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疯子把拐杖拄在地上,他看着上官虹,他想笑,他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会如此有趣,这一点他感觉有自己的几分传承。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上官虹大笑道:“实话给你说吧,他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杀他。”
徐疯子愣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上官虹道:“他是一个骗子,上次就应该要他的性命的。岂料他说自己要回家赡养八十岁的老母,所以在下才放他一条生路。但那时在下说,只要再次见到他行骗定会取他性命,现在看到他在这行骗,所以才不让你杀他,他的命是我的。”
司空乱一惊,这上官虹看来是不准备放过自己了。
徐疯子却向着上官虹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行骗?”
上官虹笑了,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他在行骗,但骗子都有一个弱点。”
徐疯子急忙问道:“什么弱点?”
上官虹道:“骗子是很难改变自己的初衷的,他始终都会忍不住去骗人。本来我也没有想到他在行骗,可他刚才在见到在下的时候却想到了逃跑,如果他没有行骗为什么见到我就逃。所以在下敢肯定他在行骗,而且骗到了不该骗的人头上,所以你才会杀他。但他的命是在下的,你不能杀。”
徐疯子点点头,他不得不信服这人说的话,因为他找不到漏洞。但他还是不想如此就放弃杀人,因为这是一个约定,是和尚晴还有段险的约定,只有杀了司空乱,这个约定才能算数。
所以徐疯子看着尚晴还有段险问道:“如果他杀了司空乱,那你们还会答应刚才的约定吗?”
尚晴点点头,因为她能感觉出来这个疯子绝对不是真疯,不但不是真疯,还有很大可能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甚至说在当今还有很重要的地位。自己跟着他绝对会有很多好处,但她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司空乱必须死在她手中。
“我要亲手杀了他。”这是尚晴提出的要求,她的一切都是这司空乱给的,如今只有能亲手杀了他才会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的,否则尚晴总感觉是活在司空乱的阴影下的。
而段险却毫不犹豫的摇头,他冲着徐疯子还有上官虹一抱拳说道:“这里已经不管在下的事了,不管他死在谁手中,只要他能死,在下之后现行谢过了,他日有机会定会当面道谢,今日断某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就转身准备离开,可上官虹站在他的身后,端着一把重斧子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今天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都不准离开。”
段险怒道:“为什么?”
上官虹道:“只要和他有关系的人都要死。”
“他的仇人也要死?”
上官虹挠挠头问道:“你们谁是他的仇人?”
段险道:“在下就是。”
上官虹仔细的横了一眼段险问道:“他是你的仇人,你为什么不报仇?你竟然推脱有事离开,任由一个仇人逍遥法外,何况他是一个骗子,怎么能任他逍遥呢,所以你该死。”
段险很郁闷,这是什么逻辑,自己不找仇人报仇说成自己纵容一个骗子逍遥法外。他本来就够愤怒了的,自从走进这广东,他的心情就没有好过。知道了自己的两个弟子死亡在寒家寨,看到了司空乱懂得自己不曾外传的剑招绝技,又在寒家寨受到寒七爷的羞辱,刚刚准备报仇的时候却被周妍阻拦,之后又遇到了一个疯子说要为自己报仇,结果却被现在来的一个人阻止,而且这个人看起来武功还不弱的样子,他竟然拦着自己的去路,不准自己离开,更是说出一套不成逻辑的逻辑硬是把自己说成罪人,准备杀自己。这让他一个在广西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一派宗师怎么能受得了,他手握着剑,剑跟着他的心跳抖动。
他不想随便的杀人,但也不能如此任由他人欺负,所以他要立威,只要他能杀一个别人眼中的高手,那在整个广东都不会在有人敢惹他了。而这个人他已经有了选择,那个司空乱是两个人,他是杀不了,但眼前之人只身独往,所以他只有杀他来替代司空乱了,他希望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人来招惹自己,甚至是寒七爷都要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上官虹喝住了段险,同时也激发出段险的凶性,想他在广西何等的威风,他要自己在广东也要如此,所以他要杀了上官虹。
上官虹一直在盯着段险,直到他从段险眼中看到了怒火,他才哈哈一笑道:“朋友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在下只是开个玩笑,你走吧,来请,朋友。”
这一变故让在场的人都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尤其是段险,他怎么也想不到正当自己要发怒的时候,眼前这个人却如此说,他的愤怒在一瞬间就崩溃了,他想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来到万花楼的时候遇到一个疯子,竟然说要为自己报仇,现在又出来一个傻子,不但不要那疯子杀司空乱,还搞出一套不知是什么逻辑的逻辑,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又出手拦着自己,到自己怒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却说出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玩笑,现在任凭自己离去,他不会过问。一天能遇到一个疯子已经够倒霉的了,他竟然还隐隐想要相信那个疯子,现在是个傻子,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发现这个人就是傻子,直到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他耍的不像个人了。
段险恨,他恨自己到了广东为什么变的如此犹豫,为什么变的如此胆怯,甚至去相信一个疯子,一个傻子。但他有无可奈何,总不能堂堂的一派祖师竟然要和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计较吧,那要是传出去,自己以后在江湖上的面子该往哪里放啊。
“哼!”段险冷哼一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办了,他看着司空乱,现在他报仇的欲望就更加强大,他恨,恨司空乱,如果不是他就没有这一切,他要杀了司空乱。
段险已经什么都不顾得的,不管是徐疯子还是上官虹,甚至是让他有所忌惮的周妍,他都不管了,他只想杀司空乱,哪怕因此丢掉自己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段险的剑已经握在手中,他的右臂很粗,看起来很有力,挥动剑看起拉也很快,只要他这一剑能挥到司空乱的脖子上,定会要了司空乱的命。就连花喜银和徐疯子都没有怀疑,因为段险的这一剑太快,快的简直让他们看不清楚,徐疯子见过快剑,在他看来也只有李三的剑能和这一剑媲美,甚至还有可能被这一剑被比下去。
这一剑集中了段险的仇恨和愤怒,还有他在广东遇到的种种羞辱,他把这一剑发挥出了它鼎盛时期的巅峰。连段险自己都认为自己的这一剑很完美,没有一丝的破绽,能直接穿过周妍,消掉司空乱的脖子。
尚晴也看到了这一剑,她看到剑的走势就开始动容,因为只要这一剑挥下去,司空乱必死无疑。一定要阻止这一剑,这是尚晴的第一个想法,但她也在犹豫,因为这一剑太快,太霸道,她自认自己还挡不住这一剑。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这一剑上,虽然他们看不到剑在何处,但他们能感觉到杀气和剑气,交杂一起让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剑,就能清楚的明白剑就在向着司空乱挥去。
司空乱急了,他害怕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段险竟然可以发挥出如此惊人的一剑。他想躲,却没有地方可躲,剑气笼罩着他,不管他向着哪个方向躲都躲不过这一剑。
周妍也很急,她很想此刻死去,可这一剑不管她如何阻止都会穿过她,而且还不伤她分毫。
当所有的人都认为司空乱必死无疑,但司空乱没有死。挡住那一剑的是一把斧子,斧子握在上官虹手中,上官虹看着段险道:“你是谁?听过我的话为什么还要杀他?难道还没有听清楚他的命只有我能取吗?”
段险被镇住了,不管眼前之人是不是傻子,他一身的本领绝对不会是假,他段险发挥到极限才能使出刚才一剑,如果再向使出刚才的那一剑,他万万办不到,除非再出来一个疯子和一个傻子同时惹他发怒,再有司空乱安排的两个弟子行骗,再有寒家寨的羞辱,可这一切根本就不能再集中到一起,所以他段险也使不出刚才的那必杀一剑。
而那一剑却被上官虹阻止,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这上官虹是如果过来,如何挥出的斧子,就只听到响声,然后看见自己的剑碰在他的斧子上,剑停止了前进,司空乱趁乱稳住了心神。接着他就听见上官虹的怒吼,段险无奈的摇摇头道:“在下绝壁横生段险,他与在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还望阁下高抬贵手,让小可毙他性命。”
上官虹问道:“你是段险?来至广西?”
段险点头,他已经被刚才的那一斧子震慑住了,他问自己什么,段险都会回答,他现在只想要对方走开,不要在阻止自己杀司空乱。
上官虹没有理会段险,而是冲着周妍问道:“刚才段险出剑杀他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帮他挡?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他挡?周妍在心理问自己,她也不想卷入这场旋窝中,她也不想救这样的人。可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她才能够有今天,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她才能被镜花连的连主看重而且亲传武功,就是因为这个人她才能一压群雄,凸出女性应有的高傲。可也正是因为这个人她在镜花连受了难以堪言的苦衷,也正是因为这个人,她一次次的内心争夺。现在她内心还在争夺,只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挡在他的身前。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毕竟给了自己生机,这种恩情,她周妍忘不了。
上官虹见周妍沉默,他接着说道:“他是司空乱,是水月宫的宫主,他是你的师父,相当于从小把你带到大的父亲。但他是一个骗子,不管是救人养你,还是把你送到镜花连,他都有着自私的目的,他要你盗取镜花连的武功,要你在最紧要的关头出面,好让他出奇制胜。你,还有你,还有你那死去的弟子,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阴谋,他其实就是一个大骗子,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去替他死,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我斧下也不在乎多一条冤死的亡魂。”
周妍愣了,尚晴愣了,段险愣了,就连花喜银也愣了。司空乱没有愣,他早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甚至惊讶的连寻找逃跑的路线都不顾得了,他望着上官虹,内心不停问自己他是谁?他怎么能知道这么多?
周妍愣,因为她不敢说出的话不敢承认的事实再次被人说起,她的思想在转变,她为什么要救下这样一个人,替这样的人去死她感觉真的不值。所以她愣过之后眼睛就出现了清明,她向着花喜银走去,因为她还是万花楼的花魁。
尚晴愣,是因为她积压在内心的仇恨在这一瞬间被人说出,她的仇恨好像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看向司空乱的眼睛更加锐利,她在向着司空乱走去,喃喃的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段险愣,因为上官虹说的太多,太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甚至包括他的弟子,他在想眼前之人究竟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而且武功又这么好。
这些人中只有徐疯子没有愣,他好像没有听到上官虹说的一样,依旧抛着碎石,只是他的眼中也有了清明,似乎刚才有一团迷雾绕在他心头,现在是云开雾散,他又能看清楚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