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燕一惊,下意识之下以树枝为剑从上劈下,一招落空,那人瞬间跳移至顾汾身边,头顶扎着的两根羊角辫在他的奸笑中跳的甚欢。
顾汾被迫另辟他路,那人怪跳着跟着他们。
九燕大惊,不止为他的怪异装着,更为他只能一条腿却有如此速度还能追上他们。
“哈哈!哈哈!”他伸出两条犹如枯枝般的瘦臂转向九燕手舞足蹈,呲牙裂嘴大笑间脸皮上的皱纹堆满唇角。
她怔怔的望着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人,他的单腿异常灵活,遇到枝桠单脚轻然跃起,较为平整的地面脚底似有风火轮助那般漂移迅捷。
顾汾显然是无力了,他的脚步越来越慢,但还强撑着。
“啊!”那人拉住了九燕的手掌,一拉,九燕即刻从顾汾怀里跃出,但若他人在的,他看到的定时顾汾将季九燕甩出。
顾汾忙去拉九燕的手臂,手上用力将人提回,与此同时另一手提锐刀手上运上七分力一刀斩下,惊鸿弧线若现。
那人轻巧避过,嘻嘻笑了两声,他只是躲,并不攻击,这点奇怪的很。
但单凭他如此轻松避过顾汾的一刀就可见此人不简单,现在不出手到底是何意?
那人边环绕两人跳边哈哈,一副疯子的模样。
九燕紧握枯枝,顾汾一手拿刀,两人目眸光紧锁眼前人。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是我的了!”那人突然眸光一厉,一个旋转至九燕身后,将她抱起抗在肩头,瞬间消失在深林中。
顾汾没想到有这样一番状况,那怪人一走他即刻跟上,只是先前体力耗费的厉害,只勉强追着那人的影子。
在一个转角后,人影悄然不见了。
灌木林中树影耸动,不时有几片枯叶飘落。
静谧,有枯叶落地的啪啪声,不,是脚踩落叶的声音,在右后方越三寸距离。
顾汾一个回身,眼过处无人且悄无声息,他静待。
左侧方约莫二寸二的距离,有一人,他挥刀而去,只闻得新枝咔嚓断裂的脆声。
“啊!”一声可怖的尖叫声传来。
正前方有人影飘过。
他忽然警觉,随后追去,果见一个头扎两个羊角辫的骨瘦如柴的单腿老头从眼前晃去。
他正耐寻路追去,隐隐听见季九燕的声音,皱眉回身细找了一番,在一株大树顶上寻到了她。
“你怎么会在这?如何脱身的?”他将她抱下树,发现她的左大腿外侧有两道划痕,划痕不深,但可见少量鲜血外渗。
她躺在他怀里,吱叫着道:“那怪人懂得一门江湖秘术,骨舞啊!但除了骨舞他什么也不会,我就是看破了这点才逃出来的,只是,只是在爬树的时候被树桠划伤了腿,真疼!”她借机双手攀附上他的脖子,头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静听他的心跳。
真好!这舒服!她忍不住阖上了眼,放松了紧悬着的那颗心。
“爬树?”顾汾皱眉。
九燕佯装咳嗽,“我乘那怪人与你斗旋间挣脱了他的束缚,随后想跃上树去,可惜被他抓住了腿,万幸我还有个宝贝,嗯,”她说着从腰间取出那把精致的短刃,“他或许是怕被你察觉到,我借机伤到了他,他流了几滴血,然后就大叫了起来,跑了!”
在见到她安全无恙的那刻疲惫之感骤起,怕她担心,他将她被在了背上,一路带着他往灌木林的深处疾步走去。
“只是流了滴血就跑了?”他轻问,语气中带有疑虑。
九燕头改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说道:“习骨舞之人最怖伤口,即使是一个很小的伤口就可令他血流不止,置他于死地。”
“他骨舞没练到家,只学了皮毛。或许是看你伤了,而我又没功夫在身,所以才敢单枪匹马来闯一闯的吧。”
顾汾只觉耳侧有股温热湿气袭来,痒痒的,让他险些沉迷,他实在很累,这样的感觉会让他消沉下去的。他定了定神,用手将季九燕的头推后几许,而后缓缓道,“什么是骨舞。”
他需要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声线很特别,不是寻常姑娘家的那种娇柔,不粗不细,不嗔不嗫,似……是种无法言喻的美妙音律,听着很舒服。
这个姑娘不矫揉造作,整个人都显得很……真……也很美……
季九燕似乎很乐意为他解答,她欢喜的又将下巴靠在他的肩上,这次不冲着他的耳朵整他了,用脸蹭了蹭他的脸,“骨舞是九玄天的一门秘术,九玄天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宫殿,无人知它在何处,我也只在书上看过。”她睥了顾汾一眼,见他脸色越发难看,心里不是滋味,“书中有记载,百年前江湖曾有人曾以骨舞之术欲夺盟主之位,只惜,修习骨舞之人身上不可有一道伤口,哪怕只是被绣花针扎破一个细孔对那人来说生命也岌岌可危了,那人在最后阶段被外人偷袭,以一招只差输给了下任武林盟主。”
“哦?还有这等事!”顾汾应和,声音虚弱带着丝丝倦意。
九燕双手挂在他胸前,以手巧按他头部穴位,却被他制止了,“不必了,我挺得住。”她的一举一动只会让他沉沦,她是他生命中难见的美好,那种温暖是自生意来鲜少触及的。
她心里闪过一丝哀怨,禁不住去蹭了蹭他的脸颊,见他的脸微微有些红润才说话,“你放我下来吧。”
顾汾顿了顿,“他的离开并不代表后面没人过来,他们都在寻我们,我们不可松懈。”说话间将季九燕放下,九燕捂着左腿,后退行了几步,转头去搀扶体力消耗得几乎殆尽的顾汾,“和尚,你可还好?”
顾汾脸色惨白,几乎透明,他本身身中寒毒,这连日的赶路让他此时快撑不住了,寒毒一旦爆发,痛苦折磨在所难免。
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他虚晃了晃身子,眼前的景面前的人在这瞬间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他定了定身子,闭目休憩片刻再次睁开眼,所触世界一片清晰,一双手在他眼前晃悠,还有一对雪狐般的美眸一张一合的望着她。
他笑笑,抓着那只柔若无骨的柔荑:“我没事!”
“不,你有事!”两人还未好好休息上一阵便来阵声音传来,那阵声音似是从上空传来的,语落仍有余音盘绕。
九燕倒吸了口凉气,阳光灿烂此刻却是怎么也暖不了她的身。
突然间身侧多了六七位各持刀尖枪戟的男男女女,均是同一的江湖着装。
在那怪人出现之时她便已是后有追兵,可未想到这些人速度如此之快,可想,其中都是高手。
顾汾认出其中一人是傅主梅,认出了他后其他的几人自然是好猜测的,自是先前在江月天别院遇到的那些人。
中有一个翠衣头盖纱布的女子,以那种极其冷厉的目光凝视季九燕,身后打着红扇的胖女人说起了风凉话,“真当是穷疯了,这年头你的破衣都有人捡。”
九燕瞬间明白过来,这件衣裳是面前这个冷女人的,她不在意的说道:“只是暂借,以后定会还你。”
那遮纱布的女子未有反应,那胖女人又说话了,“啧啧,被乞丐穿过的衣服我们挑剔的琼姑娘哪还会穿哦!”语落发出一连窜娇滴滴的昵笑。
九燕抖了一抖,扶着顾汾,余光瞥向那几人,在顾汾耳畔低声道:“有几分把握能逃?”顿了顿,“后面似乎还有来人。”
那胖女人腰肢转了个圈,迈着妖娆的步子倚至傅主梅身旁,肥嘟嘟的手搭上他的肩,呵呵笑着在他耳边轻吹了口气,娇弱道:“梅哥哥,你告诉我,那女的对那帅哥的说了什么呀?”边说手中那把红扇还指了指顾汾和季九燕,一双清澈的眸中充满着孩子般的好奇。
傅主梅的目光淡淡的扫过压在他肩上的那只粗似猪蹄的手,手卷上一挥像掸灰尘一般将她拂走,“她说……他们能有几分把握能从我们几人从逃走。”
胖女人闻言笑得灿烂如三月的阳光,红扇拂面,“姑娘真是可爱,你是一个柔弱的天真妹妹,他是一个濒死的帅哥哥,你们怎从我们这七位顶顶高手中逃脱呢?”
“除非啊!有高人相助!呵呵!”她走近,执扇拍了拍九燕的脸蛋,笑道。
“妹妹****的皮肤啊!”她忽然喜笑颜开的赞了一句,顺手想去触她的嫩脸,可不巧有人拦了她的道。
顾汾将九燕拉后几步,他急喘了几口气,“毒娘子何必为难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呢。”
胖女人诧异,随后眸光一闪,“帅哥哥慧眼识珠,竟然认得我!呵呵!”
“本错,我就是世人称‘毒娘子’的烈焰姑。”她对九燕笑得欢,让九燕产生了一种怖感,“若不是这位帅哥哥助你,你怕是早成一副腐尸了。”她讲尾音脱得很长,满不在意的说着,扬起一双粗若枝白若雪的“纤”手在空中笔画,她这一动九燕自然是见着她指蔲泛着的银白,隐约现出点点殷红。
她在指蔲上涂了毒,那那把红扇呢。她惊慌之下去摸自己的脸,唯恐有异变。
烈焰姑见状只是一个劲的冲顾汾媚笑,并不理会季九燕,“帅哥哥,你从了我吧。回去我给你吃香喝辣,好生伺候你,如何?”没待顾汾反应她便环上他的臂膀。
顾汾拧眉,正想挣脱间只间季九燕挥刀而来,烈焰姑装作未见,身旁的翠衣女出手只一招便挑开她的短刀,再一动季九燕就被钳制。
“也不看看自己几分能耐,竟也敢闯过来!那叫什么来着,哦!那叫啊自不量力!”烈焰姑的手轻点顾汾的唇瓣,面不朝人眼只见顾汾淡淡说道。
顾汾别脸一把推来烈焰姑,这女人肥胖风骚,今日一见果然与传闻不假。
这一推烈焰姑倒是来了兴致,哎呀呀的叫了起来,“帅哥哥果真有几分脾气!是我喜欢的类型!”
霸王硬上弓,这算是吗?
除了翠衣女,烈焰姑动手了之外,其他人均是不曾出手,除了傅主梅还盯着四人外,其他四人均是不闻不问,甚至连脸都未露,或持刀或倚剑却立姿态均显傲气。
顾汾脸上隐现怒气,但因体内寒毒蠢蠢欲动而不得不专心于压制寒毒。
都说毒和药本一家,烈焰姑有“毒娘子”这已称号对毒自然是了解得比一般人透彻的,她会使毒自然也会解毒。
“寒毒!”她微微一怔,继而呵呵又笑了起来,“没想到帅哥哥还身中寒毒了。”
另一边季九燕不断的扭曲着身子,她冲他们几人嘶喊却不得作用,气愤之下转头去看站在侧边的五人,随着她的眼光扫去,有两人回应了她。
她愣了愣,再次望去,只见傅主梅冲她温和一笑。
她诧异的看向另一人,那人微偏头冲她眨了眨眼,她一惊,未料到那人竟是那次偶然相遇的宁青桓。
他们……
烈焰姑不屈不饶软硬兼施下的顾汾不为所动,这让她极气馁,正想说她能解她的寒毒之时,一声枯枝向她袭来,从背后点中了她的穴道。
翠衣女子娇喝一声,同其他三人一道对付突起反攻他们的傅主梅和宁青桓。
没想到他们竟是混迹其中插科打诨。
烈焰姑被点中了穴道,顾汾即刻反应挥刀终结其性命却在刀剑触到她头顶时被人打断,一章将他弹开,九燕运气在那人背后偷袭一章,却被人识破反被狠踢了一脚。
将卡在喉咙的一口淤血吐出,眼见烈焰姑脱困,傅主梅和宁青桓艰难抵挡,时间脱得越长越对地方有利,九燕隐隐察觉此处出来并非他们这些人。
傅主梅和宁青桓或许是早隐匿于其中想得道些什么的,他们自也是得做自己有利可图的事的。
伸手搀扶一旁身子已显冰冷脸色惨白的顾汾,她咬牙将顾汾背在背上,不顾救他们一命的两人,运上全身的力向林深处奔去。
她不论运气运息都不如顾汾,况且身上也还带着伤,腿也被划伤,身背一个比她重的人在身行动委实不便。
烈焰姑何其眼神,一瞥道那道身影时身子一晃就随之跟去。
宁青桓与傅主梅相视一眼,几个缠斗间脱身沿烈焰姑的行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