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小顾被什么绊到脚,拿火把一看,是人手的残肢,她没有尖叫,而是直接吓蒙了。
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几个战友的尸体支离破碎地散在几米范围内。战场上也有血腥的景象,但不会如此惨烈,所有的伤口全是撕裂状。
当人类第一次遭遇野兽的攻击,才会知道野兽是如此残暴。
小六就是此等感觉,他强忍着要呕吐的感觉,让自己冷静,他也是个战士了,要保护好战友还有自己。他端着枪,来回扫视。突然他看到岩石壁上闪过两点光芒,他没有做声,直接就开枪。他那时根本就没有瞄准的概念,完全就是凭着感觉开枪。
小六枪声一响,方伟就跟着也往那个方向连射。小六的枪是点射的,而且准头也差很远,而方伟毕竟有多年山洞战的经验,再加上眼力好,一下就判断出那生物所在的位置。
子弹确实无法对这生物的生命构成威胁,但子弹巨大的冲击力它们还是没办法抵挡的。一阵连射后,这东西被打得掉下来,然而刚一接触地面它就哧溜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砰!一个什么东西从高空掉下来,发出一声不大的闷响。
雷子用火把照了照,是个布袋,他抬起头将手里的火把左右晃动,向上示意。可惜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一个不大的亮点,就他们的视力而言是看不到上面的反应的。
“看看他们扔的是什么!”方伟已经看到被踩扁的箩筐,而且也没有绳索。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产生,这里环境太复杂,向上全是纵向延伸的裂缝,那些生物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它们能快速地在裂缝间攀爬奔跑,就打死的这只生物体貌特征来看,它们的手脚都是锋利的尖爪,身上还披着一层细小鳞片,子弹其实就是被这层物质抵挡住的。雷子这一路拖过来,地上留下了很多黑色鳞片,方伟捡起一片,发现这东西坚硬无比,但有外力撞击时,这种物质就会剥落,也难怪子弹打在上面火星四溅。
小顾上前去打开布袋,里面有用棉花包裹的望远镜,还有几盒火柴和一个铁罐。雷子拿起望远镜,向出口看,老爷子正在上面焦急地用望远镜向下观望。雷子一时间内疚起来,他想起李琼和蔡义明,老爷子吩咐的事他没能做到。
上下隔着约两百米,又缺乏有效设备沟通,就只能这样看着。老头也很着急,外面还在加紧运送火把进来,目前而言只能观望。老头可算是打了一辈子战,还没这么窝囊过,他已经看到伏在方伟背上的蔡义明,却没看到李琼。这些都是他手下的兵啊!人和人在一起久了总会有感情,正是因为信任,他才会安排这几个人陪小六下去。
二十五、死神之徒他扔望远镜下去,就是想让雷子放心,他已经亲自来接应他们,上面的同志不会不管他们,更不会放弃他们。他正在想办法,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想出好办法来。雷子看到老爷子在观察,特意将那生物拖到火把下,让他看个明白,但隔着约两百米,在光线也不足的条件下,他所能看到的确实有限。
“报告!”一个拿着电文译稿的通信兵跑进墓室,表情焦急。
老头暗知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别又出什么事才好。
“说。”
“报告首长,刚刚收到○一六紧急电报,四○九发现三只贼鸦朝我方飞来。”
老头现在才知道事情的严重,四零九是雷达编号,是在沿海一带布设的空中防警雷达之一,贼鸦是敌方飞机的代称,从数量上来说,一般会是两架战斗机与轰炸机的混编。
“猎鹰已经出发了吗?”老头还在判断,他需要权衡。
现在是白天,一般来说这时候很少会有贼鸦出现,难道这里的秘密已经泄露?老头子对自己带的队伍有绝对的信心,会是谁泄的密?
“猎鹰已经出发,七号建议您……”这个通信兵深知老头的性格,说到这里有些迟疑。
七号是当时参谋值班室编号,说是建议,其实是带有命令性质,只是鉴于老头的级别,传达命令时口吻才改柔和的。
“七号的建议我没收到,延后一小时再作回复。”老头子这次是下了决心,对方的行动很可能是试探性的,如果他做出过激反应有可能助长对方执行行动的决心。如果真的已经确定这里有军事价值,他们肯定会派出更大的飞行编队过来,而不是现在的三架。只是让他担心的还是夜间空降的特务,李景明已经带人去抓,到现在还没消息传回来。
“首长,我们打算用这东西送手榴弹下去。”肖建军带着几个战士赶过来,每人手里都抱着一大包的衣服。这都是战士们过冬的棉袄,一件衣服里就裹着一颗手榴弹,毕竟这洞这么深谁也不敢乱扔。
老头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们都是多年的战友,此时别说几件棉袄,就是让他们人拉人下去接人他们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又扔了几根火把下去后,手榴弹装在一个布袋里用绳子吊着扔了下去。他们主要是担心半路上被那东西扯断绳子,不过此时一切看起来还算顺利。在这短暂的平静中,小六他们的武器装置都升级完成,整整二十颗手榴弹,真要爆的话,估计能炸塌部分洞穴。最开始扔下来的铁罐里装的是煤油,他们也没法讲究,就地取材将棉袄撕开浇上煤油备用。一切准备停当后,小六在一件衣服上写下:可以开始。然后举在头顶。
谁先上去下面五人有过争执,不是争着让自己先上,而是争让对方上,四个男人其实意见还是一致的,就是希望小顾能先上去。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得一致同意先将蔡义明的遗体和那生物一起拉上去。
新的箩筐已经捆绑好,从上面慢慢放下来,这次很平静。怪物的尸体被塞在箩筐下面,蔡义明的遗体摆放在上面,他的颈椎骨完全断裂不好摆,最后雷子没法子,将蔡义明的尸体盘放在箩筐里,外面用绳索固定住。
在昏暗的光线下,蔡义明的样子有几分诡异。这让小六想起墓室里的童子坐像,真的只是巧合吗?看着一点点被拉高的箩筐,小六心里也打起了鼓。
老头知道他们的心思,当年大家的心中只有奉献和牺牲,这几个愣头青肯定会相互推让。只要情况稳定就好,他安慰自己,不会再有人员伤亡了。
“报告首长,七号来电。”通信兵又来了,不过他的表情没上次那么焦虑。
“讲!”老头现在没心思听这些。
“贼鸦在我猎鹰起飞后已经折返,七号表示将密切关注。”实际上这是封稳定军心的电报。
“嗯。”老头坐在洞口边,刚刚太紧张,他都忘了病痛,现在一松弛下来,这全身都难受起来。
“上来了!”领着人在拉绳索的排长轻轻喊了声。
他们也早就料到第一个拉上来的会是牺牲的蔡义明,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雷子会这样固定他的遗体,耷拉着脑袋的蔡义明看上去如在休息,几个平日里关系好的同志一时间眼都红了,七手八脚地将他解下来,平放在临时准备的木板上。老头子强撑着看了他一眼,扯过白布给他盖上。
“这个怎么办?”排长看到箩筐里的怪物,心里直发毛。上面的光线比下面充足,能看清这怪物身上的细节。它身体上那种细小的黑色鳞片掉了很多在箩筐里,剥落的地方也还是黑色的硬皮,尤其是那一双如爪的手,利刃般的指甲,每一个特质都显示出它超强的战斗力。
“尽快保存,你们几个谁也不得向外透露半点风声,这是绝密!”老头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生物,最让他惊心的是这生物奇怪的鼻子,也不知是不是子弹打伤造成的,还有待研究。
幸好他们准备了几个箩筐,装怪物的箩筐就地用白布包裹起来,由四个战士送往军区保存。也就在同时,一封电报从那个地下室发往北京:地里长出新鲜菜,特供?
第二个箩筐降下来,这次小顾无法推辞,由她和刘守正一起上去,刘守正负责保护小顾。一个箩筐拉上去至少也要十分钟,还要顺利才行。半道上出问题的概率很大,就算没被那生物直接伤到,被弄断绳索也能要他们的命。可以说每一个上去的人都要经历生死考验,但相对来说现在上去会比较安全。
这个箩筐开始上升了,守在下面的三人心也悬起来,虽然上面的同志想出了个好办法,在绳索上捆绑着燃烧的火把,放下来时如一条火蜈蚣,这样能照亮绳索四周,但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还是让他们感到不安。战士最大的心理保障就是手中的枪械,当枪也不能解决问题时,那还有什么能解决?
“不要急,注意观察。”老头其实比谁都急,可他还是要担当好领导者的角色,稳住大家的情绪。
上升到六七米的样子,雷子首先开火,他看到一个黑影快速地沿着岩壁爬过来,那感觉就如人在平地奔跑。小六没有开枪,他们早就商量好应敌的对策,他拿起手中的火把就向黑影扔过去,火把砸在岩石上,溅出火星。
雷子的枪法很准,全打在黑影的头上,而小六的火把也扔在黑影的前方。配合上已经相当棒,黑影受到攻击后,果断选择撤退。也就在此时,方伟也向他负责的另一方向开火了,这次是两个黑影一起冲过来的,小六抄起火把就扔,准头没上次的好,扔在两个黑影中间,但是黑影也很快撤退了。
“不好,它们是在拖延时间!”听到刘守正的声音,雷子反应过来,还没等他抬头,箩筐中的刘守正已经开枪。
最急的就是上面的战士,他们不敢开枪,容易误伤到下面的人。
就在他们担心时,最坏的事情发生了,绳索中间部分被什么撞到,猛地一晃。还好这绳子结实,又有弹性,不过还是有三分之二的部分断裂开。
老头一直在观察,他发现这些生物是有智慧的,这次它们明显是运用了战术,根本就无视上面的攻击,而是在下方将留守的人牵制住,再来破坏。
“快,放他们下去。”老头镇定地指挥着。两个人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百多斤重,这绳子再结实也承受不住。
上面拉绳索的战士无比气馁,只好又将箩筐放下去。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小六急得跺脚,看来他们只要有活人想出去,这些生物就会进攻,而且它们的战略战术运用得很合理。
“王八蛋!”雷子火气也上来了,操起一颗手榴弹就要扔,方伟拉着他,脸色铁青,作出噤声的手势。
一种低沉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里传来,这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听到的人心中会十分压抑。
“手榴弹,全准备好!”雷子第一反应就是提醒众人,他枪也不端了,双手各拿两个手榴弹,引线含在嘴里,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这边正是他们刚刚走过的那条路。
小顾的脸色越发苍白,她现在正经历的从未听谁说起过。黑暗中那会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会发出这样难听的声音来?她真的害怕了,就连刚刚悬在箩筐里也没这么害怕过。
就在他们准备好拼死一斗的时候,这声音突然又停止了,似乎是停在了远方。然后头顶上好几个悄悄接近的黑影忽而转身向相反的方向逃跑,此时是他们撤离的最好时机,但是他们没有工具。
老头子似乎也感觉到时机不容错过,一声令下,两个箩筐同时被扔了下来。墓室里此时集结了上百名战士,老头子是计划两个箩筐同时往上拉,接近洞口时再分开拉,只有这样才能缩短时间,他也预感到了下面步步逼近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