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于卉卉第二天晚上去,仍然没有人应门。
接连几天,于卉卉在一天中几个时间段都去拍门,仍然没有人应。
她与阿郏在一家餐厅坐下来商议对策。
阿郏说:“你去的时候可遇见什么人没有?”
“没有——”猛然间她想起第一次去,对门有个老太太曾经开门与她说话。她思来想去,恐怕那老太太与那女人说起过白天有人找她。因此那女人躲起来也未可知。想到这里她说:“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阿郏说:“怎么回事?”
“我想那个女人经历过那天晚上的事,即使躲到西安,也不敢太招摇,所以,她在此地必然也没什么朋友。我第一次去时,曾经与她对门那个老太太碰面,并告诉她我是那女人的朋友,恐怕是那个老太太跟她讲了。”
“那她也没必要躲起来啊,除非——”
“除非她做贼心虚!”于卉卉突然觉得一切都逐渐明朗起来,只要找到这个女人,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
她当下胡乱吃过饭便说:“我们且去延安。”
“去延安做什么?”
于卉卉神秘一笑道:“去玩啊。”
阿郏不解,她也不肯多说,只好随她去。
两个人驾车驶向延安。
来到延安,才发现这个城市原来处于山凹里,整个城市呈狭长形,大路只有几条,四星级酒店也经常断水。
于卉卉在延安走街串巷,欣赏当地风光,狂吃当地小吃,一直待了四天。
第五天傍晚,她与阿郏吃过饭,便各自回房。
于卉卉回到房里,写了一个便条给阿郏,向酒店总台要了信封,将便条装进里面,嘱酒店人员交于阿郏,她便打车去车站径回西安。
到了那女人的楼下,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
她在楼下望了望,看到灯光昏昏亮着,似乎只开了床头灯一般。
她走到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店员是一个呆滞的中年男人,大约因为常年一个人坐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的缘故。
于卉卉向他笑了一笑道:“可否帮我送一个冰冻西瓜到那栋楼的三楼B室?”
中年男人听说,便用当地话向里面有一个小门的房间喊一个人的名字,一会儿,出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中年男人向他交待了一翻,那男孩将西瓜从冰柜拿出来,又问于卉卉道:“要切吗?”
于卉卉向他一笑说:“不用。”
然后于卉卉悄悄跟着那男孩走上那栋楼。
她躲在走廊转弯的地方,只听那男孩子敲门之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警觉问:“谁?”
男孩说:“我是下面便利店的。”
里面听到外面一个幼稚的男孩子声音,放下心来,拉开门看到他提着一只西瓜惊讶说:“我没有叫西瓜呀!你送错了吧?”
那男孩正要说什么时,那女人忽然一笑道:“既然送来就给我吧,反正我也打算去买。”
男孩走进屋将西瓜放在桌子上,那女人走去拿钱包付钱,于卉卉悄无声息地在门外看到,屋内昏暗,果然只开着卧室一盏灯,光线微弱地从卧室门口照出来。于卉卉心里冷笑,她本来今天只是想确定住在这里的是不是她,然而这女人如此大意,活该她倒霉。她便一闪身进了屋子,躲在门背后。
看到那女人付了钱给那个男孩子,打发他走了,关上门转身正要走去卧室,忽然她站住了不动,于卉卉知道她已经发觉她,因此她自阴影中走出来冷冷地道:“我们又见面了,想不到吧。”
那女人听到这个声音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颤抖着说:“于小姐,我已经躲在这里,不过做着一份卑微的工作,与陈玉东再无瓜葛,你为什么又来找我?——我已经知道你就是陈玉东前妻的姐姐。”
于卉卉淡淡一笑,将她自地板上拖起来,甩在沙发上,只见她穿着件睡衣,露着两支胳膊。于卉卉将另一只沙发拖到她对面坐下来,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小兰。”
“江小姐,你我都是女人,我不欲为难你。我且问你,上海敏敏培训班纵火一事与你有无关系?”
江小兰惊讶道:“我怎么会纵火烧敏敏……”
于卉卉听到她提敏敏两字勃然大怒:“你给我闭嘴!谁许你提我妹妹的名字?!”
江小兰瑟缩一下说:“对不起。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于卉卉盯着她看了三四秒钟,一声不响,站起来在她的房间里走动。
但见房间狭小,也只有廖廖几件物什,电视机旁边放着一个吹风机,电源还接在插座上。于卉卉将吹风机拿在手上,看了看,又拿着它坐在那只沙发上,她看着江小兰道:“江小姐,你知不知道对我说谎的下场?我再问你一次,纵火事件与你有无关系?另外,陈玉东现在哪里?”
江小兰强自镇定了一下说:“我确实不知道纵火的事,也不知道陈玉东在哪里。”
于卉卉不能确定她面前这个女人是否骗她,她沉默着,将吹风机开了关,关了开。
吹风机定在热风一格,她开着它在空气中吹了几分钟,突然,她关掉吹风机,将风筒的出风口按在江小兰的胳膊上,江小兰被烫得惊声尖叫,于卉卉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嘴巴。
江小兰挣扎着推开于卉卉,于卉卉扔掉风筒,一把将她扯到餐桌边上坐下来,她犹自挣扎,于卉卉将她的头砰一声撞在桌子上,江小兰并没有昏晕过去,但是已经无力挣扎,软软地伏在桌子上。她张眼看到几个软铁衣架放在桌子一角,便伸手拿过来,用力将衣架拆成一条铁丝,将江小兰的两手绑在后面,又拿来一条毛巾随时准备堵住她的嘴。
于卉卉此时已经烧红两只眼睛,她紧闭着嘴,镇定地做这些事。
那江小兰忽然开口说:“于小姐,你就算杀了我,我仍然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是谁纵火,我也不知道陈玉东在哪里,你放过我吧。”
“你是她的女朋友,那么你应该猜得到陈玉东会在哪里。”
江小兰说:“我把所有想得到的可能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于卉卉站在她面前道:“我于卉卉虽然狠毒,然而绝对言而有信。”
江小兰说:“我知道他有一个叔叔在重庆做公务员,还有一个表哥在浙江金华的一个县警察局做副局长。”
“这些我已知道。还有什么?”
江小兰看了看于卉卉,忽然轻蔑地说:“我猜你小时候一定吃过许多苦,否则不会这样暴戾。被伤害过的人有了能力伤害别人时,往往更加狠毒。”
于卉卉反手一掌甩在她的脸上:“你还知道哪些,说!”
江小兰嘴边渗出血来,她轻轻笑道:“于小姐,说你聪明,为何你这样蠢?陈玉东在哪里你不去问他父母,反而来问我?”
于卉卉冷笑道:“如果是你儿子,你会说出他在哪里吗?”
江小兰闭上嘴不再说话。于卉卉用毛巾勒住她的嘴巴,将吹风机又拿过来,反复烫她的胳膊。那江小兰呜咽挣扎。
终于,于卉卉拔出枪来,颤抖着手顶住她的脑袋:“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永远不要说吧!”
江小兰张开眼睛看到于卉卉两眼寒光,她忽然流下泪来,于卉卉扯掉毛巾,只听她说:“你知道吗?我二十六岁还没有恋爱过,二十七岁遇到一个人,与他结了婚。然而不过两年半,就发现他仍然与前女友在一起,甚至在我们结婚前的一个星期,他还去找她。我很生气,将他的衣服全部剪破,将家具全部砸碎,然后与他离了婚,一个人跑去上海。我本以为一次遇人不淑,上天会对我公平一些,然而我又遇到陈玉东,得知他也是离婚的人,便与他走在一起,只是没想到他惹着一身麻烦。直至那天晚上,你们劫走陈玉东,我自己挣扎开后,便一声不响远离是非之地来到西安,不过是想重新开始,我自认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然而屡次因陈玉东的事受牵连,我早已对他没有感情,今天你要杀我,就开枪吧,我活够了!可是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想要一个我爱他他也爱我的人,想要一段可以共同度过后半生的感情,我有什么错?为什么我要死在枪口之下,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可以,请你让我自己动手!”
于卉卉听她说完,自心底涌出一种强烈的怜悯之情,也已相信她对一切事都不知道。因此将枪收起,给她松了绑,又将毛巾弄湿后递给她。
江小兰诧异地看着她,说:“你不打算杀我了吗?”
于卉卉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道,杀人须偿命。”
江小兰问:“为什么你断定是陈玉东纵火?你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但是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江小兰迟疑地说:“我知道你妹妹是一名歌手,新近走红,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喜欢听她的歌。但是,她走红这样快,难保没有妒忌她的人。”
于卉卉听说心里一动,觉得自己确实忽略了这一点。但是也难免是江小兰故意为陈玉东开脱,而转移她的视线。
她不动声色地说:“你若要去报警,尽管去报。其他的事不劳挂心。”
江小兰凛然说道:“如果是我妹妹,我也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出凶手。所以我今天不会报警,但是请于小姐不要再有下一次。”
于卉卉冷笑道:“放心,我知道你与此事无关。”
江小兰便不再说话。