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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两道不同方向的地平线

苏纯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走的那么悄无声息,也许这世界从此在和她没有了关系。我总觉得班级少了一个人,虽然平时苏纯并不是多么活跃的女孩。有时候中午睡醒我看后墙上的钟表,看到苏纯的座位空荡荡的,我心里就很难过,有一种心被掏空的感觉,仿佛突然之间丢了什么东西,但是蓦然回首,却感觉不出所以然,也许这就叫做失去吧。我还记得那个单纯的命令我发誓的小女孩,有一双特别明亮的大眼睛,让人舍不得欺骗她,那么可爱的女孩,就如同一件在阳光下闪现出夺目的光彩的通体雪白的瓷器,纯净的让人爱怜,是爱怜,我的内心突然闪现出这样的一个词。苏纯走了以后,我也试着问张小柯,我说:“张小柯,你觉得咱们班少了些什么吗?”

小柯望着我,“少了什么?都好好的,什么都没有少啊?”

你没发现苏纯走了吗?

苏纯?小柯望着我,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苏纯走了?嘿嘿,走了?不上学了?”

我说是的,“苏纯打工去了。”

“哦。”小柯点点头说,“那女生,太内向了,我和她不熟。”

其实我就知道小柯对苏纯都没什么印象,甚至苏纯离开了我们,小柯都不会有过多地留恋。毕竟苏纯和我们有太多不同的生活方式。她的生活太安静容不得一丝喧嚣,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女孩,仿佛从画中走来,沉默安静的不染尘埃,而我们的生活却是截然相反的,我们向往刺激,喜欢重金属敲打的噪音,每天要大吵大闹,要无拘无束。我们和她的生活是两道不同方向的地平线,也许注定要通向两个没有交集的世界。

苏纯走了,带着她未完的青春的梦走了,带着她对另外一个世界的憧憬走了,带着她对一个人的恋恋不舍走了,是的,她走了,永远的走出了我们的视线,走出了我们的生活,走出了我们共同的梦想!或许正走进另一个世界的她会有一个比我们更好的未来,也或许她在另一个世界里会想到我们曾经一起的简单和快乐,结果怎样谁知道呢!但是对于未知,对于明天,不管是安静的她或是喧嚣的我们,也许都是同样的迷茫和不知所措,可是至少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可以用我们的喧嚣用我们的喊叫排解我们的不知所措,可是她呢,那个安静的女孩,那个孤独的甚至有点可怜的女孩,人生的迷茫在她太过冷清的世界究竟会卷起怎样的风暴,我不知道,也不敢想象。一个人对一个集体来说是渺小的,大家还是依旧吵吵闹闹,依旧熙熙攘攘,没有人会问起那个离开的人会过得怎么样!一个月甚至是一个星期??人们就会忘记那张脸和那个名字!

苏纯走了以后的那个秋天过得很快。紧接着冬天就降临了,我一直都觉得那年的冬天来得太快,像早产的婴儿。于是紧接着我们就迎来了我们高三的元旦节。这次元旦节除了筹备文艺汇演外,还组织了一场征文大赛。那场写作比赛,张小柯写的《白鱼之恋》获得二等奖,在那篇文章里,我看到了很多张小柯自己的影子,他的思想,他的性格。看了那篇文章,我在里面也看到很多自己的影子。很多人都说我和张小柯很相像,我说是的,我们是很像,不过不是一模一样。我们彼此活在彼此的支持和信任里,我们有很多被别人认为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可是我们每天都很快乐。这就是我们自己的生活,有我们自己才能够看得懂的梦。我们的梦想很简单,但也只有我们才能够懂得,我们懂得彼此的世界,那是种默契,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磨炼出来的默契,而我们好像天生就有这样的默契,也许是因为我们很像吧,或者是我们上辈子就认识了!

然后寒假我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我记得昨天只还和张小柯围着运动场跑圈呢,今天寒假开学脱下棉衣就来了。我低下头对自己冷冷地笑,我想,这应该就是生活,我们还等着明天的来临呢,却不知道等着等着就已经是后天了。就像很多事,没有开始,已经面临结束了,譬如我们的十八岁和十九岁!也许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仓促的让我们猝不及防,当我们还没来得及理解究竟是什么是青春时,我们已经站在了青春的拐角处,可能生活从不听从我们的解释亦或是借口,不管我们是声嘶力竭,还是苦苦哀求,该来的它总会来到,不会早一秒更不会晚一刻。

开学了,我们如期而至,而当我从走进学校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那股无形的压力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这是因为决定着我们一辈子命运的考试就快要来了。来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学校外边的超市里买了几罐啤酒,一包花生米,叫上张小柯来到了我们教室后面的花园里,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天空喝着啤酒,就那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想说话,直到酒瓶全空,直到夜色已深。

一眨眼第二年元宵节就到了,我们的小县城又要举行一年一度的烟花展。那晚上很多人都不约而同的去了,只是那天不知为什么张小柯没有去,所以总觉得少了种贴心的感觉,好别扭,第一次感觉到身边那个经常和你吵嘴的人离开原来是这么孤单和失落。

那晚上我们班所有女孩都穿得格外漂亮,在烟花的照映下,每个人的眼眶里都闪烁着晶莹的黑色光泽。极目远望,十五的烟花泼墨流光溢彩的画境,斑斓的光影一片一片重叠散开,一朵未凋落一朵已紧跟着迸裂。而夜幕中央的舞台上上演的不是光与暗的奢华婚礼么,黑夜是新郎,烟火是新娘。等着烟花光芒照亮对岸的时候,能清晰地看见湖中心的小岛上还未抽枝展叶的茂密树丛。那时候我们仰着脑袋观望头顶漫天烟火布置的五彩帷幔,突然置身眼花缭乱的天空之城,千鸟彩翼,天花乱坠。而我的思绪如穿花贴水,环顾周围的面孔,那模样,依旧和上一年的表情一样虔诚,他们扬起如湖水般清澈的脸,脸庞的线条从光与暗的幻境里,一点一点都被摹刻干净了。只是此时此刻,只是好像在我们的笑容背后多了一些别的什么样的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吗,可能现在的我们也分辨不出来,有伤感,有茫然,有份豪情但又有点担心,可能我们还是太年轻,人生与我们来说,有太多的未知,有太多的神秘,可能我们的青春年少太过匆匆,可能我们还没有真正准备好接受我们的挑战,绚丽夺目的烟花太像了我们现在的生命,年轻奔放热情四溢的绽放过后迎接我们的究竟是怎样的未知,我们可能真的不知道。在这样美丽的年华我们太过匆匆的相遇,让人倍感珍惜之外又有一份不舍的伤感,我想那时候大家都知道,这是我们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在一起看烟花绽放了,所以那天晚上我们回去以后我们才逐渐安下心来开始复习。

临近高考的日子,回高安排了详细的复习计划,复习计划一共是三轮,从高三的十月份开始到次年的三月份是第一轮复习,在这一轮复习当中主要是基础知识的学习,我们要耐下性子把三年的课本反复通读,然后把三年的知识轮廓和框架掌握牢固,可是第一轮复习我们都还不知道什么结束的,第二轮就开始了,那天我跟朱墨说话时我问朱墨第二轮快结束了啊,复习得怎么样了?朱墨大惊失色地望着我,不会吧,我第一轮还没开始呢!我晕,我说你死定了就等着秋给你收尸吧!第二轮复习是三月份到五月份,主要是专题演练,这一轮是特别为那些有发展潜力的同学准备的,因为这张小柯老是说这学校分阶级,学生也分三六九等,关键时刻老师肯定会把你抛弃的。我就笑他,我说,谁让你不努力学习了,这还怨得着别人吗?第三轮就是大量的模拟考试了,一天几十张卷子别说做了看一遍都是个问题。

也许是学校为了我们的身体着想,也许是想让我们提高一下学习的积极性,从过完年开学,我们整个高三年级中午十点开始上课间操,课间操的内容是跑步,每天第二节课下了之后,同学们就跟撒欢似的,拥拥挤挤的从教室里出来来到操场上,每次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很乱但又很清醒,但是感觉脚不是我自己的,我就那样被人流拥挤着,流到我们班级在操场上的位子,看着周围沐浴在阳光下的同学们,忽然就觉得我跟这个世界隔绝了,周围的一切嘈杂都跟我无关,我依然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冷冷清清,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跑步的节奏很慢,慢到我的思想还有力气到处云游,我一边跑一边仰头看着太阳,感觉到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暖的,可是我忽然就想如果我要是像水一样,在太阳的照射下突然就这样蒸发掉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呢,我周围的人们会怎么样呢,会为我伤心难过吗,这样想着,有句话已经脱口而出:“如果我突然失踪了怎么办?”话一出口我就反应了过来,声音虽然不大,但排在我旁边的小柯还是听见了,他扭过头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阴不阴阳不阳的来了一句:如果那样的话,我会高声呼喊中国共产党万岁,中国人民万岁,哈哈。一边说着一边用替换脚的功夫抬起来踹了我一脚,我回过神来,好吧,为了不让你得逞,看来我还得好好活着,嗯,就这样吧!

时间过的很快,快到好像只有眨眼的功夫高考就来了,我们都觉得压力很大,本来是没有压力的,但是看着周围这兵荒马乱的迹象:每个老师上每节课都要念叨几遍今年高考的严峻形势,加上班主任在黑板的旁边,那块最醒目的地方挂上了高考倒计时,家人来学校看我们的次数频繁了,等等等等的一切迹象都给了我们无形的压力。就像鲁迅他老人家说过的那句话,时间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我们一样的,本来没有压力,但念叨的人多了,也就成了压力。因为我们会觉得高考不是我们一个人的,是每个老师每个家人的考试,如果我们没有考好,那我们会愧对很多人不只有自己!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努力再努力,至少在表面让别人看起来我们够努力,不至于万一考不好,别人也没有话说,毕竟他们看到我努力了!别人学没学进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没有学进心里,虽然我没天也是忙着上课,忙着看书,忙着复习,每天在教室待着的时间是平时的两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很迷茫,有很多时候虽然我手里拿着书,但是我的眼睛却没有在看,我在发呆,我感觉我的灵魂已经出鞘了,我的眼神是空洞的,我在教室里坐着其实是在浪费时间,但是我就是这样一种状态。高三的学生,我不敢说有一半状态是和我一样的,但至少和我一样的有张小柯。但是压力下小小的快乐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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