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淡淡道,夜幕下的眸子里,却闪烁着鹰一般锐利的光泽。唇角,是冷讽的笑。
那么近,不就是想靠近这座宅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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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渐凉。
女人安静地躺在自己的身侧,发丝馨软地铺在他的手臂上。
他低低地叫了两声,“槿。”
并无回应。女人睡得很安恬,呼吸匀称。
阮维东轻手移下她的脑袋以枕头相搁,悄声下床,出门。
书房的灯即刻亮起,男人在窗前站了片刻,拿钥匙打开书桌的屉子。
却是来不及将其中资料拿出,门微响,有人在敲。
轻皱眉,他的手迟滞了下,将屉子再次锁上。
亲手去开门,微愣。
“奶奶,你不是睡了吗?”
一个小时前,他与安槿亲自守护她睡着了方才离开她的卧房。老太太碎碎叨叨地,又说了很多话。
其实大多,是讲给他听的,让他改改偏执的性子。
“你不也偷偷起来了吗?”老太太洞若观火,从他面前侧身过,入了书房。
阮维东将门轻关上,回到书桌旁,电脑正开着,“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
老太太在他对面的沙发里坐下来,“最近阮氏的工作有这么忙吗?各部门主管都干什么去了。”
阮维东双手在键盘上飞速划过,淡淡道,“有些事还是自己亲自处理放心点。”
老太太也不再拐弯抹角,清了下嗓子,将目光紧凝向他,“阿维,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老太婆。”
花园里,有安槿在,有些事情或许不便说。
他手指里的血管猛地跳了下,老太太就是老太太,一点细微的动作,都可以叫她闻出点什么异样来。
或许,这保镖之事,他当真不该操之过急。
要派可以,秘密保护就成。可事情已提出,再收回更惹人疑。
就连安槿,花园之中,她附和了他的决定,提议祖母接受下来。
但回房两人相对时,她立即亮出了她的困惑。
虽然最终给他搪塞了过去,却不知她是否真的相信了。
他想,女人若是太聪明,也是个麻烦事。
比如安槿,比如祖母,其实都不是好对付之人。
他离开座位,与祖母相临而坐,淡淡地笑,目光不回避,“那您觉得我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您?”
老太太说,“你要瞒我,自然不会有蛛丝马迹在我面前出现。”
“就这么地不相信你的孙子?”阮维东将手搁上了祖母的手背,然后握住。
就是这双手,将他拉扯大,教他商场本事。所以,在她年老之时,他要守护着她。
那些烦心之事,他一个人处理就好。
而他望着祖母的眼神,仿佛在说,他还能有什么事情瞒过她?
老太太也伸了另一手,覆了上去,祖孙俩的手紧握着。
“阿维啊,你在外面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欲行报复之事?”老太太问道。
阮维东的心绪稍稍地缓了下,顺势接下话题,“怎么会,瞧你胡思乱想的。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以防万一。”
“那也太小题大做了。”老太太显出一副不可接受的样子。
“紧张下您,不成啊。”阮维东忽然发现,与祖母的对话,无形之中已学了几分安槿的语气。
古有成语,近朱在赤,近墨者墨。
与一个人相处久了,原来言行举止真的会有所影响。
老太太并无预想中的眉开眼笑,只丢他四个字,“紧张过度。”
也许是的,阮维东暗自自讽地笑了一声。
以草木皆兵之姿,对那母子,防患未然。
“我要不紧张您,您还不得跟我急。”阮维东笑着,依然是安槿那般的语气。
而往往是,也只有安槿的招数,对老太太才管效。
直到如今,他都想不通,大街上明明那么多人,彼时神智不清明的祖母,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安槿,也独独只要安槿相陪护。
闹着,喊着,摔着东西,就是要她相陪才肯配合医生的治疗。
他迫于无奈地去寻找她。
他想他该感谢祖母的这份执着,让他寂寞了二十年的心,不再空荡荡。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又很慎重地看着他,“真没别的事?”
“没有。”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那好吧,姑且相信你一回。只不过,那保镖之事,是否可以撤了,这也太夸张了。”
阮维东不同意,“先跟一段时间吧,要是不满意了再退。再说了,人多热闹,还可以给你凑麻将桌腿。”
“找两保镖,陪我老太婆搓麻将,你也不嫌浪费。”
“咱不缺钱。”阮维东说得气定神怡。
老太太眉眼朝他一瞪,“你是不是还想说,顺便给两人解决了两工作机会。”
阮维东两手一摊,“本来就是这样。”
老太太无奈地起身,知道这孙子脾气拗得很,决定的事情难以更改。
走到门口,又回身,“你保证,真没事。”
阮维东本跟在她的身后相送,这会已是右手伸过头顶,指天发誓,“要是真有,我就会派上十几个人守着阮宅,让您乖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
老太太人缘广,朋友多,时常三五个一起聚聚会,喝个茶,搓几盘麻将,看场戏,日子倒也悠闲。
前半辈子辛苦太多,他希望她的老年生活,一直这么地悠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