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李皇后他们,努力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把元佐给扶上去。他们虽然失望,但没有放弃。李皇后把几个亲信召集来,很严肃地对他们说:“情况到了现在这种程度你们还不觉热啊?”
大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李皇后说:“如果元侃登上皇位,他不敢对本宫怎么样,再怎么说我也是皇后,将来的太后。可你们想过你们的未来吗?”
大家都知道,如果元侃当上皇帝,他们的未来就会很惨。元侃是不会放过他的政敌的。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怎么才能把元侃给整下去,然后把元佐给扶上来。
讨论的最终结果是,想把元侃给搞倒,就必须先把寇准拿掉。问题是怎么才能把这姓寇的给整下去呢。大家又叽喳个没完。李皇后不耐烦了,瞪眼说:“好啦好啦,这里不宜久留,你们还是另找个地方去商量这件事。”
胡旦、李昌龄等人回去后,又联系了些人,并在京师的多宝僧舍相会。他们所以选择多宝僧舍,主要怕引起别人的注意。这里每天香客往来,不容易暴露目标。潘阆对王继恩说:“如果让元侃接了班,我们都得倒霉。”
王继恩咂嘴道:“用你说,这个谁都知道。”
潘阆想了想说:“我们应该尽快想出办法来。”
王继恩听到他又说废话,回头去问胡旦有什么好的办法,见他摇头,就说:“这样吧,大家回去要想想怎么才能抓住寇准的把柄,如果谁有办法马上通知我。”等大家离开后,胡旦跟王继恩商量:“现在当前的任务是应该先把您的位置往上推推,瞧咱们这伙人吧,除了李皇后,没有几个掌握要职的,哪能跟寇准他们抗衡啊?”
于是胡旦派韩洪辰写封信转到赵光义那里,说王继恩平息国内暴乱的时候是立了大功的,现在只让他当个防御使也太不重视人才了,应该把他给安排到国家重要的位置上,否则会让国内外的人士都感到心寒。看到这样的信,赵光义就火了,好家伙,你个小平民都敢跟总统我指手画脚的,不是小耗子骑猫吗?
他瞪眼道:“来人啊,韩洪辰这是妖言惑众,让他尝尝粗棍子,在脸上刺些字,发配到崖州去。”
这韩洪辰知道自己被胡旦给害死了,但他也不能乱咬啊,因为他还幻想着将来元佐当上皇帝后,把他再提上来。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王继恩与胡旦非常害怕。特别是王继恩,他的心情更是复杂了,因为韩洪辰是上书推举他的,现在赵光义都不拿正眼瞅他了,他心里诚惶诚恐的,找到李皇后说:“坏了,我看陛下想整我。”
李皇后说:“怕什么,等元佐上台后还怕不重用你吗?”
从此王继恩他们更加卖力地去寻找机会,并且找到了对付寇准的办法。冯拯自从就被贬之后,每天都想拍赵光义的马屁,想着能够调回开封工作。由于他跟寇准有仇,当寇准掌权后开始对他打击报复,把他调来调去的,他也不用干别的了,净搬家了。他因此对寇准恨之入骨。
当冯拯被调到广州当通判后,寇准还是不放过他,尽找些难题整他。冯拯忍气吞声,开始收集寇准的把柄,最后他把寇准以权谋私的事实掌握了,于是就报告给赵光义。
对于这件事情,赵光义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没有马上作出反应。就在这时,冯拯的上司康戬也上书指责寇准专权,说寇准的权力太大,就连吕端、李昌龄和张洎都得听他的,这样下去很危险,将来的太子登位,怕是管不了他们。
一个皇帝最敏感的就是下边的人弄权结派,他开始怀疑寇准有什么更深的目的。他越怀疑越感到寇准有问题。噢,我刚把你提拔上来,你就忙着折腾,你想干什么啊?
赵光义把吕端等人找来问他们,有人弹劾寇准,说他以权弄私,结党什么的,你们有什么看法。由于寇准出去办事了,不在现场,吕端什么话也敢说了。事实上吕端对寇准非常反感,为什么你刚上台就要骑到我头上,再说我们的官职一个级别,你每天拿出老大的样子来,有什么了不起的啊。于是他委婉地说:“陛下,这个人吧,就这么自我,我们不愿意跟他争权是看在您的面上。”
赵光义盯着张洎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呢?”
之前张洎因主张放弃灵州,曾被赵光义严厉地批评过,在他解释原因的时候,赵光义曾吼道:“你说的是哪国话,朕一句都听不懂。”这件事把他给吓着了,从此再也不敢大声讲话,也不轻易提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了。
张洎支支吾吾地说:“这个,那个……”
赵光义瞪眼道:“不想说就滚出去。”
张洎忙说:“臣说,马上就说。”
他想,反正寇准也不在这里,我也顺着大家说几句吧,于是便说道:“大家说得不错,寇准就是这样的人,到处拉拢勾结。他还曾对臣说,如果不好好听他的话就有我好看的。所以臣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但臣知道臣是陛下的臣,不是他寇准的,请陛下不要再犹豫了,还是采取果断措施,以防有什么意外。”
本来赵光义还半信半疑的,如今见张洎也说寇准有私心,他就不怀疑了。因为满朝的文武官员都知道,张洎是寇准提拔上来的干部,他都这么说了还能有假吗?
当寇准回来后,赵光义在朝廷上对他说:“你太让朕失望了,才给你几天权力你就开始结党营私。如果再让你干下去,这天下还不被你给搅坏了。”
寇准不由大惊,他不知道赵光义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于是问:“陛下,臣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请陛下给指出来。”
赵光义对张洎说:“过来,你跟他说说。”
张洎知道,如果今天不把寇准搞下去,明天就得被寇准给搞下去,还不如先下手为强。于是站出来,慷慨激昂地陈述寇准的种种私心,以及他恶毒的心肠,他的阴谋,并表示他从今以后要跟寇准划清界线,坚定地为陛下做事,不怕寇准的胁迫。
完了!这是寇准听到这番话后心里的呼声。
他感到心里就像小刀在划,因为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人当着全朝文武百官拿着屎盆子往他头上扣,还说得有鼻子有眼,他还能怎么说?要是别人说出来,他还可以据理相争,说不定还能争出个里表,可现在是他的亲信在告发他啊。
寇准只是无力地说出了句,请陛下明察。
赵光义现在身体也不好精神也不好,他哪有工夫去查你,当即宣布把寇准职务给罢免了。可怜的寇准,在中国历史中的演艺里是那么的聪明才智,而在他生存的年代却没有把握好自己,从高台上跌下来了,还摔得挺重。这能怨谁呢,你不凭良心做事,每天都想着对付别人,人人自危,谁不反过来对付你呢?
寇准下台后,以李皇后为首的胡旦、李昌龄、王继恩派别自然高兴。他们接下来策划推倒元侃的储君之位,把元佐给扶上储君。从此之后,他们始寻找种种理由,打击元侃。
元侃承受不了这种压力,每天惶恐不安的,他在去看赵光义时,谈起自己的处境,竟然当场流下了眼泪。赵光义看到他的眼泪后感到有些失望。每个储君接任皇位都需要从困难中脱颖而出,而不是流眼泪。再说储君所承受的压力并不只是你元侃,历来的储君都要经过这样的洗礼。赵光义又在想,其他儿子还有谁能继位。
当吕端得知元侃每天消沉,便找他谈话说:“您可不能这样啊,虽然陛下对您有点儿看法,但是好在元佐并没有跟您争的意思。臣了解到,虽然他的精神有所好转,但他表明厌倦了权力的追逐与残酷的政治斗争,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元侃叹口气说:“有时候,我们皇子也是身不由己的。”
吕端当然明白这句话,如果赵光义暴病而去,皇子就会成为朝廷各势力拥戴的工具,会进行你死我活的斗争。那么,谁能在皇帝崩后第一时间来宣布,这是至关重要的。
从此他开始细致地观察赵光义,看到他眼圈乌暗,气息微弱,虽然他硬撑着上朝,但有可能随时倒下。于是他收买内侍,密切地关注着他的病情,争取把握好最佳时机宣布元侃登位。
到了至道三年(公元997年),赵光义的箭伤越来越严重,溃伤的面积也越来越大,脓水散发着恶臭,看情况,有早晨没有傍晚了。这时候的赵光义感到大限已至,不由悲恸欲绝。
没办法,拥有的越多死的时候就会越难受。你想他赵光义的后妃都很漂亮,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拥有整个王国,只要一口气上不来,这些都化为乌有了,能不难受吗?为了能够祈求上苍,赐福他再活几年,他下令免除京城以及周边城镇的死罪,释放或流放关押犯人。无论他做什么,已经晚了。
他的身体已经枯败得就要承载不住灵魂。
赵光义躺在床上,浑浊的眼睛瞪着华丽的顶饰,回想后宫那些美丽的妃子,醇香的美酒,动听的歌声,美妙的舞蹈,一呼百应的场面,他眼里流着浑浊的泪水。一天夜里,他梦到赵匡胤、德昭、德芳,还有赵廷美等人对他冷笑,吓得他狂呼乱叫着醒来。从此他再也不能说话了,气息越来越弱,眼睛里的光亮越来越钝……
李皇后与王继恩、胡旦等人正在策划着要立元佐。
宰相吕端明白关键时刻到了,他故意前去探视病情,发现赵光义气若游丝,眼看就要崩了,便马上找来元侃让他侍奉。随后招集挺侃派的人,商量在赵光义闭气之后,要赶在李皇后他们前头,宣布元侃继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