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当世两大屈指可数的青年高手的合力攻击之下,纵是紫莲教主这等高手也是不易应付。龙惊流的“潜龙不潜”似虚非虚,以实打虚,以虚御实。紫莲教主足够应付,但是却免不了要费太多心思。而韩啸风的这一掌“决云断天”虽不是龙惊流的那般变化多端,却是随性自在,不拘一格,同样难以预料。而且一以巧劲为主,一以硬力直破。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路数,若是两人互对,刚好是相互克制。此刻一起用起来对付紫莲教主,竟然相互配合,天衣无缝,顿时威力大得惊人。
紫莲教主原本以为亲自前来解决韩啸风之后,便将赵江月带回圣星教。韩啸风一死,她也就该死心了。但却没料到王朗申会拼死相救,以燃烧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使出那一招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不过他终究还是火候不够,仅仅在紫莲教主中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那致命一击没能取了韩啸风的性命,不过是个意外的小插曲而已。自己都已亲自来了,还怕他能飞天不成?可是龙惊流又突然出手。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韩啸风也同时出手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人齐上,也不是她的对手。
可谁想到两人同时发招,截然相反的两种武学招式竟然发生异变,平添一股莫名的威力。
陶三然在一旁并不动手,只是与赵江月僵持着。
又斗数招,韩啸风与龙惊流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但却再也不见了刚刚第一招那样的威力。其实第一招不止是因为两人招式的特性,更是因为两人的心境云疏月朗,决定了做最后的一击,心无牵挂,没有任何东西拘束,功力的发挥超过了有生以来的任何时候。但那一招过后,两人看见了希望,心里头的求生之念再度强烈起来,出手便不能如刚刚一开始那般自在无拘。
紫莲教主知道,再过个几十招,自己便能将他们二人彻底解决。
“教主!”
澹台干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听他喊紫莲教主的声音那么焦急,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韩啸风心念一动,便已猜到了几分。这一定是卧虎门那边年观义听了徐让的建议,中原武林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不过龙惊流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韩啸风知道自己逃生的机会来了,当即运起传音入密之术叫赵江月准备与自己一起离开。龙惊流正全力迎敌,忽然间韩啸风的声音钻入耳中“不要再恋战了,等下我们就走。”
紫莲教主在与二人交手的间隙看了一眼喊自己的金难换。居然是六合杀将一起来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十分狼狈。为什么不见了天狼韦仁?难道他遭遇了什么不测么?紫莲教主以一敌二,面对两人不同的武功路数本身就是一心难以二用,这时想着中原武林的那边的情况,手脚虽然未乱,但是已不如刚刚果断了。
韩啸风见紫莲教主心乱,又运起传音入密之术道:“惊流,咱们快走。”
自己都已经对紫莲教主动手了,这无疑就是与圣星教决裂了。全力反击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就这么不战而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现在真的就要走了吗?其实,他早就已经决定了。就在他向紫莲教主动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把这条命给韩啸风了。既然自己都已经决定把命给他了,那么他说走,那就走吧。
霎时间只见韩啸风,赵江月,龙惊流三人如风一般掠去。竟然生生在紫莲教主的眼皮底下逃走了。
紫莲教主看着三人绝尘而去,不知道是追还是不追。这三人去得虽快,可如果自己真的要追的话,他们又岂能真的逃得了?
“教主,不好了。年观义带着中原武林的那一群人连夜就出了荆州城,现在已经沿着长江水道走了。”金难换上气不接下气来到了紫莲教主面前。
“连夜就走了?水道?好厉害的计谋。这样的行事风格不像是年观义,一定是有人给他出谋划策。你们可知道这事情是谁给年观义出的主意吗?”紫莲教主瞬间镇定下来,对刚刚逃走的三个人丝毫不放在心上。
金难换道:“到了天亮的时候,我们的探子方才发现他们的痕迹。可那时候他们已经快到江边了。我们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知道事情非同寻常,就亲自跟了过去。岂料被那徐让一下子就发现了。从他们的谈话中来看,这主意就是徐让出的。还有韦仁兄弟,也被那徐让给杀了。”
“徐让?”紫莲教主显然有些不信。
澹台干道:“的确是徐让。他的平浪三剑越来越厉害了。我们六个人根本就对付不了他。韦仁兄弟为了救我们,孤身一人引走徐让。我们六个这才赶了过来。”
“好一个徐让,本座倒是小瞧你了。”紫莲教主的口气依旧是那么冷静而平淡。她虽然没有去看陶三然,但却感到了陶三然的情绪起了些许细微的变化。
六合杀将这时发现了王朗申已死,令狐乙问道:“教主,四护法这是怎么了?还有三护法怎么也受了重伤?”
紫莲教主淡淡道:“他们都是因为韩啸风那小贼的缘故。这些你们都不用管了。你们先去教中召集兄弟,多加人手,看看能不能追上他们。”
六合杀将得令之后,飞也似的去了。他们心里想的是要给韦仁报仇,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把火。
紫莲教主看着一动不动的王朗申的尸体以及身受重伤的步留行,叹道:“想不到,今日我圣星教竟然损失如此严重。智囊韦仁惨死于徐让之手,四大护法因韩啸风之故一死一伤,甚至还有一个不惜叛教而去,与我决裂。只剩下你一人还在我身边。呵呵。”言下竟是无比唏嘘。
陶三然不禁有些意外。这么多年以来,紫莲教主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从来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今日这般从口气之中流露出自己的想法这倒还是头一次。也许并不是因为韦仁与那三个护法的缘故,更多的是因为赵江月的那一番话。
紫莲教主俯身来到步留行面前,看着气息微弱已无生机的步留行,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教主,此生能为我圣教而战,死而无悔。我知道,我知道,我,我??????我已经不行了。求教主给我一个痛快??????快的。还请教主恕罪,我再不能为教主尽力了。”这一番话实已耗尽了他最后全部的气力。不等紫莲教主给他一个痛快的,他自己就已经没有了呼吸。
紫莲教主伸手抚过他面颊,帮他合上了双目,站起身来,问道:“浩然山庄上下可以灭门。放过陶玉也就罢了。为什么你总是放过徐让?”谁也不知道紫莲教主面纱后面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陶三然道:“对于其他人都可以。对于他们两个,我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紫莲教主也没有再说话,沉默许久,才道:“我现在就去看看年观义柳四海那帮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回去传我的命令,让天高云淡前来。韩啸风和龙惊流就交给他了。其余事,就交给你了。”
荆州一带的长江水运都是由柳四海的卧虎门经营。本来这一带水运因为水匪的缘故,日渐凋零没落。但是柳四海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这一切。他软硬兼施,经营有道,这一带的水运日渐强盛兴隆起来,生机勃勃。
群雄人数虽多,但是调几艘够大的客船对于柳四海来说却绝非难事。费了小半天的功夫,这才将群雄完全安置好在客船上。这才刚刚安置好,柳四海便催着开船。
群雄的行踪已被圣星教的探子发现,也不知徐让那边解决得怎么样。弄不好背后就有圣星教的追兵正追过来。早走一刻,便多一刻安全。年观义岂不知道这一点,但是心中牵挂着徐让的安危,一直有些犹疑。不过他终究是武林盟主,知道以大局为重。当下命柳四海将多余的客船调走,余下载满群雄的客船分批出发。
年观义与韩门三人,兄弟帮以及五岳盟的人同在一艘船上。柳四海负责指挥其他客船去了。在年观义的船上留下了几名对于长江水运水道十分熟悉的弟子。
其他的客船都已经走远了,徐让还没有来。
年观义心中越发担心起来。到底该怎么办呢?终于,他还是决定起锚开船。大船冲开汹涌的波涛,碾过滚滚浊浪,顺流而下。
离开岸边不到一里,岸边人声鼎沸。竟是大队圣星教人马追来了。好在此刻船已起锚航行。
还好自己及时做了决定,再晚得一时半刻,结果可就不妙了。年观义暗暗松了口气。
就在此刻,岸边掠出一条俏影飞向船来。这身影既像是流星逐月,又像是天外飞仙。普天之下,除了紫莲教主,还有谁能有如此高明绝顶的轻功?这便是中原武林最大的对头么?这就是当世武林中最为神秘恐怖的不世高手么?年观义体内血液流动似乎加速了。
旁人也许对这已经离开了这么多路的大船无能为力,但是这却难不了紫莲教主。要是让她上了船那结果可就不堪设想了。年观义自人群中抢出,来到紫莲教主便要落下的船头,一掌凌空斩出。饶是她武功再强,但在这惊涛骇浪之上,身形凌空,没有借力之处,这一掌对她来说也无异于灭顶之灾。
紫莲教主见年观义自人群中抢出,便已料到了他会有此一招。可是她是知道,但是又能如何?这又不是在陆地上。紫莲教主只有闪避,身子在空中换了方向,整个人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避开这一掌,准备从船头的另一边上船。年观义一掌斩空,功败垂成,心中懊恼之极,再度纵身掠出。那一掌余势所及,只打得江面浊浪冲天。细碎的江水大部分都落到了甲板上,便好像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紫莲教主终于快要到船上了。就在将到未到之际。眼前碧影一闪,陡然间寒光刺眼。紫莲教主心中一凛:“好快的剑!好厉害的剑法!”这一剑根本就不知道是从何而来,也根本不知道它会刺向哪里。只感觉这一剑刺出来竟像是无处不在一般。紫莲教主转眼看去,竟是一个年轻貌美,冷艳如霜的姑娘。
这女子的剑法虚实相合,无中生有的境界。要是她的功夫火候一到,内力龙虎相济的时候,只怕连自己都不是她的对手。还好自己早出生了这么多年。不过现在,她已经管不了许多。她只有抑止真气,让自己停顿在空中。而那女子身在船上,离自己越来越远,这一剑终究还是没能伤到她。
年观义远远就已看见尤怜儿出剑阻挡紫莲教主,一开始还替她担心,但此刻见她一剑迫退了紫莲教主,这才舒了口气。想不到和姑娘的剑术竟然如此厉害!待见到紫莲教主硬生生停滞在空中那么长时间,不由觉得匪夷所思。这紫莲教主难道是妖孽吗?
紫莲教主避开了尤怜儿那突如其来的一剑,身子下坠,便要在浪尖上借力,再度跃起。
年观义绝对不会再给她机会,他早已看准了紫莲教主即将落脚之处,拍出了一掌。又在周围一块发了好几掌。顿时波浪咆哮,将浪滔天,水花四溅。
紫莲教主再也无力可借。
大船顺流而下,终于越来越远了。
这下紫莲教主的轻功再怎么厉害也追不上来了。想不到紫莲教主在自己和尤怜儿的连番出击之下居然还能毫发无伤的回去。如此修为的确是惊世骇俗。年观义想起中原武林的明天,不由紧蹙双眉,忧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