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宜州的火车上,本来大家都是其乐融融,更是早有人准备好了扑克,准备打个通宵,决一高下。朱依依的出现,无疑是气氛的分割点。沈素觉得自己旁边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从付军身上发出的萧索之气骤然感染了沈素,玩笑的心情一下子收起来了。
朱依依放好自己的行李,施施然坐下,即使是在火车上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她的动作依然优雅好看。不得不说,宜州真的是出美女。沈素和朱依依这两大美女在座,这两排的空间好像蓬荜生辉了一样。
座位上的男生暗自咂舌,之前落座看见沈素已经是惊为天人,小姑娘粉嫩软萌,尤其可爱。没想到后来又上来一位美女,不一样的类型,似乎丝毫不逊色于沈小妹妹,这次坐火车是撞啥大运了?
朱依依一坐下,见到斜对面的付军,似乎也有点惊讶。眼波流转,她很快恢复正常,径直地对付军说,“你好!付军。好久不见!”
付军低头看着书,似乎没听见对面女孩的声音,看似平静,只是翻书的频率泄露的他心中的不平静。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场面一时很尴尬,沈素看了一眼付军,只好出声,“师姐,你好!我也是宜州一中毕业的,在古城上学。很高兴见到你。”
朱依依对于这个尴尬的局面好像没有任何感觉,表情平淡地对沈素说,“是吗?真是巧啊。没想到还能在火车上遇上一个母校的师妹。”
说完这些,沈素感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话接上了,只好默默地闭上嘴。一时间,旁边的男生也觉得气氛诡异,没人敢贸然出声。
朱依依也从包里掏出一本书,开始看起书来。沈素趁机好好打量这位闻名遐迩的师姐。她长着一张鹅蛋脸,双眉墨黑,一直延伸到双鬓,再配上一双丹凤眼,给人一种非常聪明,非常凌厉的感觉,一看就是个心智坚定的姑娘。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美得非常有特点,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人,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姑娘。
这时,身旁的付军师兄有了动静,他突然拉起沈素的手,低沉地说,“走,陪我去抽烟。”
沈素看到对面师姐扫视的眼神,心里叫苦不迭,这是个什么情况?她不想当炮灰。
到了车厢抽烟处,付军真的掏出一包烟,点燃,递到沈素嘴边,调侃道:“要不要试一口?能让人忘了很多烦心事。”
“师兄,你还有心情取笑我,我被你害惨了,你没看到刚才师姐的眼神,都快飞小刀子了。”
付军落寂地一笑,“看她干嘛?她还跟我有什么关系吗?老天真是搞笑,当初想见她见不着,如今竟然能在火车上遇到。”
说完摇摇头,靠在窗户玻璃上静静地抽烟。火车应该是到了秦岭,要穿过很多条隧道,窗花外面的光线忽明忽暗,照在付军清俊的脸上,他的面庞像黑白胶片一样,晦暗不明。
这是第一次,沈素觉得烟味似乎有一种寂寞的味道。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去,把自己的手抚上付军的脸庞。付军转过头来,用手握住沈素的小手,眼睛晶亮,在黑黑的隧道里,沈素看不懂眼神里的内容。
回座位后,朱依依抬头,眼神复杂地打量了一下她和付军,没有说话。很快,大家恢复了常态,打牌的打牌,侃大山的侃大山。只有朱依依周围好像一堵无形的玻璃墙,把她和大家隔阂开来。就算是最大胆的男生也没好意思去招惹她。
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火车到达了宜州火车站,一个南方小镇。南方的景色跟西北的景色迥然不同,一进宜州境内,窗外是大片的绿色。就算是在冬天,宜州依然是温度适宜,景色秀美。
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沈素跟着付军走出了火车站,朱依依早已自顾自地拉起行李箱走在了前面。沈素和付军在出站口告别。出了站口,沈素没想到会在出站口看到父亲的身影。她走到父亲面前,轻轻地叫了声:“爸,我回来了。”
沈父点点头,伸手拿过她的行李箱。沈素跟着父亲往前走去。过了半年没见,父亲似乎更苍老了一些,两鬓都开始花白,还是跟以前一样的沉默寡言。
“你妈中午单位有事,没时间来接你。”父亲难得主动跟她说一句话。
沈素点点头。妈妈还是跟以前一样,事业心强,不爱在家里待。
进了家门,爸爸扎进厨房,不一会儿,就端出好几样丰盛的饭菜,都是沈素爱吃的。沈素怔怔地看着饭桌上的菜出神,心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土崩瓦解。原来爸爸似乎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的冷漠,他可能只是不爱表达,心里面是爱自己的。
从前的家里,爸妈总是关系紧张,爸爸在家里总是沉默寡言的,不爱说话。连带着跟她这个女儿也是没什么话说。她一直以为,爸爸不喜欢她。如今离家半年,反而更能让她看清一些东西。
从行李箱里拿出带给爸爸的礼物,一瓶古城特产的酒,递给父亲,“爸,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
父亲沈忠接过女儿手里的酒,眼眶开始泛红。他急忙说,“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回到厨房,这个平时硬气的汉子开始掉眼泪,在与沈素妈妈的这段婚姻关系里,几十年了,两人的恩恩怨怨也说不清楚了,自己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他自问没有像别人家爸爸对待闺女一样捧在手心里。如今闺女大了,上了大学,倒还一样懂事,想着给自己带礼物。时光不能倒流,自己终究是欠这个女儿太多。
到了下午,母亲林萍也回了家。跟父亲相比,母亲林萍年轻漂亮,沈素的相貌几乎完全遗传林萍。要是他们一家三口走在大街上,旁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会是一家人。其实这种假设也不存在,他们从来没有一家三口一起走出去的经历。
宜州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年味很浓,风俗很多。快过年了,沈素一家也开始忙活起来。沈父是个很能干的男人,家里大大小小采买的事他一个人全干完了。剩下的家里打扫卫生,用鲜花和盆栽布置家里,贴窗花对联福字这些细活,就是沈素和林萍的事了。
家里这几天经过沈素的巧手布置,真是大变样。客厅里的水仙含苞欲放,窗台上的蝴蝶兰翩翩起舞,门口的春联和窗户上的窗花都是沈素精心挑选的,家里的一切都显得喜气洋洋,年味十足。连沈父的脸上都难得地露出了笑意。
在这忙碌间,沈素接到付军的电话,约她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逛逛花市。外面阳光灿烂,沈素心情也不错,欣然答应了他的邀约。
吃过早饭,沈素收拾打扮一番,鹅黄的掐腰小袄是母亲为她过年准备的新衣服。新颖的款式和鲜嫩的颜色十分地称沈素这个年纪的女孩。
见到付军的时候,他着实被惊艳了一把,“素素,看来老家的水土更养人啊,几天没见,出落地更漂亮了。简直就是闭月羞花了,看来今天花市上的花儿悬了。”
“师兄,我发现你越发地油嘴滑舌了,要知道,以前你可是我整个高中时代的超级偶像啊,我以前很着迷你的。麻烦您老人家注意保持一下形象可以吗?不要在我心目中轰然崩塌好吗?”沈素的嘴也不逞多让。
付军勾唇一笑,“好吧。那你现在呢?现在还迷我吗?”男孩眼光灼灼地盯着女孩的眼睛。
沈素被看得心突地一跳,“唉,师兄,你的节操都碎了一地啊。快走吧,再不抓紧,花市都快关门了。”她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关。
对于女孩的答非所问,付军不在意地一笑,跟沈素并肩朝花市走去。
两个年轻人,一个秀美飘逸,一个英俊挺拔,在花市的人潮中,毋庸置疑,这一对是十分夺目抢眼的一对,引得行人纷纷回头张望。
“付师兄,我觉得跟你在一起走路非常的不安全。”
“为什么?”
“大家都看你,顺便把我评价了,哪来的丑女,竟敢站在付公子旁边。”
付军没想到沈素这么有幽默细胞,回到老家了,她似乎整个人都焕发出光彩,更加灵秀夺目。这样可爱的一个女孩,难怪一入校就被彭宇盯上。他曾经花功夫打听过这个彭宇是什么来历,结果让他大吃一惊,此人不是一般的平头老百姓,似乎是个官二代,家里在京城有深厚的背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古城的一所二流院校,但是这个人绝对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不可小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将彭宇看做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