。晓生不再回避她灼人的目光，只是这样说：“就这样了吧？”
玉姐低着头，过了一会儿，站了起来。
晓生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也站了起来。
“晓生，你这个人，真有点怪——”玉姐笑着说。
“怪？怎么个怪法？”
“一年都以前，你总想着——可是今天晚上，我心甘情愿了，你又——”
晓生淡淡一笑：这，就是命吧？既然不能天长地久，这一时之欢，也就没多大意思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觉得是不能直言的；于是，他这样对玉姐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记住这个晚上，记住这曾经的美好，记住这生命中感动。
”算了吧，“玉姐轻声道，”我心中没那么多诗情画意。这萍水相逢，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听玉姐这样说，晓生也就释然了。
”那，那就走吧——“晓生轻轻搂着玉姐的肩头，说道。
玉姐顺势走出一步，说道：”晓生，你就不喜欢我的——“
”不是不喜欢，而是——“
”而是什么？“玉姐边走边问。
”而是，“晓生边走边回答，“我这样想，我这辈子，已经不可能真正拥有你——”
“于是，你就放弃了，放弃了眼前的一切——”
“人的感觉，”晓生微微低着头，缓缓说道，“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如果觉得不对劲，就会，就会——”
“那，那也只是你的感觉吧？”玉姐略带一丝嘲讽地说，“别的男人，不会像你这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晓生也就不再辩解，默默地向前挪出步子。
“算了吧，”玉姐劝慰他，“你这样做，这样想，也有自己的道理；我的话，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你不说，我也有这种感觉：的确，我这个人，跟别人不太一样——”
“管它一样不一样，以后你再碰见心爱的女人，胆子要大一点——”
“嗯，胆子要大一点！我，我记住了。”晓生接口道。
两人一时停了下来，不再往下说。过了一会儿，寂静里，两人的脚步声响起：不是琴箫和鸣，只是临别时的叮嘱和珍重。这样的脚步声，有谁会将它谱成曲呢？夜，沉沉的夜，一丝微风，与那脚步声应和着；隐隐约约的天光，洒在前行的路上。其实，暗夜里，除了星光，还有天光，来自地球那一端，从地球那一段透过来，萤火般微弱。
晓生走出几步后，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这首诗，晓生不知怎样吟唱，默默想了几遍后，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最初，他是从《神雕侠侣》结尾处看到这首诗的。金庸只引用了诗前半部分，是用来表现郭襄跟杨过小龙女离别时的酸楚的！而这个夜晚，看来只能用来追忆跟玉姐的一段难圆的恋曲了。
“晓生，以后——”静默中只听玉姐这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