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琪倒是眼尖嘴快,握着话筒叫道,“安槿,一起来唱歌。”
看她没动,便跑过去,一把拽过她的手,无视顾艾钐的瞪眼,扯她上台,塞给她一个话筒。
阮维东的眉角翘了翘,端着酒杯慢慢地靠上沙发背,目光在昏暗的光线里微凝。
忽然地有些期待,想看她唱歌时是个什么模样。
也许她就是那个神秘地槿安,虽然在席岸飞那里看到她使用的是本名。倒不曾想过,她还有这才华,许是之前一直小看了她。
这个女人,需要重新估量呢。
歌是何琪点的,堵了场内所有人投向她的猜测目光。
她静静地坐在高脚椅上,背对着所有观众,直面着墙上宽大的屏幕。光束从斜方照在她的身上,划定一个朦胧的光圈。
她低迷的声音,带着空灵的风,缓缓扬起。并非有天籁般的美丽音质,却纯静到自然。
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那背影的疏离感,仿佛隔绝了一层厚重的空气,她在世界的另一头吟唱。
有那么一瞬间,阮维东有种错觉,心恍若被针尖刺了一下,隐隐地疼着。
等到一曲终了时,别的没有记住,却唯独记住了其中一句:有一个人保护就不用自我保护。
而恰恰她给他的感觉,一直以来找不到重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似模像样的解释。
掌声响,有人吹起了口哨,笑道,“安槿,不减当年呐,还是这么动听。”
安槿微微笑,“过奖。”
看见阮维东朝她伸出一手,微愣了愣,他已抓住自己的手指,却是不得不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而何琪也见缝插针地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那本来想靠过来的顾艾钐也就只有干瞪眼的机会。
气氛又突然地变得尴尬起来。
好在桌上有酒,何琪摇了瓶子,要与男人拼酒。也不知哪来的疯劲,安槿挡也挡不住。
划拳,喝酒,唱歌,聊天,一众人等又热热闹闹地喧腾起来。
安槿偶尔会与他们碰上一杯,但大多时候还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眉眼清冷。
“你好像不太入群。”阮维东似乎不打算放过她,声音不大,低低地附在她的耳侧,淹没在音乐声里,却也足够她听得清楚,仅此一人。
安槿朝她淡然一笑,“也许!”
“我不喜欢你这样。”他说。
“我习惯就好。”她摇了摇手中杯里晶莹剔透的酒液,一口饮尽。
两个人的距离到底太近,惹来一众人的暧昧眼神,尤以顾艾钐最为恼怒,却又不能表现明显。
等到夜半散场时,包厢里已是一片狼藉,酒瓶满地打滚。都是些在酒桌上身经百战的人,却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一个一个醉意朦胧,脚步微晃。
安槿扶了何琪,这女人,劝她不听,现在倒好,喝到连站都站不稳了,口里还在叫嚷着,“安槿,别拦着我。你不憋,我可憋得慌。”
恍惚间看到顾艾钐的脸色微变,却也不过瞬间便复于平静。
安槿在唇角悄悄地绽放一抹冷笑。阮维东已打开车门,帮着她将何琪扶着坐上车。
这女人,喝了酒就喜欢乱动,性子一点都没有改,估计今晚有的折腾。
“你照顾她,我来开车。”亦不等她有回应,阮维东便坐上了驾驶室。
微叹,也只能这样了。
正要上车,身后却是顾艾钐在唤她,“安槿。”
嘴角微动,欲言又止,他的身边,一众目光正朝这边望过来。
她淡淡一笑,轻吐两个字,“再见。”
堵了他接下来所有的言语,并无留恋。
有人斜睨了他一眼,“顾,情况好像不妙哎。”
顾艾钐心里空落落地一阵,看车子从视线里离去,喃喃道,“她在怪我呢。”
“怪你?”
“她还有什么能怪你的。”
顾艾钐并不回答,径自开了车离开,留下一干人等的困惑与猜测。那方向,似乎是安槿刚才走的路线。
将何琪安顿好,已是午夜三点。
阮维东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走出来,额前碎发还残留着水珠,瞥一眼床上仍在哼哼嘅嘅的女人,走近靠在窗前的安槿。
十余层高的玻璃窗,可俯看城市夜景,霓虹都渐入沉静。
他看着她,目光流转,“你喝醉时可比她安静多了。”
安槿微愣,他若不提,她都以为自己快要忘记了。一想起,又觉得有些窘然。那一夜,是他抱了自己入套房,竟毫无知觉。仿佛彼时对他,并无防备。
不甚自然地笑了笑,“估计让你看了不少丑态。”
“没有,你很安静,安静得像一只沉睡的猫。”阮维东微眯了眼睛,嘴角有淡淡的笑意流出。
“啊……”安槿张了嘴,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摸了摸后脑,不知如何接话,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这模样,煞是可爱,阮维东低低地笑出声来。
安槿,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你吧。
抬腕看表,退了一步,道,“我该走了,你休息吧。”
修长挺拔的背影便向那门口走去,安槿蓦地想起他是没有开车的。
“等等。”她一把抓起电视柜上的车钥匙,递到他的面前,“很晚了,打车不方便,开我的吧。”
阮维东也不客气,接过钥匙,“谢谢!”转身离去。
安槿揉了揉有些发疼的额,关了门。洗一个澡再出来时,床/上的女人已是横睡着踢了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