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你不要再去为难舞墨了。”
玉连清不甚相信,略微迟疑后问道:“真的?”
“不信算了,信得话我我们明天就能启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见楚成云,现在就见。”
玉连清倚在月儿身旁,月儿也不避开,两人就这么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原来的月儿是不敢与玉连清对视这么久的,但是这一次先移开目光的却是玉连清。
“好。”
按照玉连清的吩咐,月儿屋中的窗子终于打开了,她看着皎洁的月光,等着楚成云的到来。
“月儿。”
“你来了?”月儿微笑的转过头,月儿倾泻在楚成云的身上,看上去迷人极了。
“坐,这是我让玉连清备好的酒菜。”月儿一挥手,两人一前一后坐在桌前,却是谁都不说话。
“你这几天没休息好吧。”月儿倒了杯酒,“来,喝。”
楚成云端过一饮而尽。
“月儿,我对不起你,可是,夹在国仇家恨之间我真的很难取舍。而你,又是我一心一意想要结交一生的朋友。”
月儿晃着酒杯,认真的听着楚成云说话,不出意外,今天将是他们见得最后一面。
“十六岁是,我随父亲入宫,因贪玩在皇宫内走迷了路,却在颐华园看到了独自喂鸽子的馨儿。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鸽子围着她拍打着翅膀,她微笑撒着谷米的情境。月儿,你知道吗?那种一见钟情的感觉,真是很奇妙。”
月儿随着楚成云的话回忆着,她初见他时,他一身素衣白发,嘴角含笑,恍若仙人“后来,她发现了我。就那样害羞的躲了去。又过了半年,皇上为我赐婚,新娘便是馨儿。可悲的是,那一年,大周与边境的赞靶大战,父亲带着五万人马前去支援,谁知,半路遇上无极门的人阻杀,那一战父亲受了重伤。大周因战败迁怒去卞国,无奈之下,皇上欲指了个女子前去和亲。而后宫中适宜婚配的却只有馨儿一个”楚成云又吞下一杯,胡乱的擦了擦嘴道:“再后来,父亲气结体虚而死,那种亲人爱人尽失的感觉,你能了解吗?”
“我本以为我无亲人实乃命苦,却没想到,如是亲人分离之痛痛诛人心,那么不如就这样一个人走下去。”月儿面色微醺,胡乱说道。
“呵呵呵,现在三国之间的局势越发紧张,我只盼着能上阵杀敌,为父报仇,为馨儿报仇。可是我的敌人到底是谁?无极门?大周皇帝?还是我们卞国的皇帝?月儿,你能告诉我吗?”
月儿苦笑,“我也不知道。”
“是啊,没有知道。”楚成云怅然。
“你能告诉我那个玉连清到底是什么人吗?”月儿突然想到这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这个玉连清究竟是谁。
楚成云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说实话,他的身份我也并不明白,唯一可以确切的是他手上握着很大的权力,而且该与大周皇族有关。所以我让你放了他,因为这个人不是你或者我能控制的了的。”
月儿点点头,与楚成云又喝了几杯。
“月儿,这酒没有相思阁的好喝。”
“是吗?我觉得都是一样的呢。”月儿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桌子上,楚成云的右手正好无力的垂在自己的面前。
月儿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朝楚成云的手伸去,然后伸出食指,点在楚成云的食指上。
楚成云看着不说话,只把食指扬了起来,让两个人的指肚碰到一起。
“葫芦,帮我照顾好舞墨,告诉她好好活下去。”说罢这句话,月儿仿佛抽尽了所有力气一般,晕倒在桌下。而楚成云却仍扬着食指,感受着指尖那一点慰藉。
玉连清并没有急着催促月儿带他启程,而是让她在屋中休息了几日,美其名曰让月儿好好休养。
这一天,月儿休养好了。她看起来荣光焕发,但如果你打开屋中北墙上的红木柜你就会发现里面都是月儿倒掉的饭菜。
她叫来了玉连清告诉他可以出发了。玉连清也有些迫不及待,迅速的整顿好人马,整整一千人。
“只是带个路,又不是开战,你用的上带这么多人吗?”月儿问。
“有备无患。”玉连清打量了月儿一会道:“你气色不太好。”
“多谢关心,能否借一身男装,我不想被人认出来。”
玉连清迟疑,这女子什么时候便的这么听话了。不过他还是亲自取了一身衣裳,递给了月儿。
“这是我的衣服。很干净的。”
月儿看都不看的就接了过去,进屋褪下衣裙,将如墨的长发编成长长的辫子,换了玉连清拿来的衣裳。
月儿细细的照了照镜子,真好,这样看起来就不像自己了。
玉连清看了一身男装的月儿好一会才挪开视线。指着一匹白马道:“这是给你备着的马。”
这是月儿第二次骑马,第一次是在遥不及的马上,中了忘我笑的时候。
“出发吧。”月儿道,一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所过之地老百姓都投来好奇探究的目光,曾经的月儿也是这样悄悄的打量着坐在马上的人,现在,她就是马上的人。
行进了两日,月儿等人终于到达了大周边境,月儿从小生活的地方。她用力的吸了下空气,啊,连空气中的气味亦是亲切的。
“怎么?想家了?”玉连清问道。
“我没有家。”
“那你总该告诉我,我们应该去哪吧?”
月儿跳下马,看着远方,“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无极门中,走的是那条路我实在是不知道。”
玉连清凝眉,垂目想了半日说:“你不知道,我知道。离你心心念念的花舫不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故地重游。”
月儿不语,玉连清只当她答应了。
其实,月儿内心是多么迫切的想回到花舫去啊!哪怕只有一朵蔷薇花,哪怕只有他的一根白发。
走到熟悉的巷弄,穿过热闹的集市,月儿忍不住策马奔腾起来,只是她本就不会骑马,如此一来,还未到花舫就被剧烈的颠簸震了下去。
“月儿!”玉连清惊叫道,叫完后却愣在了马上,为什么,自己会叫的这么的亲切。
月儿挣扎着站起,可惜连着几日水米未尽,加上一路颠簸,只吃些干粮月儿早就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既然站不起,月儿便索性像当初一般,一点点爬向花舫。
花舫的门关着,门面上还贴着官府的封条。几个在花舫门前玩闹的孩子见月儿爬了过来便害怕的跑到了一边。
真好,到了!月儿似闻到了蔷薇花香,她顺着花舫大门站起,用力的撕开封条,却怎样都打不开门。
“让我进去!”月儿用力的撞着门。
“你疯了?”玉连清一把将月儿搂紧怀里,他手下的人齐刷刷的低下了头。
“把门给我撞开。”
“是。”
四个官兵合力撞开了门,月儿挣脱开玉连清扑进花舫。
因为早已经没了人打理,加上封舫那一夜的混乱。花舫中早已是一片狼藉,曾经的鲤鱼池中,鲤鱼的身影已经不见了,池中只有一层薄冰。琼花树零星开着几朵白花,风一吹花瓣便轻飘飘的落了下来,还有,还有月儿最爱的蔷薇花,也都垂着脸庞,枯着叶子,无力的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