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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被季墨阳一路抱回百花楼,快到房间的时候,胡姬花好像才恢复了一些神志。她想对自己刚才的唐突言行道歉,但又觉得说不出口,只好任由那个男子失魂落魄的离开。

进了屋,展开了冷烨辰临走前留给她的信。

白色的信纸上,是他飘逸的墨迹。

信上说,他是皇上亲点的先锋将军,大部队已经起程,但他却因为她的事情而迟迟未能动身。信上还说,他一定会回来娶她,让她好好的去京城等他。信上说了许多许多,看得胡姬花好容易止住的泪,又掉了下来。在信的最后,他给她郑重其事的留了三个字。胡姬花看到那三个字,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你这个混蛋,瘪三,平常让你说,好像要杀你一样,现在写在信里算怎么回事。”

不行,她绝不能就让他这么着就上了战场!她要拿着这封信,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找到他,听他亲口说出那句话。

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负责任的把珠儿安排出去。

事隔一日,胡姬花去了秀妍阁找任元冲。任老板看见她,只过了短短一晚,却好像憔悴了许多。因还记着昨天的事情,所以对她招呼的格外小心。

“姑娘,可好些?”他把她引向后厅花园,嘱咐伙计在前面照看着生意。

“多谢任老板,昨天是胡姬花失态,让任老板见笑。”她坐在那张藤椅上,还记着当日冷烨辰抱着她说笑的模样。物是而人非,情何以堪?

哎。。硬生生忍回眼泪。。

“胡姑娘所来是为了何事。。?”

“为了任老板的终身大事。”她说,挤出一个笑容。

任元冲听了这话,大喜过望。“苏妈妈肯让我赎珠儿出来?”

“嗯。”

“那。。要多少银两?任某快去准备。”任元冲有些焦急,平时这个姑娘快言快语,如今怎么成了闷嘴葫芦。

胡姬花看着他,伸出五个手指。

“五千两?”任元冲大胆揣测。

胡姬花心里一赞。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小子天生是做生意人的好胚子,一猜就猜着了苏二娘最开始提的数字。不过她还恼着昨天他让冷烨辰走,决定要整整他。

“呵,在任公子心里,珠儿就只值五千两嘛?所谓黄金有价,情无价。像珠儿姑娘这样的美人儿,难道就只值区区五千两?”胡姬花说,有意提高了声调。

“我实话和你说,苏二娘讲了,五万两,不还价。公子最好一个月里凑齐,否则有位从蜀中来的朱公子,对珠儿也是情有独钟。苏二娘向来是只认钱财不认人的,公子若是去晚了,可不要抱憾终身。”说完,她就走出了秀妍阁。

什么朱公子杨公子。不过是她信口掂来唬任元冲的。哼,太轻易得来的东西,总不会珍惜。她就是要看看这位任公子,对珠儿有几分真心。如果因为心疼钱,而决定收回承诺,那珠儿还不如从此就留在百花楼里,再觅良人。至少在百花楼里,还有苏二娘护着她。

把心里惦记着事情都办好,胡姬花又去找了苏二娘。

晌午时分,苏二娘刚用过了午膳。正坐在后厅院子里品茶。客人送的上好的毛尖,被滚水细细的烫了两回,叶子刚刚舒展妥当,是香味最浓烈的一盅。

绿色的茶片,睡在杯底,层层叠叠的,凑成好看的图案。杯子是上好的白骨瓷,外壁上绘着红梅点点。这两天,出了这么多事情,她要好好的静静心,为自己,也为胡姬花,想想以后的出路。

“苏妈妈。姬花有一事相求。”胡姬花走到后厅,坐在苏二娘身边。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苏二娘同不同意,自己都会行动。

“坐下来,陪我先喝喝茶。”苏二娘拍拍她的手。这个丫头,从来都是急脾气,什么事情也等不得。

“我想带两三个年长的姐姐,去投奔军营。”胡姬花接过茶杯,掀起茶盖,茶香扑面而来。

自古军人驻营打仗,长则三年五载,短则三五个月。军伎,总是一个必须的营生。那些已经不再年轻的青楼女子,又没有人肯把她们赎回去,只能留在烟花之地,悲惨的过自己一生。与其这样,还不如给她们一次机会。

她要的,只是苏二娘放她们走。如果她们愿意,就和自己去军营,赚些银子,再寻其他出路。如果不愿意,她也不勉强,她们可以继续留在百花楼。

“若是她们半路甩开你,跑掉怎么办?”苏二娘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那我自己一人,爬也要爬过去。。苏妈妈。没有他。我活不下去。”

一个女人,如果她的心里有了一个男人,那她的心就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那个人。所以,如果那人离开了她,那她的心,也会随着那人而离去。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心,那她就算是活着,也是死的。

苏二娘见她心意已决,就不再劝她。两个人相对着坐在桌前,看秋风乍起,吹落了满树的金银。

她要离开了,离开这个她刚刚才熟悉了的烟花之地,离开这里,放弃已经安然适怡的生活,去追寻一个她想要的答案,为了一个人的承诺。

起程之日,和百花楼各姐妹道了别,珠儿哭成一对兔眼,拉着她的手,送了一程又一程。

苏二娘给她包了些碎银子在身上,又在她的空心簪子里藏了几张大额银票。还特地托人找了去前线送补给的车队,载着她还有另外三位愿意和她同去的姐姐,开始了她们未知的,充满奇遇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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