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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副馆长的秘密

雷亚峰负责寻找董砚生六月二十三号的行动踪迹,他在珠江路与泰山路的交会路口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雷亚峰首先以钢管厂宿舍为起点,找到了几处与董砚生相关的监视录像,录像中只能看到董砚生一个人坐在车上。从行驶的路线看,中午董砚生从家里出来,独自驾车直奔青海路89号。在这几处录像中,当天整个下午都再没有看到黑色皇冠汽车的影像。

雷亚峰再以青海路89号为起点搜寻,从那里进城的路线只有两条,除了原有的城郊公路,另一条是新修的珠江路。珠江路大体为东西走向,双向六车道,还没有全部完工,接近郊区的部分,辅助设施还都没有安装,但东部的一部分路段已经通车。

在珠江路与泰山路十字路口的监视器中,黑色皇冠汽车留下了短暂的影像。这一次皇冠车是从东向西行驶,车速稍快,时间为下午一点四十六分。最重要的一点是,汽车的前排坐着两个人。

长久地盯视屏幕,让雷亚峰感觉两眼疼痛,但最新的发现让人振奋。雷亚峰重新播放录像,这一次可以看清楚,开车的人正是董砚生,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身高和董砚生差不多,形体单薄,上身穿了一件红色衬衣,推测是一个男子。

雷亚峰重新播放,让录像逐帧显示。有几帧的画面上露出副驾驶座位上那个人的脸,尖削的下巴看起来非常眼熟;下一帧的画面,那张瘦脸完全显示出来,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没错,就是文化馆的副馆长万柄。那张无肉的长脸在录像中稍稍显得丰满了一些,但依然比普通人瘦得多,非常独特。短暂的画面上,董砚生的身体保持着驾驶的姿态,看不出一点异常之处,汽车后排座位上是否有人,无法断定。

六月二十三号中午,董砚生离开钢管厂宿舍,驾车直奔青海路89号。根据时间和距离来推断,董砚生在青海路89号没有片刻停留,掉转车头,沿着珠江路重新驶回城中。万副馆长很有可能是在这中间的某个位置上车的。此时,那几幅画应该还在车中。

珠江路前面的部分再没有监视资料,无法知道他们驶向哪里。问题是,那个下午董砚生为什么要在路上做这种东西方向的折返?是因为身边坐着的万副馆长吗?后来他们又一起去了哪里?是直接驶向海滩那边吗?去干什么?

海滨浴场管理员说,二十三日下午的大雨之后,就发现皇冠汽车停在海滩上。此后不久,小豁牙就盯上了这辆汽车,一直到天黑,小豁牙打碎车窗玻璃,车里没有人。所以浴场管理员很可能是第一个发现皇冠汽车的人,那个时候车里已经是空的。

这会儿,雷亚峰的眼睛疼得更厉害,摸一摸,眼球都硬邦邦的,太阳穴那里也隐隐作痛。根据经验,今晚睡过一觉之后,眼睛里会布满血丝,头也会疼得更厉害。现在最明智的做法是出去放松,让眼睛充分休息。

雷亚峰开着车,先到青海路89号,再从那里出发,只用了五分钟,就到了珠江路与泰山路的十字路口,董砚生在这里留下了最后的一段影像。雷亚峰假设董砚生从这里直奔海滩,他要开车试验一下,沿途会看到什么。

沿着珠江路向西行驶,大约前行五百米,前方出现一个丁字路口,一条水泥路向南通往海边,名叫浴场东路。雷亚峰离开珠江路,向左拐上浴场东路。这是一条坡路,路面向下缓慢倾斜,路两边的建筑样式新奇古怪,色彩艳丽。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石头雕像,一只凤凰昂首而立,后面映衬着波光粼粼的大海,凤凰雕像下面就是海滨浴场的入口。

海滨浴场已经对外开放,坡路的两边摆满了摊床,贩卖贝雕、项链之类的小纪念品。眼下还不是旅游的旺季,外地的游客不多,整条大路显得有点冷清。

雷亚峰沿着浴场东路向南行驶大约二百米,在凤凰雕像前向右拐,驶上一条海滨的水泥路。水泥路很窄,大体上与珠江路平行,也是东西方向,平时除了驾车到海滩的游客,很少有人开车走这条路。

窄窄的路边,摊贩更多,沿着防浪墙一字排开。摆摊的都是附近的村民,面目朴实,神情警觉,每个人守着一只塑料水桶或者几只水盆,里面用海水浸养着鲜活的海螺、小蟹、蛤蜊、扇贝。水泥路的另一边,一块石头旁摆放着两只液化气罐,上面架着两口铝锅,锅中装满浑黄的汤水,烧得滚开。一个老汉守着两口铝锅,游客们只要交给他几块钱,就可以把刚刚买下的海螺、小蟹投入汤锅之中,等在锅边,十几分钟之后就可以吃到热腾腾的海味,据说味道格外鲜美。

水泥路的另一边是长长的防浪墙,墙外的海滩上到处是凉棚和遮阳伞,下面的阴凉里,三三两两蠕动的游客,坐着、趴着或者躺着,另一些人站在海边的浅水里,真正在海水中游泳的人反而很少。

雷亚峰的汽车向西行驶,渐渐把浴场的嘈杂热闹抛到了后面。不久,雷亚峰看到了防浪墙上冲坏的那个缺口,二十三号那一天,董砚生的汽车就是通过这个缺口开到海滩上的。

雷亚峰停住汽车。海滩上一切如旧,已经找不到皇冠汽车留下的半点痕迹。正午的大海一片光亮,轻轻漾动,波澜不兴。雷亚峰没有下车,珠江路与泰山路十字路口的录像显示,万副馆长当时坐在董砚生的车上。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他是最后一个与董砚生当面接触的人。

可是,上一次在文化馆,万副馆长明明告诉雷亚峰,他最后一次见到董砚生是在周二,也就是二十一号,只字不提二十三号与董砚生同车的事。他在故意隐瞒某些真相,他为什么这样做?他们是一起到海滩上来的?来干什么?万副馆长会是凶手吗?

雷亚峰启动汽车,沿着海滨小路一直向西开下去,在最近的一个路口拐上僻静的浴场西路,一路向北,然后沿着珠江路向东行驶一段,向北拐,直奔文化馆。

万副馆长正从文化馆的台阶上走下来,看见雷亚峰从车里出来,他扭头就跑。雷亚峰赶快追过去,绕过楼角。文化馆的楼后是一处花园式的庭院,花木茂盛,不见万副馆长的影子。远处的楼角处开着一道角门,外面与街道相通。雷亚峰走过长廊,朝四周察看一番,到花坛边找了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来抽烟。

一支烟抽完了,花坛旁边的一团冬青树丛下面渐渐有了动静。树丛轻轻晃动,棕色皮鞋,黑袜子,白裤子,黑皮带,黑衬衣,然后是万副馆长的瘦长脖子,瘦长脸,依次从树底下冒出来。

雷亚峰丢掉烟蒂,伸脚慢慢蹍灭,“这种天气,藏在那下面很热吧?”

万副馆长的瘦脸上一片苍白,额角汗水涔涔,他心疼地看着裤子上的大片污迹,“我和董砚生的事没有半点关系,真的,你为什么老追着我不放?”

雷亚峰上前,伸手给他,拉他站起来。万副馆长还要挣扎,雷亚峰说:“算了,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

万副馆长突然叹息一声,身体一下子松懈下去,原本就脆弱的一点戒备心瞬间破碎,“到我办公室里去坐吧。”

文化馆大厅里,那些色调灰暗的照片已经撤掉,大厅里因此显得明亮了许多,看上去过于空旷。雷亚峰跟着万副馆长穿过大厅,上楼,走进他的办公室。万副馆长关好房门,先去擦干净手脸,倒了两杯水,自己端起来猛喝一通,“你来找我,还是为了董砚生?”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沮丧。雷亚峰点头,坐到窗边,“对。这一次我想听真话。”

万副馆长摘掉眼镜,用手捂住自己的脸,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十分醒目。过了好半天,他嘶哑的声音从手掌中间透出来,闷闷的,“你有孩子吗?”

“有一个女儿。”

“和我一样。女孩子生来柔弱,处处要人呵护。做父亲的疼爱自己的女儿,有时候出于私心,不想让女儿长大,因为长大之后她就会爱上别人,就要出嫁,成为别人的爱妻,别人的母亲,是吗?”

雷亚峰默然无语,面无表情。万副馆长放下双手,不再掩饰自己的悲伤,“我的女儿今年二十四岁,在广播电台工作。去年底,女儿和一位同事订了婚,未婚夫很优秀,家境极好。我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两家已经商定,准备国庆节的时候为他们举办婚礼。”

停顿片刻,万副馆长沉重地叹息一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女儿染上了毒瘾。我和她母亲发现的时候,问题已经很严重。我们害怕别人知道,春节的时候对别人说全家要到海南过年,偷偷带女儿到外地的一家戒毒所戒毒。在那里治疗了一个月,效果很好,我们才一起回来。

“看起来一切都恢复正常,女儿又和从前一样,我们暗中欣慰,开始给她张罗嫁妆。可惜,平静的日子只过了两个月,可能是治疗的时间太短,女儿的毒瘾复发。这一次,女儿的问题比过去更严重,她的未婚夫也察觉到了。因为他很爱我女儿,愿意帮助她,愿意等她戒掉毒瘾,所以一直瞒着他家里人。我担心真情会慢慢传扬出去,那样的话,我女儿的名声就彻底毁了,被婆家那边知道,他们一定会反对这门亲事,女儿的事业、婚姻和整个人生都要完蛋了。

“为了保守女儿的秘密,就是赔上我的前程和性命,我也毫无怨言。我和妻子相信,只要治疗得当,女儿一定会戒掉毒瘾,到时候我们再风风光光地为她举办婚礼。”

雷亚峰轻声提示他:“说说六月二十三号的事吧。”

万副馆长挺直身体,让自己振作精神,“我和妻子日夜防备,到底没有看住女儿。她平时起床很晚,六月二十三号一大早,我们听见她开门出去,赶快爬起来追出去,女儿已经不见踪影。打她的电话,她也关机。那天她没有去上班,也没去找她的未婚夫。我们问遍了她的朋友,大家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妻子的一个表弟打来电话,说我女儿到他那里,她看上去情绪不太正常,坐一会儿就走了,也不说她要到哪里去,很让人担心。表弟住在郊外的乡村,我和妻子赶快叫了一辆出租车赶过去,和表弟一家人四处寻找。谢天谢地,我们在一块玉米地边找到了女儿,她正独自蹲在地上流泪。

“我们不想在亲戚面前丢丑,带上女儿往回赶。那时候出租车已经走了,我以为那里会有公共汽车,结果一路走下来,一直找不到车站。我们三个都走累了,站在路边等,心想:兴许会有出租车正好路过。结果很巧,我看到董砚生的汽车开过来,赶快招手。”

“那是什么地方?说具体一点。”

“青海路,距离海边不远,也能看到东边的电视塔。应该有一路公交车经过那里的,可我们……”

“当时董砚生一个人?”

“是的,他的汽车开得很快,已经开过我们身边才停下来。我们上了车,妻子和女儿坐在后面,我坐到董砚生的身边,跟他说今天幸亏遇到他,不然我们不知道要走多远。董砚生只说:‘是挺巧的。’看上去他的脸色不太好,好像刚和什么人吵过架,也没问我们为什么走到这里。这样最好。”

“董砚生要到哪里去?”

“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情糟透了,也很累,懒得开口,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说话。”

“你们在汽车里有没有看到一些书画?”

“没看到--啊,不对不对,是有一个纸盒子放在后边的车座上,女儿上车的时候,董砚生提醒她别压到那个纸盒子。我就说拿过来吧,放到我这里,女儿就把纸盒递给我。”

“你怎么知道纸盒里装的是书画?”

“我问董砚生那里面装的一定是画吧,他点头。我又问是刚买的还是准备卖的,他说卖,今晚就去北京。平时我很喜欢欣赏国画,也关心收藏,董砚生经手的可都是一些好东西,够档次。可惜汽车里的空间太小,不方便看,而且董砚生一直阴沉着脸,我自己也有许多的烦心事,哪还顾得上看画?所以我把纸盒放在腿上,根本没去动它。后来下车的时候,我又替他把纸盒放回到后车座上。”

“纸盒是用胶带封着的吧?”

“让我想一想……盒子上原本是封着胶带,不过胶带已经剪开了,只要掀开盒盖就能看到里面的画,但我真的没有心情。当时胶带还粘了我的手,所以我有印象。”

万副馆长的话,证明小豁牙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纸盒先前确实被打开了。雷亚峰又问:“你估计一下,纸盒里装了多少画?”

“这个很难估计,反正纸盒拿在手里很轻,装的不会太多。董砚生收藏的东西都是精品,数量并不重要。”

“你们后来在哪里下车?”

“爱立康复中心。”

雷亚峰知道,爱立康复中心的位置就在珠江路边,介于浴场东路和浴场西路之间,其实是一家民营的戒毒康复医院,“董砚生呢?是不是也在爱立康复中心下了车?”

万副馆长说:“没有,我担心他知道实情,车子刚过了浴场东路的路口,我就让董砚生停下来,说我们从这里下去,步行回家,中间还要办些事情,董砚生也没有坚持。”

“你们下车之后,董砚生开车往哪里去了?”

“他掉转车头往回开。我们向西走出一段路以后,我回头看见他的车子停下来,有个人站在车边和他说话,他们好像很熟悉,在商量什么事情。”

“说说那个人的模样。”

万副馆长想了想,“没有印象。离得太远,那个人又俯身站在车门边,我只看到一个后背,那人好像是穿着一件白色短衫。爱立康复中心在马路的南边,我们准备过马路时,我扭头再看,那个人已打开车门,坐到董砚生的后面去了,这次我只看到一顶深颜色的遮阳帽,然后车门便关上了,没留意他们后来又开向哪里。”

“好好想一想,那个人还有什么特征?”

“就是这些,当时我一直在为女儿的事烦恼,又害怕遇见熟人,所以根本没有注意那些事。”

“那个人的身高大概有多少?”

“说不准,我回头看时,那个人正弯腰对着车窗里的董砚生说话,当时路边好像还停着汽车,或者正好有车开过,挡住了那个人的身子。感觉那个人的体格不胖不瘦,很普通的样子。”

“如果拿照片给你辨认,你还能认出那个人吗?”

“不行,当时真的没往心里去,离得又远,刚才说的那些我也不敢确定,连那个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楚,怎么辨认?也许我把别处看到的人安到了这里,不好作证据的。”

“你妻子和女儿呢?她们可能比你看得更清楚。”

万副馆长坚决地摇头,“实话说吧,我女儿当时已经神志不清,是被我们两个拖着走的。妻子那时候简直快要崩溃了,一边流泪,一边安慰女儿,一边抱怨我为什么不让董砚生直接把车开到康复中心的门口,害得大家现在这样狼狈。你想一想,在那种情况下,她们哪还有心思注意别人?”

“然后呢?你们一家三口去了爱立康复中心?”

“是啊,女儿必须赶快接受治疗,再拖下去,她肯定要出大问题。”

“当天你再没有看到董砚生?”

“嗯,没有再见过他。我们横穿过马路之后,我朝东边看了一下,董砚生的汽车已经不见了。可以确信的是,他的车没有继续沿着珠江路向西开,因为那样的话,我肯定会看到的。”

雷亚峰盯着万副馆长,那张瘦脸被泪水沾湿,颧骨上光泽浮现,鼻尖也亮晶晶的。激动的回忆,给那张瘦脸上增添了一丝红晕,整个人反而比先前多了一些活力。直觉告诉雷亚峰,万副馆长这一次没有说假话,他没有作案的嫌疑。

“听我说一句:我认为,你们查找董砚生的下落,根本搞错了方向。”万副馆长说,“依我看,董砚生不是什么受害者,他就是凶手。”

雷亚峰把刚才万副馆长送过来的一杯水推回去,“说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多喝一点水。”

说完,雷亚峰起身走出去。万副馆长在后面大声说:“我看到董砚生的时候,他怒气冲冲,要是有人告诉我,董砚生刚杀了人,或者准备去杀人,我都会相信的。”

董砚生的皇冠车停在刑警队的后院里,上面蒙着厚厚一层尘土,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实际上,这几天也确实没有人理会它。

雷亚峰打开所有的车门,蹲下身子转圈查看,仔细观察车座的下面。案件没有明显的进展,让人感觉到有一点失望。好在万副馆长提供了一条有价值的线索,就是站在车边和董砚生说话的人。那个戴遮阳帽的人坐进了皇冠车里,如果董砚生与那个人在车里发生过打斗,总会在车里留下一些痕迹。有必要重新检查一下皇冠车。

一番搜寻之后,雷亚峰的期望再一次落空。他坐进车里,想象着自己就是董砚生,身后坐着那个面目模糊的人。从万副馆长看到的情况看,那个人和董砚生好像很熟悉。那到底是谁?他们是事先约好在那里见面的?后来他们又去了哪里?

从皇冠车本身找不到更多的线索,最好的办法还是访求目击者,搞清楚董砚生那一天的去向。雷亚峰下车,关好车门。这一次,右边车身上的几道擦痕引起了他的注意。准确地说,那是一片擦痕,痕迹不太重,但范围很宽,拖得也很长,从车门开始,几乎划过整个右侧的车体。这样的痕迹不会是偶尔的剐蹭造成的,任何一位车主都不能容忍它们出现在自己的爱车上,那会让人心疼得肝肠寸断。

皇冠车由交警队的人拖离海滩,最终送到刑警队来。这个过程当中,稍微粗心大意一点,很容易在车身上造成这些擦痕。雷亚峰想起那天自己在海滩上拍摄的照片,急忙回到办公室,拿出那些照片。照片上面,右侧车门上的擦痕赫然在目,另外几张汽车右侧的照片中,也从不同的角度拍到了那片擦痕。当初,雷亚峰在海滩上拍照的时候,车子内外一片狼藉,并没有特别留意这些擦痕。

最早的这些照片证明,擦痕不是后来拖车时造成的。小豁牙砸碎的是左侧的车窗玻璃,他只求打开车门,偷一些值钱的东西赶快离开,不会费力气在车门上弄出这些痕迹。

据此推测,车体右侧的擦痕是在驶往海滩的过程中形成的,皇冠汽车曾经很勉强地从某个地方驶过,遇到的坚硬障碍物与车体发生摩擦。在这个过程中,开车的人肯定能感觉到外面的剐蹭,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音,但他并没有停车,也没有想办法躲避,而是强行从那里通过。

从这一点来看,当时开车的大概不是董砚生本人,或者存在另一种可能,开车的董砚生遇到了不同寻常的境况,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爱车。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或者,那个驾车勉强通过障碍物的人会是谁?

雷亚峰想到了海边防浪墙上的那个缺口,立刻开车重返海滩。果然,在防浪墙缺口西侧断裂处的石头上,雷亚峰找到了明显的刮擦痕迹,石头的棱角处还能找到迸断的黑色车漆,说明皇冠车通过这道缺口时,曾经与防浪墙的石头剐蹭,在车身上留下了那片明显的痕迹。

与防浪墙平行的是一条东西方向的海滨水泥小路。按照万副馆长的说法,他们下车之后,董砚生的汽车掉转车头,沿着珠江路向东行驶,搭载上一个戴遮阳帽的人,去向不明。如果当时董砚生的目的地是这个海滩,行车路线一定是在珠江路与浴场东路交会的地方向右拐,沿着浴场东路向南,再拐到这条海滨小路上,从东向西,当驶到防浪墙的缺口处,想要开到海滩上时,他的车子必须向左拐,通过那一道缺口。

如果刮擦是在这个过程中发生,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汽车的左侧与缺口的东侧边缘相摩擦,产生的擦痕应该分别出现在汽车的左侧和防浪墙缺口的东侧。然而,皇冠汽车上的擦痕明明出现在车体右侧,并且在防浪墙缺口的西侧找到了对应的痕迹,二者距离地面的高度互相吻合。据此推断,皇冠车当时是沿着海滨小路从西向东行驶,然后向右拐,通过缺口开到海滩上,其间汽车与墙体发生摩擦,造成擦痕。

果真如此的话,董砚生在海滨小路上从东向西开,一直开到缺口的西端,掉转车头,再从西向东开,最终在缺口处向右转,通过缺口开到海滩上。

问题是,董砚生的汽车为什么要在狭窄的小路上兜这么一个圈子?

还存在另一种可能:戴遮阳帽的人上车以后,董砚生把车开往了另外一个地方,然后从那里开往海滩,走的是浴场西路,一直向南,然后向左拐到海滨小路,转而从西向东开,最终在缺口处向右转,开到海滩上,形成了那些擦痕。那么,董砚生究竟去了哪里?去干什么了?

另外一个疑点是:防浪墙上的缺口大约三米宽,正常情况下,通过一辆小汽车绰绰有余。所以,擦痕出现的可能原因,一是开车的董砚生心情急切慌张,或者身上有伤;二是当时开车的人并不是董砚生,而是一个技术不够熟练的生手?

雷亚峰又想到那个戴遮阳帽的人,假设是那个人把汽车胡乱开到了海滩上,那么董砚生到哪里去了?是中途下车了吗?他在哪里下的车?为什么下车?

太多的疑问,太多的可能性,纠缠到一起,让雷亚峰感觉困惑。他让汽车沿着海滨小路向西慢慢滑行,思索着二十三号那天董砚生可能的遭遇。一会儿后,前面出现一个路口,是向北的浴场西路,雷亚峰拐上那条路。和热闹的浴场东路相比,这里冷清得多,漫长的坡路两边是大片的矮树,枝叶繁密,看不到一处人工建筑。

但愿董砚生的失踪与这里没有关联,雷亚峰想,否则,要想从这一大片树丛中找到点什么东西,太不容易。

一直开到与珠江路的交会处,路边才出现一家小商铺,门前的一块大招牌上写着“益民超市”。雷亚峰下车,超市里这会儿没有顾客,守在里面的男女二人大概是一对夫妻,看见身穿警服的雷亚峰走进来,两个人神色略显紧张,也不上前来招呼,只管远远盯着他。

雷亚峰站在门口,转身向外看一看,人在店里,根本看不到浴场西路那边。但既然进来了,总要试一试。雷亚峰走到店主夫妇面前,掏出皇冠汽车和董砚生的照片,问他们最近有没有看到这个人和这辆车。

夫妇两个看过照片,都是一脸的茫然。雷亚峰提示说:“二十三号那天,也就是上个周四的下午,你们看到过这个人吗?”

店主夫妇摇头,雷亚峰说:“那天下午下了一场雨,你们有没有在附近见到过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车辆?”

男人说:“我想起来了,那天下午我出去进货,下雨的时候被截在半路上,一直到天黑以后才回来。”说完,他回头去问女人:“你看见什么了?”

女人说:“我一直在店里忙着收拾东西,后来才发现外面在下雨。我们这里平时进来买东西的人就少,下雨天,更没有人登门。”

雷亚峰非常失望,这一带一片空旷,很难找到有价值的证据。女人看了看男人,迟疑地说:“雨下得最大的时候,我在店里没事做,出去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见一个人从南边走过来。”

“男的女的?”

“男的。”

“长什么样子?”

女人有些慌乱,再次看看自己男人的脸色,好像后悔刚才不应该多嘴,“当时的雨下得很大,他离得远,走得又很快,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模样。还有,他光着上半身,衣服好像拿在手里。”

“他的头上有没有戴着一顶遮阳帽?深颜色,帽檐很宽的那种。”

“不,他光着头。当时我还想,他怎么那么傻,手里不是有衣服吗,怎么不遮住脑袋,这样淋雨会着凉的。我还喊了他一声,让他进来避避雨再走。可他扭头看了看我,没搭话,继续走路。”

“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比如身高、年纪。”

“他的个子比你高一些。看他走路的样子,感觉他年纪不大,二十岁左右。我的儿子也正好是这个年纪,所以我多看了他两眼。”

“那时候是几点钟?”

“没有注意,外面的雨已经下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当时我心里还奇怪,下这么大的雨,他急着要去哪里。”

雷亚峰让女人站到台阶上去,给他指示那个青年人行走的方向。按照女人的指点,雷亚峰知道那个青年人沿着浴场西路走上来,在路口横穿过珠江路,继续向北走去,店主人没有留意他后来的去向。

当时的雨已经下了很长时间,路口以南一直到海边一带没有居民区,一片空旷,说明那个年轻人是从海边冒雨走过来的。如果年轻人与皇冠汽车有关,或者甚至就是万副馆长看到的那个戴遮阳帽的人,那么店主人的描述就非常重要了。可谁知道呢,也许那只是一个不相干的游客,在海边遇到夏日里突然而至的一场大雨,正在气恼地赶回住处。

离开超市,雷亚峰驱车向东,不久就看到路边的一块招牌,漂亮的黑色大理石碑上刻写着绿色的“爱立康复中心”。拐进一道铁门,里面是一处气派的大庭院,四处花木茂盛,不知情的人很难猜到这里是一家戒毒医院。

雷亚峰把车停在院子里,下车朝里走。三楼的一扇窗口里露出一个光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正低头死死盯着雷亚峰,眼神中透出瘾君子才有的一种疯狂,他一边盯着雷亚峰,一边把嘴里正嚼着的什么东西使劲吐向雷亚峰。可惜他的身体完全被毒瘾搞垮了,力气全无,嘴里吐出的那东西刚离开嘴唇,就软软地向下滑,坠落到楼边的树丛中。

在医院的登记处,雷亚峰果然查到了一位姓万的年轻女子的登记资料,登记入院的时间是六月二十三日,亲属一栏填着“万柄”。登记员回忆,那位姓万的女子当天下午由父母送进来,状态非常糟糕。但她后来复原得很快,只住了一周便离开了。万副馆长果然没有说谎。

雷亚峰回到刑警队,正好富莉也从外面回来,她把一只塑料袋扔到桌子上,“还记得董砚生家里那条吉娃娃吗?样子很凶的那条小狗,它被人毒死了。”

雷亚峰拿起塑料袋,对准亮处看,长出一口气,“董砚生的案子办了这么久,总算有了一具尸体,有了一件物证。看起来,多少像一件凶杀案了。”

富莉说:“你说错了,还是没有尸体,只有一堆碎骨头--安玉真带着那个女学生,正在把小狗的尸体制成一副骨骼标本。”

雷亚峰摇头,打开塑料袋,见里面装着一块小纸片。富莉提醒他小心,“上面可能有毒。安玉真说,有人把纸片从门底塞进来,小狗只不过轻轻舔了一下,就被毒死了。你看看纸片的另一面,是一个骷髅,下面带着董砚生的签名,从前他画素描的时候,最后总会这样签上自己的名字。问题是,董砚生已经多少年没有画画了,这个签名从哪里来?”

雷亚峰一下子想到文化馆里董砚生被撬开的桌子。万副馆长说过,那里面可能放着董砚生的一些旧画,“你发现了吗?这张纸片已经很旧了。感觉从用纸到签名,都货真价实。”

富莉疑惑道:“越真实,越不可思议。纸条用那种方式塞到门里,明显是冲着乔乔来的,要把它毒死。毒死一条小狗有许多简单的方法,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要用这种带着董砚生标记的纸片?”

“很简单,毒死吉娃娃并不是那个人主要的目的。”

“那为了什么?”

“画上一个骷髅,似乎是在暗示这纸片上有毒,说明那个人并不想毒害什么人。很可能是想用这个签名作为一种提示,或者一种警告、一种威胁。那么,他是在提示和警告谁呢?董砚生?安玉真?”

“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你认为董砚生还活着吗?”

“不知道。你别忘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一个充分的证据,能够证明他已经死亡。”

“好吧,就算董砚生可能还活着,他也不在家里,根本看不到这张纸片,这种威胁对他也就无效。”

“我在想,这一切会不会是董砚生玩的小把戏?”

“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

“就算是你想的那样,董砚生也不会毒死乔乔,乔乔是李容容送给他的宠物,非常可爱,董砚生一直很喜欢这条吉娃娃。再说,他为什么要毒死它?为了警告和威胁安玉真--真是讨厌,越说越糊涂了!”

雷亚峰笑了,“咱们确实在绕圈子,越搞越复杂了,不妨把问题简化一下:无论董砚生是死是活,目前他不在家里,不可能看到这张纸片,说明毒死小狗的人其实是在向安玉真传达某种信息。”

“传达信息?”

“比如说,那个人可能知道董砚生的下落,或者声称自己知道。”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很好的问题。找我们,他只是一个目击证人,无利可图,还会给自己添许多麻烦。最可信的理由是安玉真手里有这个人需要的东西,他们可以做一笔交易,大家都有收获。”

富莉同意雷亚峰的看法,“有道理。只是借用这种小纸片,手段太含蓄了。如果是想进行交易,起码要让安玉真明白他的意图。”

“你怎么知道安玉真不明白?她对你说了什么?”

“说了许多过去的事。年轻时候,她和董砚生之间的爱恋挺感人的。我认为她不会像董砚生那样,在婚姻之外发展另一段感情。想一想,其实安玉真很可怜,一个人在情感上付出太多,反而会被情感挟持,失去了自由和独立。”

雷亚峰摇头,“被情感挟持?这是什么逻辑?我现在也糊涂了--逻辑混乱会不会在搭档之间传染?”

富莉笑道:“你自己理解能力差,偏偏要怪别人逻辑混乱,岂有此理!听我说,李容容过去的男朋友范志斌存在重大的嫌疑,他竟然知道海滩上发现人骨的事,是不是很奇怪?”

“他怎么会知道?”

“我问过他,他不肯讲。他最近把电器公司的工作辞了,按照他自己的说法,现在他整天四处游荡,某些时候会有一些意外的发现。还说他知道的事情,警察迟早也会知道,听起来令人费解。”

雷亚峰说:“面对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刑警,某些男性会故弄玄虚,吸引你注意他,你要学会识别真假虚实。”

“谢谢指教!”富莉不想和他斗嘴,“我今天去找范志斌,你猜猜他住在哪里?”

雷亚峰开玩笑说:“住在一间阴暗的地下室里,或者某个高楼上一间狭窄的阁楼里,像一般谋杀案的凶手那样。”

“他住的地方距离李容容的美容店非常近,站在房间的窗口,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美容店进出的人。”

“好像很痴情啊,一直思念着过去的恋人,日夜眺望。”

“痴情的人往往会变成危险人物。和他谈话,他很少直接回答问题,话也说得含含糊糊,态度很不老实。我感觉如果条件适宜,他是那种可以做出极端举动的人。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他会用任何手段报复董砚生的,他看上去太像一个嫌疑犯了。但二十三号前后,他正和两个同事在一千公里外做工程,根本没有作案的时间。”

雷亚峰笑道:“‘如果条件适宜’‘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我可以成为百万富翁,你可以成为公安局局长。”

富莉也笑了,“今天你是第二个嘲笑我的人,我的假设真的那么可笑吗?”

雷亚峰避开她的问题,“值得在范志斌身上多下一些工夫,单凭他曾经当面威胁过董砚生,咱们就有理由拘捕他--他的个子有我高吗?”

“不,比你大约矮半头,为什么要问这个?”

雷亚峰说起在十字路口监控录像中的发现,还有万副馆长提供的线索。二十三号中午,万副馆长搭乘董砚生的汽车,在浴场东路与爱立康复中心之间下车,亲眼看到一个人坐上董砚生的汽车。那个人戴着一顶深颜色的遮阳帽,穿着白色短衫,和董砚生比较熟悉,可惜没看清楚性别和年纪。下雨的时候,一家小超市的女主人看见一个青年男子从海滩那边走回来,身高比雷亚峰高一些,雷亚峰怀疑这个青年人与董砚生的失踪有关系。

“你认为戴遮阳帽的人和青年男子是同一个人?”

“嗯,是不是很勉强?”

富莉点头,“无论如何,戴遮阳帽的人不可能是范志斌。这个人上车以后,他们又去了哪里?”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雷亚峰说完,拿出一沓照片,给富莉看照片中的那些擦痕,又拿来一张地图,把自己的想法画给富莉看,“根据汽车和防浪墙刮擦的痕迹,还有万副馆长的证言,一种可能是董砚生沿着珠江路向东,然后拐向浴场东路,再上海滨小路,从东向西开,在防浪墙缺口西边的某个地方,掉转车头,从西向东开,最终穿过缺口处,把车开到海滩上。”

富莉摇头,“这样太绕了,转来转去的,他们有病啊?看着头都晕。”

“大概是在闲逛吧。上午董砚生刚刚和李容容告别,去北京的火车晚上才开,整个下午他都是空闲的。”

“这种解释太勉强。”

“对。所以我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董砚生带着那个人去了另外一个地方,然后才开往海滩。这一次走的是浴场西路,拐到海滨小路之后,从西向东开,最终在缺口处向右转,开到海滩上,在车身上形成了那些明显的擦痕。”

富莉在地图上画着,“不一定是沿着浴场西路驶到海滩上,皇冠车也许开到了更远的地方,在那里绕上海滨小路,然后一路向东。如果是这样的话,搜寻的范围要扩展得更大才行。”

雷亚峰说:“那个下午,董砚生不会走出太远的。他下午接听快递员的电话,晚上打给李容容的电话,信号都是通过钢管厂基站转发的。我咨询过电信公司的人,以钢管厂基站为圆心,画一个半径三公里到五公里的圆,大体就是那天下午董砚生的活动范围。”

“这个范围可不小。”富莉用尺子在地图上量一量,“董砚生的家、海滩上的弃车地点、文化馆、安玉真的学校、芳菲美容店、范志斌的住处,与董砚生有关系的地点,除了青海路89号的那个院子,基本都在这个范围内了。”

富莉把刚才提到的地点一个一个用笔圈上,“我们可以把他的家、芳菲美容店、文化馆排除在外,范志斌的住处我没进去,剩下一个地方,咱们一直没去看过,甚至不曾提起过。”

“你是说安玉真任教的中学?”

“对。明天我想去看一看。”

“确实没提过,你怀疑安玉真?”

“董砚生失踪了,他妻子工作的地方我们必须去看一看。有必要梳理清楚安玉真和董砚生在周四那一天的互动关系。存在着那样一种可能:董砚生驾车离开青海路89号,经过珠江路和泰山路交会处,是要赶往安玉真的学校。”

“从路线上看,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是,一个多小时以前他们还都在家里,一对关系冷淡的夫妇,相对时无话可说,现在董砚生为什么还要赶到学校去?好吧,就算他去了学校,那里有百来位老师,有一千多个学生。要想在那么大的一所学校里隐藏什么秘密,你知道有多难吗?”

“是太难了。所以我认为应该去看一看,了解我们必须了解的背景。”

雷亚峰拿过一支笔,“现在我把咱们收集到的材料汇集整理,六月二十三号这一天,与董砚生相关的信息全部列举出来,你帮着看一下,不要遗漏。”

那些记录分别是:

上午十一点四十分,董砚生驾车回钢管厂宿舍的家里取画,一共四幅国画,装在纸盒当中。

十一点五十七分左右离家。

下午一点零五分,董砚生主动打电话给李容容。通话八分钟。

一点二十五分,主动打电话给安玉真,通话五分钟。

一点半之后,董砚生驾驶皇冠汽车在青海路一带遇到万副馆长一家,万家三人搭车与他同行。

一点四十六分,皇冠汽车通过珠江路与泰山路的十字路口。

几分钟后,万副馆长一家下车,位置大约在浴场东路与康复中心之间,皇冠车掉头向东,一个头戴深色遮阳帽的人与董砚生交谈,然后上车,去向不明。

两点十三分,快递员打电话给董砚生,催他出来领取邮件。电话接通,除了一声应答,董砚生没有说话,通话持续两分钟。

当天雨后(大约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浴场管理员发现海滩上的皇冠汽车。

天黑以后,小豁牙发现海滩上的皇冠汽车,确认车内无人之后,砸碎车窗玻璃,偷走一只装画的纸盒,内有三张国画。

晚上七点零三分,董砚生再一次主动打电话给李容容,持续两分钟,没有说话。

富莉说:“简洁明白,又很详细,给我也复印一份。希望一切到此为止,不要再添加什么枝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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