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汉的睿宗刘钧看到李筠真的对宋朝开火了,所有的疑问得到冰释,可以出兵了。为了能够借这个机会,把原来北汉的失地夺回来,刘钧几乎把全国的兵力都调来了。
这让大臣左仆射赵华感到担心。
他说:“陛下,现在是收复中原的大好时机没错。可臣感到李筠的个人主义严重,做事又爱冲动,不像是成大事的。如果我们倾巢而出,风险太大了,不如先派队兵去看看情况。”
刘钧梗着脖子问:“你什么意思啊,关键时候说这种丧气话!”
“这可不是丧气话,而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的风险啊。”
“你有什么好办法就说出来,没有就别在这里乱叫唤。”
睿宗并没有听从赵华的建议,怀着理想与信念,带领大军来到了太平驿,打发人通知李筠前来见驾。当李筠来到后,两人行了君臣之礼,刘钧心里高兴啊。多少年来,他做梦都是后周的大臣跪在他面前,虽然李筠没有跪,行了臣之礼节也算好梦成真了。
他赏给了李筠很多东西,还把李筠封为西平王。
李筠也回了刘钧重礼,并给北汉的重臣们都送了东西。这次见面可以说是极其融洽的。可当李筠回去后,越想越感到沮丧。原因很简单,就因为他看到刘钧长得像个社员,根本就没有帝王风范。
他对下属们说:“真没想到刘钧长得这副德行,要是别人长这样还说得过去,可是他是皇帝啊。再者,看他们那些兵,根本就不像个样。我感到指望他们作用不大,说不定会坏咱们的事儿。”
亲信们忙说:“不能上来就以貌取人啊,再交流交流看情况吧。”
接下来的交流就很不痛快了,因为李筠根本瞧不起刘钧,态度也不谦虚了,说话的口气也不像为臣了,两人常因为立场不同而起高腔。李筠脾气上来竟然对刘钧提出说:“我想过了,后周太祖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接受你的西平王。”
“我说老李啊,你以为这是小孩子闹着玩呢?”
“这不是闹着玩,这是气节问题。”
这时候刘钧感到很是恼火,想想当初赵华劝说他的,感到这李筠还真的反复无常,把全国的兵力都押在这里还真的有风险。一个将领这么冲动,考虑问题不从大局出发,还怎么合作呢。他派卢赞率骑兵几千人编入李筠的军中,目的是监视李筠,别让他做出什么幼稚的事情来。
李筠更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要打赵匡胤,就是不想被他管着,没想到公公没送走又迎来了婆婆,我这没事儿找事儿呢。因此他故意找卢赞的茬儿,两人老是争吵。这件事被刘钧知道后,感到彻底失望了。他只留下了少数的兵在李筠那里,把主力部队拉到边境进行观望,如果时机好就出兵,情况不对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时候李筠想与北汉分道扬镳,他说:“离了北汉一样可以打败赵匡胤。”闾邱仲很担心,建议道:“不注重团队协作精神,孤军作战,这样下去会很危险的。与北汉联盟还是有好处的。就算人家帮不上大忙,对宋朝也有威慑作用吧。”
李筠瞪眼道:“谁说我是孤军作战?现在后周的将士们都想举旗,只是没有领头的。只要我带个头,他们都会拥护我。”
闾邱仲又向李筠建议:“带领大军从怀、孟、塞虎牢经过,直接占据洛阳,再去攻打开封,这样就会事半功倍,打败宋朝就很有希望了。”可是李筠这个人邪性,认准的事八头大象都拉不回。他并没有采用闾邱仲的建议,而是自信地认为凭着他的影响和威望,完全可以促成禁军反宋大潮,形成全民抗宋的趋势。于是他让李守节留守上党,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出发了。
李筠命令军队攻打怀州,没想到这座城这么不禁打,几下就给攻破了。他高兴了,这么打下去,他赵匡胤不倒没有人相信。他留下部分兵力守着泽州,大军驻扎在泽州之南,然后考虑下一步的计划,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蹚过城池,最终把开封夺回来。至于夺回来,是否再把柴宗训立为皇帝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我们相信,就算他现在打着这个旗号去打仗,真把开封给夺回来了,他也会立自己为皇帝。没办法,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环境与条件是可以改变人的。
当赵匡胤得知怀州失守后,他急了,马上派石守信、高怀德率军挺进洛阳方向,争取渡过黄河打击李筠。
他的战略思想是抢先从孟津渡过黄河再过怀州,把天井关险隘给占住。只要把这个关给把好了,占领怀州的李筠断送粮草,那么怀州就变得孤立无援了,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占领怀州的李筠还在怀州悠闲自在,以逸待劳呢。也许他认为自己揭竿而起了,李重进可能会有所行动的,别说是李重进,就是但凡有两心眼的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袖手旁观。
那,现在李重进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正在干什么呢?
当初李重进听说小赵把皇帝推下去,自己当了皇帝,差点把肺给气炸,他当即开会商量去打赵匡胤,还把话说得挺狠。但他的下属们都明白,用嘴是吹不死赵匡胤的,于是就提议去跟李筠联手。
李重进点头,是啊是啊,我为什么不跟李筠联手呢?
他写了封信准备去联系李筠,信没有送出去,听说李筠已经归顺赵匡胤了。李重进又把李筠祖宗奶奶地骂了顿,然后赶紧回去修城墙了。没过多久,李重进又听说李筠突然去攻打宋城泽州,他就笑了,没想到这李筠的心眼儿挺多,跟赵匡胤玩起了阳奉阴违。
这时候李重进又有私心了,他想我现在不出兵,等你们两败俱伤时,我正好把你们全部清理掉,这天下不就是我的了吗?
谋士们感到这种想法是要不得的,分析说,主公您的想法是不对的啊,以李筠的力量绝不可能与赵军抗衡,不但不能给宋军以重创,说不定被打急了还会投降。如果我们现在跟他联手,那就够姓赵的喝一壶的了,虽不至于把他立马打趴下,但能赢得更多的时间用来发展我们的实力。只要有时间,就可以把后周的追随者凝聚起来,到时候再去打赵匡胤,没有不把他打败的道理。
李重进又想,对啊对啊,我得跟他联手。
他又开始写信。
这封信的大体意思是,兄弟啊,赵匡胤这龟孙子忒不是东西,竟然恩将仇报,把小皇帝给踢下去自己坐了皇椅。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为人不齿的,这是鬼神迁怒的,这是天理不容的,这是五雷轰顶的。我们吧,都是受恩于周帝的,长时间以来,我们都怀有报国之志,想效仿忠义之士,留名千古。如今考验我们的时候来了。您首先挺起枪来诛死赵贼,这是人心所向民意所归啊,大大的好啊。我虽然不才,愿意与您并肩作战,同心协力,把赵匡胤这小子打趴下,打得没气儿,恢复周朝。
写完这封信,李重进感到自豪,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写得这么好。李重进心里想了,等把赵匡胤打败了,我为什么要立宗训那小屁孩啊,自他上台后,竟然把我给贬出了京城,派到了这山窝窝里,我立你我有病啊。
随后他让自己的亲信翟守殉去向李筠送这封信。
为什么让他去?因为这封信事关重大,因为翟守殉是他最信任的人。翟守殉接过这封信说:“主公放心,人在信在,人不在信也在。”
这意思就是,我的魂刮旋风也得把信刮到李筠手里。
李重进点点头说:“你去吧,我会帮你照顾你家人的。”
翟守殉带了几个人,骑上最快的马狂奔而去。然而他们刚接近李筠的地盘意外就出现了。从沟里突然冒出队人马来把他们团团围住。翟守殉不由暗暗叫苦,再走二里路就到李筠的营地了,在这时候被人家给围住了。他刷地抽出剑来,喊道:“冲出去。”
势单力薄的,没折腾几下就被人家给制伏了。
至于史书上说,他拿着信屁颠屁颠地跑到赵匡胤那里,拍什么马屁,这肯定是宋朝官史编着的故事,目的就是说大宋皇帝多么英明,李重进的亲信都来投奔他。在史书上这种向赵匡胤投顺的事情多去了,有的无缘无故就投,投得毫没人性。
你想过没有,李重进派人送这么重要的信,能不派自己信得过的人吗?再说他翟守殉的妻小都在李重进手里呢,他跟随李重进那么多年,李重进对他这么信任,他凭什么拿着信就往赵匡胤那里跑啊?他难道不知道,如果把这封信送到李筠手里,两位有实力的重臣联手,把赵匡胤给打趴下还是很有把握的,何必去投奔赵匡胤呢?
言归正传,翟守殉被抓后,信被人家搜去了。
翟守殉之所以被抓并不是宋军碰巧了抓住的,而是赵匡胤早有部署。赵匡胤最怕李筠与李重进联手,他早就派人密切关注两军相通的路口,以防他们有什么串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人家赵匡胤的脑子好使。当然好使,要不他赵匡胤能当上皇帝,别的人当不上啊,这可不只是运气的问题。
话说赵匡胤看了翟守殉带的那封信,心里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