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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酌情考虑

“这已经属于我派内务了,子瑜你若真想知道的话……”天雪魏声音低缓,笑得暧昧。

“免了,天欲宫我没兴趣。”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了他的话,想了想后又加了几句,“你若打算将宫内的美人挨个介绍给我认识的话,我还可以酌情考虑一下。”

“交你这个朋友,确实有意思。”天雪魏来回打量了我许久,再次感叹。

“交你这个朋友,却是危险得紧。”我微笑,毫不客气地回道。

晚饭时司徒云烟未出现,诸葛青独自一人歉然地招待了我们。席间我一直担心天雪魏会吐出一字半句试探诸葛青,他却一如他之前所说那般,对诸葛钟离一事只字不提。倒是洛天锦句句带刺,让我忍不住一直在桌下伸脚踩他,好在诸葛青修养不凡不与他计较,否则只要他暗中下几针,洛天锦今晚肯定睡不着觉了。

用过晚饭,洛天锦、天雪魏和我约定好明早起身的时间,便各自回了房间。

洛天锦的事情告一段落后我着实松了口气,这人一松懈,几天的疲惫瞬间便袭上心头,我一下子觉得困乏难当,恨不能立即倒床便睡。

临睡之前我锁好了门,和衣躺在床上,细细回想今天同诸葛青见面时的种种,总觉得有些东西遗漏了。当时我背对着天雪魏都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神色,正对着我们的诸葛青不可能注意不到,可诸葛青看起来却像是天雪魏出声时才注意到他。就算他真当天雪魏是个无名小卒,可是单凭天雪魏在见到他时,反应比我更加从容自若这一点来看,他之前也不可能完全忽视他的。那么,诸葛青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才刻意装作没注意到天雪魏的?他认出天雪魏了吗?他恢复记忆了吗?天雪魏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诸葛钟离就是诸葛青的?天雪魏找诸葛青又是为了什么?

越想疑问越多,我不禁使劲揉了揉开始发胀的额角。其实仔细想来,天雪魏找诸葛青有什么事根本与我毫不相干,我不过是来接洛天锦回千雪山庄而已,等明天天一亮我和洛天锦就会和他分道扬镳,到时候他要带走诸葛青也好,拆了铭剑山庄也好,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要头痛也该是司徒云烟头痛才对。

长长地呼了口气后我决定睡觉,最好能一睡到天明,那么所有事情便全都解决了。

但是,在一声女子的惊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后,我知道自己又是白打算了一场。立即掀开锦被穿好鞋掠出房间,我也顾不得夜晚风凉了,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急冲而去。可当我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时,却一下子僵在了当场——诸葛青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天雪魏立在一旁浑身是血,而刚刚那声惊叫则是路过此处的一名侍女发出的,那名侍女此时正跌坐在地瑟瑟发抖。

还未待我回过神来开口询问,闻声而来的铭剑高手们已将天雪魏团团围住。

“青叔!”一声夹杂着惊惧的怒吼骤然响起,我抬头便见只披了件外衣的司徒云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诸葛青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庄主小心!”身旁一众剑者见状都不禁心生担忧。

天雪魏却无动作,只是冷眼看着司徒云烟将奄奄一息的诸葛青抱起冲了出去。

“魏雪,到底怎么回事?”虽然我不能断定是不是天雪魏伤的诸葛青,但凭直觉我却是相信他的——他要做的话,完全可以不着痕迹,根本不用拿自己的性命在铭剑山庄开玩笑。

“伤诸葛总管的人不是我。”天雪魏看我一眼,淡然道。

“若不是你,那你身上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可能是碍于我在场,也可能是碍于他能够重伤诸葛青的实力,围住他的铭剑高手们没有贸然向前,只是有人厉声质问道。

“我晚上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正巧遇见诸葛总管,便同他攀谈起来,谁知话没说两句,就有一道黑影破空袭来,待到我反应过来时,诸葛总管已经软倒在我身上了。我还来不及出声喊人,这女子碰巧经过看见了我们,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天雪魏神色平静,仿佛是在讲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胡说!总管的身手我们谁人不知,他怎么会被什么黑影袭击成重伤?”不待天雪魏的话音完全落下,就有人高声驳斥道,“若非是他认识之人骤然发难偷袭于他,他怎可能重伤至此?”

“那么请问,若我与他对面而立,就凭我与他的一面之缘,他又怎么可能毫无防备地被我偷袭至此?”天雪魏抱肘而立,似是对一身血污毫不在意。

我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见过他真实容貌的缘故,总觉得满身血污的他站在月光之下,竟然泛起了一种妖冶的美感。

摇摇头散去脑海里的胡思乱想,我看着天雪魏正色道:“你看清那黑影的手法了吗?”

“没有,不过……他好像没使兵器。”天雪魏闻言,表情渐渐严肃。

“封子瑜,也就你能相信他的一派胡言!”森冷的声音蓦地从铭剑高手们身后传来,我循声望去,就见司徒云烟满脸杀意地越过人群走了过来。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了他和天雪魏中间,“司徒庄主,在事情尚未查明之前,还望庄主能够保持冷静。”杀意不比杀气,我知道司徒云烟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冷静?”司徒云烟冷笑一声,字字切齿,“封子瑜,若换做是你,你又能不能冷静?诸葛青于铭剑山庄、于我的意义,你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难道不清楚?”

“我自然清楚诸葛前辈于铭剑山庄的意义,但他不一定就是魏雪所伤啊!”我心底一沉,却仍尽力反驳。

司徒云烟言已至此,若不能让他对这事心存疑惑,天雪魏今晚就必死无疑了。就算他是天欲宫宫主、他武功盖世,可是单凭他重伤诸葛青这一点,司徒云烟和铭剑山庄的高手们,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铭剑山庄。

“诸葛青所受之伤乃是徒手造成,铭剑山庄之内除魏雪外谁无兵器?再者,铭剑山庄守卫森严,外人是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庄内不被发现的。”司徒云烟声如寒冰,一抬手,便有人将一柄半出鞘的长剑递到了他手边,那柄长剑我认得,正是铭剑山庄传世之剑——铭誓。

“慢着!你怎知他没有兵器?”我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司徒云烟一时愣住,半晌之后,他的视线越过我落在天雪魏身上,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使什么兵器?”

我也看向天雪魏,天知道他身上到底有没有兵器,反正我是没见过,只希望若是没有,他也能随机应变胡诌出一样东西来应应急。

“我不使兵器。”谁知天雪魏只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对着司徒云烟慢条斯理地道出了这句。

不待我反应,司徒云烟已然破空一剑,直取天雪魏的首级。

“司徒云烟!”待我回神想要出手拦阻,却被悄无声息横在脖颈上的剑阻住了脚步。

“封公子,此事与你无关,请你莫再多惹事端。”清冷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虽是没听过的陌生嗓音,我却感觉到了从他身上隐隐传来的压迫感。

“谁说与我无关?他是我的朋友,我自然要对他负责!”知道现在不能与身后之人硬拼,我只得压下心底焦急,一字一句地沉声道。

“这个自称魏雪的男子,身份、来历皆不明,即便封公子你将他当做朋友,他也未必将你当做朋友。相识不过几天,封公子你又如何对他负责?”清冷的声音继续道,言语间不起半分波澜。

“啧!”知道此时情势不由人,我只得全神盯住司徒云烟,并暗自祈祷天雪魏能在招架住司徒云烟奔雷之势的同时不伤人分毫。

面对司徒云烟骤然欺近的迅捷身影和直扑面门的森冷剑锋,天雪魏依旧岿然不动,直到铭誓快触及他的鼻尖时,他忽然勾了下嘴角,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笑,但下一刻司徒云烟确实被格退了十数步。

“这是?”司徒云烟紧握铭誓剑的手微颤,听他的声音我就知道,他此时一定变了脸色。

“万罗国的……金墨蚕丝?”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天雪魏面前这片地方,不多时就捕捉到了那缕时隐时现的金光。

“子瑜,你的眼力着实不错。”天雪魏轻笑一声。

“那是什么?”司徒云烟将手中长剑挽了个剑花背于身后,低声问我。

“金墨蚕丝是万珍阁的镇阁之宝,据说是西域万罗国皇族才能持有的削金断玉之利器,进可杀敌于瞬刹,退可护己于无形。”我答着话,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天雪魏。万珍阁连金墨蚕丝都能给他,他和万珍阁主到底是什么关系?既然万珍阁能给他金墨蚕丝,为什么不再给他一只蓝曳蝶?他追到我这里来索要蓝曳蝶,难道就是为了有理由进入铭剑山庄?可是“如子瑜刚刚所说,若我要杀诸葛青,你们连他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一阵金光明灭,天雪魏已将面前不知何时布上的金墨蚕丝悉数收进了衣袖当中。

“藏有如此利器,你还说你不使兵器!”司徒云烟的声音再次沉了下来。

“金墨蚕丝可攻可守,我只守不攻,它又怎么能被称作兵器?”天雪魏神色淡然,“司徒庄主,你再在这里同我耗下去的话,恐怕凶手早已离开铭剑山庄多时了。”

“铭剑山庄守备森严,莫说离开,就是偷溜进来也不可能!”司徒云烟的声音陡然升高,铭誓剑在他手上呼啸出声,再次指向天雪魏,“无论你认是不认,今天都得死!”

“司徒云烟!”见他又要动手,我急中生智,立时大喊。

“你又想说什么?”司徒云烟顿住,片刻之后狠声道。

“他是墨雨殇的朋友,你要是真打算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杀了他,那你最好先想清楚,日后怎么跟墨雨殇解释。”我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语句低声说。

司徒云烟突然沉默了。

“封子瑜,你是在威胁我吗?”司徒云烟微微侧过头来,语气平静。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我刷的一声打开折扇,恢复了一派悠闲模样,“司徒庄主,魏雪若死了,我和墨雨殇只不过是少了一个朋友,可日后若查出诸葛前辈并不是魏雪所伤……呵,司徒庄主,你真不觉得这个代价太大了吗?”

“封子瑜!”司徒云烟低吼一声。

“我在。”我冷静地答。

“两天时间。”司徒云烟的剑尖缓缓指向地上,转过身来看向我,“如果两天之内你不能证明他的清白,他必死无疑!”司徒云烟走到我面前,一双黑眸杀气浓郁,目光宛若一柄直刺他人心底的利剑。

“好!”我猛地收起折扇,伸出一根手指格开了脖颈上架着的寒光凛冽,“如果两天之内我不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他便任凭你处置,我和墨雨殇决不会有半分怨言。”

“君子一言。”司徒云烟一字一顿。

“驷马难追。”我毫不闪躲地与他对视。

“这两天,魏雪必须待在厢房之内,寸步不能离开。”司徒云烟越过我,大步离开。

“听凭司徒庄主安排。”我转身朝他的背影抱了抱拳。

然后,我的目光便落在了刚刚将剑还入鞘中的灰白身影上——若非我亲眼见他还剑入鞘,绝不会相信他就是刚刚拿剑架住我脖子的那个人。作为铭剑山庄的剑者,他的气质着实太过平凡,而且一举一动几近悄无声息,站在人群中绝对是被淹没的存在。但正是这样一个人,刚刚在我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将剑横在了我的脖颈之上。这个人若非深藏不露就是故意示威,在此情此景之下便越发值得玩味了。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他抬眼对上了我的视线,“封公子,还有何事?”他微微颔首,毕恭毕敬。

“阁下刚刚那一剑,着实让我领教了铭剑高手的深不可测,敢问尊姓大名?”我微笑。

“在下名讳不值一提。”他神色平静,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同其他人一起,随司徒云烟离开了。

“魏公子,请回房。”此时,留下来的两名剑者对天雪魏做了个“请”的手势。

“子瑜,这次就全靠你了。”天雪魏经过我身边时对我笑了笑,语气里竟平添了几分戏谑。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接话,若非有他人在场,我肯定一脚踢了过去。

天雪魏前脚迈进厢房,我后脚就跟了进去,因为司徒云烟只交代不许天雪魏出来,却没说不准别人进他房间,所以守门的剑者也没拦着我。

“天雪魏,诸葛青到底是不是你伤的?”待房门被门外的剑者带上后,我立即开门见山地问。

“当然不是。”天雪魏走到桌边坐了下来,随口答道。

“你看清动手的人了吗?”我继续问。

“要是我看清了动手的人,你觉得我还会让司徒云烟这么用剑指着吗?”天雪魏瞥我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是想两天之后横着出铭剑山庄吗?”我觉得额角隐隐有青筋跳了一下,不禁露出微笑。

“子瑜,你既然应承下来了司徒云烟给的期限,我想你自然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天雪魏不疾不徐地翻开了一个茶杯,倒茶倒得气定神闲。

“实话说,我没有。”盯着他看了半晌后我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哦?”天雪魏闻言抬头看我,似是有点意外。

“我应承下来司徒云烟这个日期,只是不想见你血溅当场,毕竟你是跟着我进来的人,如果就这么给他杀了实在有损我的脸面。”我也翻开一个茶杯,从他手里拿过茶壶,倒了一杯茶,“另外就是我以为你有什么保命的后招一时来不及施展,所以顺水推舟给你做了个人情,若你自己没办法就别指望我了,能帮你到这一步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么说,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天雪魏沉吟片刻,再次开口。

“我能有什么打算?谁知道你跟诸葛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喝了口茶,语气平静。

“封公子,看来我的确高估你了。”沉默地看了我许久,天雪魏忽然轻笑。

“我倒是低估你了,早知道一时兴起邀你同行会惹出这种麻烦事,我还不如直接把蓝曳蝶交给你让你走人。”我也笑,却带着些微咬牙切齿。

“虽然诸葛青失忆是真的,但他是曼荼罗教中人这一点却不假。”他没有接我的话,突然神色一正,低声道。

我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即便成了诸葛青,却仍在做着诸葛钟离应该做的事?”虽然不知道诸葛青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我却顺着天雪魏的话开始理顺思路。

“我不能肯定,但他今晚约我出来确实是为了询问曼荼罗教……确切地说,应该是墨重渊的事情。”天雪魏斟酌着道。

“如果他失忆了,他怎么会向你询问曼荼罗教和墨重渊?”我皱眉看他。

“因为他还将我当做曼荼罗教右护法。”天雪魏停顿了半晌,继续说。

“不对,诸葛钟离于江湖中销声匿迹时,仍为曼荼罗教重夏司主司,那时的你怎么都不可能就任护法一职的。”天雪魏的话矛盾重重,我不禁开始思考他是不是在故意耍我。

“这就是问题所在。”对我显而易见的怀疑神色视若无睹,天雪魏接过话去,“我任护法时他已失踪多时,就算教中职务变更可以在江湖中听到传闻,他也应该早就知道我已脱离曼荼罗教另立门户。而且撇开这些不论,我现在可是易了容的,就算有破绽他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出我是谁,毕竟他失踪时我才十岁。”

我沉默不语,低头喝茶。

“你在想什么?”见我的神色变幻不定,天雪魏再次开口。

“我在想……是该赞一声墨教主深谋远虑呢,还是该唾一声曼荼罗教死不要脸。”瞥他一眼,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是不对啊,按你的说法他根本没有失忆,那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确失忆了,但他并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而是忘记了墨重渊的真正计划。”天雪魏放下茶杯,无奈地叹了口气,“墨重渊设计让诸葛钟离潜伏于铭剑山庄,明面上是为了将铭剑山庄逐渐蚕食收为己用,暗地里却还有另一层更深用意,而诸葛钟离忘记的正是这个用意。”

“难道伤诸葛青的人,就是墨重渊为了弥补诸葛青失忆这一意外,而重新安插于铭剑山庄的棋子?”我略一思索,便有了头绪。

“你想到了?”天雪魏不答话,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我。

“再想不到,不用你说,我自己就去找个柱子撞死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我试着理顺自己的思路,“诸葛青失忆后,墨重渊为保万无一失重新安插棋子,可为什么这枚新棋子,会在告知诸葛青你的真实身份时仍说你是护法?这除了增加风险外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而且他为什么要杀诸葛青?只是为了嫁祸于你?可是嫁祸给你又有什么意义?这说不通啊!”发现越理思路越混乱,我果断地住口看向天雪魏。

“子瑜,你看我也没办法,我只知道这么多。”重新捧起茶杯的天雪魏朝我笑了笑,此时已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悠然神色,“接下来,便要靠你了。”

“天雪魏,这可是你的小命。”我抽了下嘴角,强迫自己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

“所以,有劳。”天雪魏琥珀色的眸子里笑意愈浓。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也对他笑了笑,随即站起来转身大步离开。

刚出天雪魏的房间,我便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只得摇摇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没走几步我就变了脸色,因为我突然想起是哪里不对了——院子里刚才这么剑拔弩张的情形,那个特别喜欢凑热闹的洛天锦竟然没出来,不是吧我立即朝洛天锦的房间掠去,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他的门口。

“洛天锦?”我犹豫了一下,小声叫道。

里面没有动静。

“洛天锦?”我大声了些。

依旧没有动静。

我沉默半晌,猛地抬脚踹开了房门。洛天锦果然不在里面,床上的被子纹丝未动,看来他今晚根本没有睡下过!我在他房里站了一下,果断地转身直奔司徒云烟的房间。

司徒云烟房前立着两个铭剑山庄的天字辈高手,他们见我来势汹汹,第一时间就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我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随后大声道:“司徒庄主,你曾说过铭剑山庄守卫森严!”

“封子瑜,你可是在质疑我?”片刻之后,司徒云烟低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不是质疑,是质问。”我冷笑一声,继续道,“若司徒庄主所言非虚,那请你现在立即派人将洛天锦找出来!”

“洛天锦不在房间里?”司徒云烟顿了一下,声音有些诧异。

“要是你能从房间里将他找出来,我便将自己的项上人头送给你。”我哼了一声。

“进来。”沉默许久,房间里再次出声。

司徒云烟房内的陈设异常简洁,若非他本人身在其中,我根本看不出这房间竟然会是铭剑山庄之主的卧房。

房间的主人此时正坐在桌旁看着我,衣衫整齐、发丝未乱,看来也是个不打算再次入眠的主。

“你说洛天锦不见了,是怎么回事?”司徒云烟也不客套,开口就问。

“洛天锦房内无人,床上的被子根本没有被动过的痕迹。”我没心思坐下同他慢慢谈,站着将情况说了一遍,“若铭剑山庄真如你所说那般,这么一个大活人又怎会突然消失不见了?要是洛天锦从大门离开你肯定会知道,但他要是并未出庄……司徒庄主,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不成你还怀疑是我绑架了洛天锦?”司徒云烟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冷笑。

“你没有这个必要,但洛天锦失踪是事实。”我没有理会他的怒意,接着道,“如果洛天锦没有离开铭剑山庄却失踪了,即是说的确有人绑架了他,你铭剑山庄不会做这种事,那么做这种事的自然另有其人。”

“单凭这点你就想证明伤青叔的人不是魏雪?”司徒云烟沉吟片刻,略带嘲讽地看向我。

“一件归一件,但是现在你必须替我找出洛天锦,因为人是在你这里不见的。”天雪魏那边有两天时间不急,洛天锦却是突然失踪生死未明,于情于理我都该先找到洛天锦。

“好,我派人去找洛天锦。”司徒云烟一言不发地看了我半晌,终是点头,“不过铭剑山庄在你来之后便突生变故,老实说,我现在不信你。”

“那你还平白给我两天时间?”我冷笑一声。

“信不信在我,是不是却在你。”司徒云烟冷哼一声,“你现在可以出去了,只要洛天锦没有出铭剑山庄,我必然会找出一个完整的他还给你。”

“司徒庄主,那我就告辞了。”抬手朝他抱了抱拳,我不等他回应,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一夜难眠。

今晚的一切都发生得太过蹊跷,天雪魏说的那些话里肯定有真话,但是否全是真话现在我还不得而知。司徒云烟虽一开始表现得极其愤怒,但金墨蚕丝一出他明显恢复了理智,之后他仍是刻意装作愤怒难当的样子关起了天雪魏,并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很显然他也是在试探,想看看天雪魏或者说我们到底在这起变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而刚才司徒云烟在听到洛天锦失踪的消息时神色也不似作伪,想来洛天锦的失踪并不在他的算计之内,这样一来,他至少已经信了天雪魏那番话中的五之有二。

可我还是不明白,曼荼罗教这一步棋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若天雪魏说诸葛青约他出来这一段是真的,那么诸葛青从头到尾都没有背叛曼荼罗教,另一名曼荼罗教内应为什么要对他下杀手?而且,为什么对方要告知诸葛青,天雪魏仍是曼荼罗教右护法?难道是有意嫁祸诸葛青叛教之名?等下,如果天雪魏说的这一段是假的呢?如果是假的,那到底是谁伤了诸葛青这一点,便有待商榷了。但是如他所说,他要杀诸葛青完全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毕竟他藏有金墨蚕丝……对了,那个侍女!想到这里,我立时心神一振。虽然那名侍女所见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我至少可以凭她的所见,对天雪魏做出一个判断,判断天雪魏究竟是要杀诸葛青,还是真的被诸葛青约出来夜谈。

是夜过后天朗气清,铭剑山庄内各人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前一天晚上的剑拔弩张。

早饭时,我提出要见昨夜目睹现场的那名侍女,司徒云烟点头同意,随即指了一名剑者给我领路。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名剑者,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制住我的那个灰衣男子。

“现在我可以向阁下请教称呼了吗?”刷的一声打开折扇于胸口轻摇,我微笑着看向他。

他犹豫片刻,终是朝我抱拳,“在下柳一宿。”他低声道。

“柳兄,有劳了。”我也不多说其他,只催促他领我去找那名侍女。

我紧随柳一宿快步走出食斋,沿途不少侍女、护卫都在偷偷看我,我不禁下意识地以扇遮脸。但只遮了一会儿我就将折扇移开了,毕竟不是我见不得人,而是他们对昨晚的事太少见多怪。

“那名侍女因为昨晚惊吓过度,现在仍在卧床休息。”将我带到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前,柳一宿转身对我说。

“放心,我不会让她再次受到惊吓。”低声对他说了这一句,我便推开了房门。

“谁?”果不其然,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就传来了惊疑不定的质问。

“姑娘放心,我不是坏人。”尽量使自己笑得温和无害,我在柳一宿的陪同下进入房间,走到了床前。

床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抱膝蜷缩在靠墙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相信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害怕。”我一面轻声细语地安抚她,一面慢慢朝她伸出手,试图让她镇静下来。

不知道是我的话还是我的神色起了作用,女子终于慢慢放松下来,将手递给了我。

扶着她靠坐在床头,等她基本平复了情绪,我才再次开口,“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我看着她,声音和缓。

“公子……公子可是要问……昨晚的事情?”许是回想起了昨夜所见,女子忍不住又抖了一下。

“不用害怕,我只是想问你,可看见……魏雪对诸葛总管做了什么?”我斟酌着词句,缓缓道。

“当……当时天色昏暗,小女子着实未曾……未曾看见那位公子对诸葛大人做过什么……”女子声音细微,神色却是在极力回想着什么,“不过……”

“不过?”听闻还有后续,我不禁立时追问。

“我看见他们时,那名公子……似乎在探查诸葛大人的脉搏,因为他将手指按在了诸葛大人的脖颈之间。”她皱着眉,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

我低头思索片刻,朝她道过谢后,便起身离开了她的房间。

“封公子可是想到了什么?”柳一宿带好门,跟上我的脚步后张口便问。

“柳兄何出此言?”我没有答话,只是反问。

“刚刚见公子你听完侍女之言后露出了深思的神色,在下便斗胆揣测了一番。”柳一宿低眉敛目,回答却不卑不亢。

我愣了一下。

“封公子?”见我突然沉默,柳一宿不由得再次出声。

“啊……柳兄,我并未想到什么,只是有些奇怪罢了。”被这一声唤回了神,我立时笑着接话,“铭剑山庄的确与众不同,晚上巡夜竟然不用侍卫而用侍女。”

“封公子是在怀疑我铭剑山庄吗?还是在怀疑这名……恰巧出现的侍女?”柳一宿抬眼看我,这么近距离地看他双眼,我才发现他眸子里折射出来的光竟然是深灰色的。

“都没有。”轻描淡写地带过这个话题,我以扇掩面与他对视,“只不过……柳兄你不仅身法飘忽迅捷,才思亦机敏多变啊。”

“此话怎讲?”柳一宿顿了一下,沉了声音。

“只是一句夸赞而已,柳兄不必太过紧张。”我笑了笑,合了折扇,朝他抱拳告辞,“刚才多谢,现在我想回房休息了,柳兄不用多送。”

柳一宿见状亦朝我抱了抱拳,我们又客套了几句之后,便朝不同的方向转身离开。

“查到什么了?”刚一推开天雪魏的房门,正坐在桌旁惬意饮茶的修长身影便优哉游哉地开口问道。

“没查到什么,倒是又丢了一件东西。”我毫不客气地坐到他对面,打开折扇猛扇,想要扇去自己这一身的烦躁与不安。

“哦?”天雪魏放下茶杯,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什么东西?”

“洛天锦。”我没好气地答。

“又丢了啊?”半晌之后,天雪魏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言语间看似惋惜,却满是嘲笑意味,“铭剑山庄不是守备森严吗?怎么重伤一个人和消失一个人都这么轻而易举呢?”

“这就要去问司徒云烟了,毕竟这话是他说出来的。”我不打算跟他争这个,直接转了话题,“诸葛青受伤时你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当时我正面对着他,对方从他身后偷袭时,我自然是看见了。”天雪魏慢条斯理地答。

我猛地一收折扇瞪眼看他,静待下文。

“不过当时天色昏暗,加之对方又是黑衣蒙面,所以我看没看见其实都一样。”天雪魏神色不变,依然慢条斯理地道出了后半句。

“天雪魏,看来你很希望自己后天被司徒云烟拖出去砍了。”我抽了抽嘴角,冷笑。

“当然不希望,我还有心愿未了啊!”天雪魏也笑,笑得纯良非常。

“曼荼罗教当中谁有这样的身手?”我深吸一口气,接着道。

“能够在我面前偷袭诸葛钟离并全身而退的人,曼荼罗教中不出三个。”天雪魏看了我半晌,终是放下了茶杯,“教主墨重渊事务缠身,就算他得空也不会屈尊降贵来干这种事;左护法北辰枫早就跑去京城玩得没了影,自然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所以,昨夜伤诸葛钟离的人,只可能是他了。”

“谁?”我立刻追问。

“澜华司主司花赫云。”天雪魏抬眼看我,眸子里有厉色一闪而过,“花赫云精通易容之术,若说潜伏于铭剑山庄,他的确是不二人选。”

“天雪魏,你既然一早心里便有底,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看了他许久,我冷声道。

“归根到底这也只是个推测,若你自己心底没有思量,我说什么都是空的。”天雪魏再次勾了嘴角,仿佛刚刚的戾气并非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样。

我沉默。这一点他说得没错,如果我心里并无思量,我便会将他的话尽数先入为主地当做他的疑点来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在我全无头绪时他不说这些,反倒对他有好处。

“你觉得柳一宿这个人如何?”我揉揉额角,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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