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几上,堰王正垂头批阅奏章。不管奏章里的内容如何,是上至兵马军事,还是下至民生市态,奏章所述或悲或喜,他内心的所思所想从不露于脸色。傅起跟了堰王那么多年,仍然对他的这点佩服有加,君王的讳莫如深,便是如此吧。
“傅起,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午时刚过。”
白纪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窗外,剑眉微皱。这艳阳天,午时刚过,理应烈阳四射。为何天边竟看着有那么些灰暗,这六月天,怕是又要变脸了。
“陛下!陛下!”
思绪被耳边传来的一阵疾呼打断了,白纪转过头,视线落到眼前那个发髻略显凌乱,上气不接下气的宦者身上。
“祺予。”傅起一眼便认出来人是姬妃身边的小宦官,“这么冒冒失失的直闯紫云殿,到底有什么事?”
“回陛下,回大监,夫人,夫人腹部疼痛不止,太医和产婆已经赶到。夫人怕是,怕是要……”
未等小太监说完,白纪早已起身快步向殿外走去。
“傅起,备轿,即刻去披霞殿。”
大轿刚落到殿门口,白纪便一跃下轿,大步流星的像内室走去。傅起偷偷望了一眼身边火急火燎的白纪,心中暗想,大王还真只有碰到姬妃的事,才显得有些人味。
“李培元,夫人情况怎么样?”黑曜石般的眸子满是焦急。
“回陛下,姬夫人正午突感下腹疼痛难忍,大抵是要生产。臣已给夫人开出安胎催生之药服下并画下胎位图,现在产婆已在内室之中助妇人生产。”
常言道,儿奔生娘奔死,女人生产就好比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虽然宫中太医医术高明,但仍然时有女子难产致死的情况发生。白纪双手紧紧握拳,手心亦有汗珠渗出。
“李培元,即使做最坏的打算,也务必要保住姬妃的性命。”黑曜石般的眸子透出刺骨的冷俊:“否则,就由你全家人来陪命。”
“扑通”一声,白发的老者跪在地上,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是,陛下,臣一定竭尽全力,保母子平安。”
产房内,美人躺在床上,一众产婆和女官围站在她身旁。姬芸本就雪白的肤色因疼痛所带来的虚弱感而变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沾湿了乌黑秀丽的长发。
“夫人,再用把劲啊!”耳边传来产婆焦急的喊声。
双手紧紧扯住床单,姬芸几乎用尽全力,已经过了一个半时辰了,可是孩子仍然没有要出来的迹象。
听到屋内传来姬芸痛苦的叫喊声,白纪心中更是犹如刀割。心爱的女人正在受苦,可他作为她的夫君却无能为力,万般焦急最终化为一句怒吼:“李培元,怎么回事?你前日检查之后,不是说脉象胎位一切正常吗?”
“臣那日替夫人把脉,确…确…确实一切…”
颤抖的话语马上被白纪打断了,一双黑眸似要燃起火来:“还不快滚去想办法!”
“是,是。”李培元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子,带着一众太医到一旁轻声讨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