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宇扬心如刀割,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要怎样,才能挽回她的心。
“呵呵,不是所有地方,你都能一手遮天……”说完,小兔不知道从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冲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一下。
夹杂着浓重血腥味的夜风,猛烈的吹向季宇扬,他发了疯似地冲过去,一把抱起小兔,她纤细白嫩的脖子上,已是鲜血淋漓。
双眼迷离,意识已经开始涣散的小兔,抬起自己虚弱的手,轻抚上季宇扬的眉眼,“一切从这里开始,就让一切从这里结束吧……如果有来生,我再也不要遇到你……”
整个世界陷入黑暗,耳边只听到季宇扬一声声呼喊自己的名字,他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她像一只扁舟,渐渐沉入那冰冷黑暗的海底。
小兔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悠远而又漫长的梦一般,梦中有曾经灿烂的爱情,曾经温馨的亲情。在梦里她是那样的自由,无忧无虑,幸福的奔跑在金黄色的油菜花丛中,身后站着潇洒俊逸的季宇扬,目光柔和,像太阳一般,照亮了她。
小兔觉得这光亮越来越强烈,她不禁微微的皱起眉头,不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却不由自主的张了开来。
视线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朦朦胧胧中,她好像看到了季宇扬熟悉的面容。
“小兔,小兔,能听到我说话吗?小兔?医生,医生,快过来看看!”
对,没错,是他,小兔这下可以肯定,自己尚在人间。
没有大难不死,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之后的喜悦,小兔只觉得更加失望。为什么上天安排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却连死的机会都不给她呢?
她睁着茫然的大眼睛,看着那个在病床边激动兴奋的大吼大叫的男人。他面容憔悴,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正颓废的搭在前额上,好看的桃花眼下面,顶着两枚巨大的黑眼圈,嘴角红红肿肿的,应该是因为干燥,已经裂开了吧。
季宇扬看到小兔醒来,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好像2012年,世界末日真的来临了,南北极发生大逆转,各种自然灾害齐发,他一个人站在大海边上,前面是喷发的火山,后面是汹涌的海啸,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和这个世界说拜拜的时候,小兔突然开着诺亚方舟出现了,正站在甲板上和他招手呢。
一种从心底涌起的感谢上苍的仁慈,感谢造物主的宽容的感情,让季宇扬眼眶瞬间湿润了。天知道当他看到小兔那副血淋淋的模样的时候,好歹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季宇扬,竟然半天无法站起身来,他全身的力气,好像在那一瞬间,突然就被什么人给抽走了。
他想用手去堵住小兔不断向外翻涌的血流,可是他的手突然就不受自己大脑支配了,他几次伸出自己颤巍巍的手,就几次又缩了回来。他当时只感觉到后脊梁骨窜上来一阵阵的凉气,整个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的灵魂,就像被人给活生生的掏空了一般。
后来还是司机发现情况不对,这才赶紧过来,一起张罗着把小兔送到了医院抢救。在这过程中,季宇扬就像是傻了一般,一言不发,他只能呆呆的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无法抑制浑身的颤抖。
许耀强来了和他说话,他也就好像没听见一般,就好像他整个人,三魂没了七魄。他是真的吓怕了,他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没想到,一向开朗活泼,天塌下来都不会发愁的小兔,竟然会选择这种决绝的方式来离开自己。
许耀强递给他一根烟,让他压压惊,可是,他竟然连拿烟的力气都没有了。许耀强刚把烟给他,他的食指和中指就好像是摆设一般,烟直接做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掉在了地上。
许耀强不敢置信的望着季宇扬,用不确定的语气问到,“季哥,你……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你……”
季宇扬上下牙齿都在打架,他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里,他不知道没了小兔,以后的生活他要怎么过下去。
他恨自己,他后悔啊,他为什么要禁锢小兔?如果不是他这么执意妄为,小兔也不会采取今天这么极端的方式,都是他逼的,都是他害了小兔。还敢口口声声,冠冕堂皇的说自己爱她,难道爱一个人,就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
季宇扬用后脑勺,狠狠的撞击的墙壁,“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医院楼道里,听得格外响亮。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季宇扬连续撞击着,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到最后,他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发不加节制的生猛。
许耀强看着痛不欲生的季宇扬,忽然觉得心里十分畅快。看着他狠狠的折磨自己,许耀强真的是觉得无比酣畅。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体会到这种愉悦的感受了,他真想季宇扬就这么一直撞下去,最好一头撞死在这里。不过即使他就这么死了,也难解他心头之恨。因为这样的死法,太便宜他了。
季宇扬,痛吗?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你现在有多痛,我当年就承受了比你现在,更加百倍的痛苦。
可惜,许耀强终究还是心软了,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在报复季宇扬的同时,也伤害了那个像天使一样,有明媚笑脸的女孩儿。她是那样的纯洁和善良,他忽然对自己的行为很不齿,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和季宇扬一样,都是利用别人,不管别人死活的卑鄙小人。
事已至此,许耀强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一步。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小兔对季宇扬的爱,也低估了小兔的为人,她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剥夺无辜的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