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槿寻声望去,男人****着上身,脊背汗珠淋漓,汗液粘湿了头发。
他的整个人,像一头狂怒的狮子。一拳一拳,狠落在沙袋上,伴随着粗重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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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拳,不留余力。
太专注,以至于她进来许久,都不曾发觉。
落在耳朵里的声音,沉闷地压抑着。
安槿很想分辩出,那是他怎样的一种情绪。她不会单纯地以为,仅为身体的锻炼。
至少,是一种发泄。
至于发泄什么,她不能确定。
男人的力量,似乎用之不尽。她在他的身后,站至脚麻,他却越打越起劲,也不知何时结束。
她不觉得此刻去叫他停止是种明智的选择,如果心里有了不痛快,发泄一通又何妨。
倚墙坐下,曲膝环抱,头抵在膝上,静静看着他的动作,隐隐感觉有肃杀的味道。
男人肌理结实,被汗水一浸,已是油光发亮。
头发,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根一根,滴着汗液。
她不知道他是否要将自己弄至筋疲力尽方肯罢休,还是要怎的。
阮维东,到底有怎样的心事,不能与她分享。
她看着,有了些隐隐地疼,挺讨厌他的这种自虐倾向。
只是想过自己走过的这些年,似乎又能理解。
不惊不扰,直到他一声狂吼,回音振荡于室,所有的动作骤然然停止。
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垂着头。只余粗重的喘息,和滴嗒的汗水。
待到他气息平稳时,她悄然起身,挑起旁边一条毛巾,自他身后递过去。
他不曾回头,声音冷漠。“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吗?”
安槿绕到他面前,淡淡笑着,“看来你并不欢迎我的到来。”
阮维东愣住,瞳孔微有扩大,眸底轻划过些许讶异,以及一些尚未自觉到的喜悦。
“你怎么来了?”
安槿嘴一撇,拿了毛巾狠狠地擦着他的脸,“我好像说过,或许我有心血来潮的时候,跑你公司来骚/扰你。”
阮维东脱下手套,接过毛巾,在身上胡乱一顿擦。
向来不喜欢女人在他工作时来打扰,却是一直希望这个女人能堂而皇之地来找他。
但不要是现在。
他转过身体,靠近窗前,用最平缓的声音问,“有事吗?”
她来找他,实在是个意外。
他以为,不过是一夜,她并不会太在意。
犹记得那些个夜晚,她试图想将他赶回阮宅,毫无留恋的样子,彼时叫他恨得牙痒,有一把将她掐死的冲动。
心里的狂躁,似乎淡了几分。不知是一翻体力的发泄,还是她意外的出现。
她是他的毒,也是他的药,像夏季里清凉的风。
是否,他可以视之为,这是她对他彻夜不归的担心与紧张。
可为何,偏在这时来,在他心绪最不平静的时候。
有毁灭的杀念,那对母子,实在碍眼。
安槿又撇撇嘴,对男人的冷淡不以为意。
试想,一个人如若心烦意乱时,你如何能指望着他还有多好的表情相对。
她眉角微微地翘起,“怎么,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嘴一扁,又装了委屈似的,“要见你阮大老板,可真不是见容易的事,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身形一转,自己寻了一处位置坐下。
阮维东微皱下眉,“前台有为难你?”
“前台也是照指令行事,例行阻拦好像并没有错。”她淡淡说。
他走到她面前,毛巾随意地搭在脖颈上,垂下两侧在胸前,贲张的肌理有油腻般地色泽。
“对不起,我不知你今天会来。”
他已下了指令,今日来访,一律不见。
不曾想过她会过来,又或者说,不太相信她会因为他一夜的消失而有所波动,所以,不曾有特别交代关于她的放行。
有几次,约定一同回阮宅,他让她等,她都只是开着车停在楼下,从不踏入这里。
像是刻意保持的距离,叫他心生不悦,却又毫无办法。
她有她的坚持。
安槿微耸肩,微笑道,“很意外?”
“是。”他不否认。
她站起身来,笑容渐敛,望着他的眼睛,“为什么关机?我有点担心。”
“只是一点吗?”他问。
安槿却知,他在转移话题,他不愿回答。
“想要多少?”她反问着。
她想,或许,他需要时间的沉淀。此刻逼问不一定能得到真实的答案,她不要敷衍的回答。
他蹲下身来,手指抚在她的脸上,插进柔软的发丝里,扣在后脑上。
“你的全部。”他说。
鼻息相交,唇已相贴,寸寸揉转。吻至最后,额头相抵。
他的残留的汗液沾在她的肌肤上,有粘稠之感。
“槿,我要你的全部。”他重复着。
“那么,你呢?是否也给我全部。”她缓缓抬头,凝上他的眼睛,“包括,你的心事。”
阮维东微微一愣,别开了目光。
他不想,因为他的仇恨,沾染了她的心。
这么多年来,她是他心里唯一洁净的地方,不想被污染。
曾经问过她,对于那些伤害过她的人,是否会有恨。
她摇头,她说,恨不能解决问题,不如平静度日。
可是,他的恨,已蚀骨侵心。那个女人,无可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