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里的那个女人,似乎还欠他一顿随便呢。嗯,现在天气正热,回去了,正好可以找她要。
男人的唇角微微地上扬了一下,任雪晨猛地一怔,心里七上八下地,摸不透那抹笑里的含义。
车子却在这个时候停在一处餐厅前,她看着他下车,步伐微缓,像是在等着她跟上。
任雪晨赶紧下了车,她知道他的耐性有限,能放慢脚步已是给了三分薄面。却不曾想到,还这么地保留着。
靠近了他,手抬起,习惯性地想挽上他的臂,却是被他不着痕迹地移开。
她的手指,便落在空气里,孤零零地。
任雪晨苦笑,自己怎么就忘了,她已不是他的谁。
她和他,已形如陌路。哪怕那些年在一起,也不过是各取所需。
失望在眉间里划过,却是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她跟在他的身侧,怕被他的余光瞧出端倪。
从来就不敢对视他的眸子,直到现在都是,总觉得他一眼可以窥破自己的内心。
她畏惧着他,却又被他身上无数的光环吸引。
过惯了优渥富足生活,虽然他最后所给的,如果衡量着花销,也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只是,从此她却少了在朋友面前炫耀的资本。
当年的讥笑,到后来的艳羡,再到现在的冷嘲热讽,她的人生在他决定间起落。
想掰回这一局,却是没有底气。
等候传菜的时间里,他的目光片刻不离地落在那手机上,手指飞扬,眉梢眼里尽是风情,还有她不曾得到过的温柔。
记忆里,从未见他发过短讯。
有时,她也会与他发,但从不见回。即便回了,也是秘书或者助理给他的公式化电话,毫无温情。
可是此刻,他却在她的面前,跟另一个女人欢快地传着简讯。
她能断定,一定是那个叫安槿的女人。
她与他分开,不过月余。那个女人,就有如此大的影响力了吗?竟如此轻易地改变了他的一些习惯。
菜呈上,他的手机终于收回口袋里,终于想起了他的面前还坐着一个她。
“你都三年没上过班,面试怎么样?”
她低着头,轻声道,“还不知道,还要等消息。”
然后,又自我嘲讽地笑了一下,“当年真不该听你的,把好好的工作辞掉,现在一出来,都感觉与社会都脱节了,也不知能做点什么。还好,只有三年,不是太长,赶得上。”
言语里,有幽幽地怨气,却又装出某种释然。
阮维东听着却微蹙了眉,“我以为我叫姜恒给你的,已经足够你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有淡淡地讽意在其中,任雪晨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她摇了摇头,淡淡笑道,“你给的,已经足够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但人闲着终归不是件好事,出来上上班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没有他,她照样会生活很好,这是她要传递给他的讯息。
只是看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神色,终究是有引起失望。他的脸上,看不出有半点欣赏的目光,眉角眼梢里翘着冷意。
猜不透他的心思,也就不敢多往下讲。
扬手,叫服务生上了一瓶红酒。
倒满酒杯,递一杯给他,她笑笑,“阮总裁,是不是该庆祝我的重生。”
阮维东执起酒杯,与她的轻碰,淡淡道,“也许。”
只是也许。
酒未饮,他突然地问,“今天去了哪家公司面试?”
任雪晨一愣,手指微抖了一下,酒液差点荡出。
“大丰实业。”她回答。
“想做什么职位?”他轻啜了一口酒,动作神态俱优雅无伦。
“本来想应聘个经理助理,不过,尚有一点自知之明,不是那块料,所以,选了个办公室文员,想先做着试试。”她故作轻松地答。
只是在他眸光不经意地一扫眼里,全身戒备顿时不敢松懈。
原来撒谎是件很累人的事,一个谎出,便要用另一个谎来圆,如此恶性循环。
“大丰是吧,那里的老板与我是旧识,晚上我打个电话跟他说声,你不必太担心,安心等着就是。”
任雪晨慌忙摇头,“不用了,我想靠自己。”
事实上,她都不曾去过大丰,只是看那报纸上登了招聘广告,便想了这么一个理由,来制造与他的偶遇。
可眼看着就要被揭穿,怎会不慌。
阮维东轻嗤一声笑,“倒看不出,不过短短一月余,你性子大转。”
任雪晨微微抬起眸子,也只敢看着他下半张脸,完美的唇弧在视线里竟瞧出些冷讽的意味。
她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以前就这样,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男人挑动眉梢,声音微扬,“哦?是吗。”
不说肯定,也不否定,不知他这一声,是何义。
然后,听他缓缓说了一句,“看来以后得多点时间来了解你。”
任雪晨一怔,满目里掩饰的喜悦不自觉地溢出一些。终于,他对自己的兴趣又起了吗?
优雅地抿了一口酒,淡淡笑着,那些外露的情绪又迅速地收回腹中糜烂。
“阮总裁开什么玩笑,你现在的身边可有一位漂亮的女主角。我记得,你的规矩是从不同时脚踏两船。因为这点,叫许多女人趋之若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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