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抒说的是凤凰卫视的一句名言。如今，不知道是记者疯了，还是媒体疯了，什么事都成了新闻。记者成天上蹿下跳，一出事就兴奋。在2000年，全国像蓝阳这样的地级市基本上都冒出了一张晚报。适者生存，市场没有同情，有读者有广告才能维持下去。向北，距蓝阳五十公里，是省城。城里的早报、晨报、晚报、星报早就厮杀得血湖血海，于是他们把贪婪的目光伸展到蓝阳，张着血盆大口。首先是挖蓝阳晚报的人，用高薪与省城的优势诱惑，然后妄想一口一口侵吞下蓝阳晚报的读者与广告客户。老总在狼烟四起的竞争中，急得只能用鞭子抽赶着记者。记者急了，遇到一丁点事就想写大。揭隐私曝离奇，搞得人眼睛都绿了。早几天，在网上点击火爆的《男妓日记——一大三学生的经历》就是省里早报的一位记者写的。当时当事人拒绝采访，可他一味相求。答应不拍照，不讲真实身份。结果照片刊登出来了，身份也公开了。这名学生被勒令开除。学生当男妓不是本意，是家境困难与当时正遭女友抛弃，一时赌气堕落自己，当他醒悟，想结束这段令人不齿的历史，记者来了，按着他的伤口猛地一撕，血流满地的暴露在阳光下。写稿的记者在网上遭人唾骂。记者苦呀，没稿子领导骂。写了稿子，不小心众人骂。小禾说：“记者该有个底线。”秦抒冷笑着：“眼睛都绿了，谁还记得底线。”
小禾也困惑着。在这个行业忙碌，为了啥？记录时代？责任与使命已显得模糊。她常常看着部里的摄影记者，每天背着像机，像只流浪的狗在街上荡来荡去。路人的每个表情或非寻常的行为都被他收入镜头。他说他每天在街上捡钱。他的片子如果报纸用了就有工分，工分就能变成“米米”。他是老舍笔下喝杯咸菜酒就很高兴的第一类人，二十来岁就完全把生活放在养家上。
这种男人本分，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小禾说不上来。小禾喜欢有血性的男人，哪怕他兜里没一分钱。成就每次都笑她虚伪。
三
田小禾这天从市公安局门前走过，扭着头一直朝里看，她想起了那个帮她的警察，嘴角浮现出笑意，这么久了，她居然忘了他。也巧，这个时候大门里走出一名警察，小禾瞟了一眼，想不会就是那个警察吧。可还就是他，小禾突然有想藏起来的冲动，她的眼睛在人群中乱躲，其实那警察根本没看见她，坐上一辆警车扬尘而去。一向趾高气扬的田小禾备受打击，当街就拦起一车直奔报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